“嫂子,你起來了。”蘇棠嘴裡塞著包子,看著臉頰紅顏的靳海瀾姍姍來遲。
靳海瀾不大好意思“糖寶,你怎麼不喊嫂子。”她們約好了今天要去繡樓的,畢竟還有幾個月蘇棠就要嫁人了,得早早準備。
“哥讓我彆打擾你。”
靳海瀾的臉更紅了“你給沒說什麼吧。”
“沒啊。”蘇棠搖了搖頭“嫂子,你的臉怎麼那麼紅,是不舒服嗎,那今天不去了,我哥讓我去找楚毅之玩呢。”
“嫂子沒事……”昨天鬨得太過了,有點兒累而已。
“不行,趕緊去休息,不然我哥得抽我。”蘇棠眨了眨眼睛……
被小姑娘調侃了,靳海瀾有一些羞惱,瞪了她一眼。
最後靳海瀾還是沒有跟蘇棠出門“金針菇你得好好看著你小姐。”
“是,夫人。”金針菇屈膝應道。
蘇棠帶著婢女剛出門,就看到楚毅之“小哥哥。”
“你怎麼知道我要來找你。”難道是心有靈犀嗎?
“二哥跟我說了,讓我今天帶你去玩。”楚毅之自然是接到自家大舅哥的吩咐,一早他就聽到喜鵲在叫,所以接到蘇樹的口信都驚了。
“那走吧,聽說這裡的龍泉寺香火很旺,我們去看看吧。”
蘇棠有想去的地方,楚毅之自然要帶著她去的“好,我們就去龍泉寺。”
龍泉寺在京都的郊外,坐馬車需要一個多時辰,遠遠看著龍泉寺在半山腰上,香火鼎盛,煙霧繚繞。
山下是開闊寬敞的一片,因為龍泉寺而形成了一個小小的集市,如今不是初一十五,這個集市都依舊熱鬨非凡,可想而知到了初一十五該是怎麼樣的盛狀。
“可要坐轎子?”接下來就要爬山了,雖說不高,但也需要兩刻鐘這樣子。
蘇棠擺了擺手“我們爬上去吧。”她又不嬌貴。
兩人就這麼一步步往上爬,階梯很寬,兩邊的樹木高大,枝葉茂盛,炎熱的太陽被它遮擋了,一陣陣風吹來,帶著一些清涼。
越往上,蘇棠就感覺暮鼓晨鐘,一聲一聲的仿佛在召喚什麼。
“怎麼了?”楚毅之看著蘇棠臉色有一些蒼白,額頭上還冒著汗,十分的擔憂“是不是累了,先歇會。”
蘇棠的雙目有一些失神,她聽到楚毅之的聲音這才將視線落在他的身上“我……我沒事。”她搖了搖頭,忽然不想去了。
曾經在紅旗下長大的蘇棠不信鬼神,可她卻穿越了,多多少少改變了自己的世界觀,所以生怕這龍泉寺上有得道高僧,看出她不是原主。
“我不想去了。”雖然很任性,可真的有一些抗拒。
這一世的親人,愛人,她真的不想有任何的意外,哪怕機率很小,她都必須杜絕。
“好,那麼就在山下的集市逛逛。”楚毅之不問為什麼,他十分的體貼“上麵也沒有什麼好看的,就一座寺廟而已。”
蘇棠垂眸“嗯。”
一天下來,她的思緒都不在狀況,楚毅之雖然看出來了,卻沒有點破,跟沒有深究,就這麼陪著蘇棠。
“我先回去了。”蘇棠有些逃避,也許這是鴕鳥心理吧,可越在乎就越害怕失去。
楚毅之聞言,送蘇棠回府“糖寶。”看著蘇棠的背影,楚毅之覺得自己該做些什麼。
“嗯?”蘇棠回頭。
楚毅之走到蘇棠的麵前,伸手撥弄了一下她的頭發,低聲的在她耳邊說“彆怕,一切有我。”
“嗯。”蘇棠低聲應道,一直低著頭,不讓楚毅之看到自己的神情。
楚毅之伸手環著她,低頭親了親她的發旋“雖然我不知道你在怕什麼,你不想說我就不問,你想說我就聽,不管是什麼,都彆怕,我在。”
蘇棠感覺眼眶有一些濕熱,她不停的眨眼,隻為了掩蓋眼中的濕意“男女授受不親呢,你彆動手動腳的。”她推開楚毅之,叉腰嬌蠻不已的瞪著他。
楚毅之淺笑,連忙攤手“好。”
“我決定還是問問大舅哥,婚期定在什麼時候,越早越好,到之後你就知道了……”什麼才是動手動腳!!楚毅之略帶恐嚇。
“我奶還沒到京都呢,你彆想了。”蘇棠做了鬼臉,她噠噠噠的跑回府,關門的時候留了一條縫,伸出個腦袋來“小哥哥,你真好。”完了關上門。
蘇棠在昏暗的走道中不停的往前走,一個婦人佝僂著身子站在那裡。
“你是誰?”蘇棠問。
婦人抬眸,蒼老的麵容麻木的看著蘇棠,她仿佛有些遲鈍,半響才幽深的說著“我是你啊!”
“你為什麼要霸占我的身體,為什麼……”遲鈍的她仿佛一下子被打通了任督二脈,瘋狂的抓著蘇棠的肩膀,不停的搖晃著她,麵容猙獰而扭曲“為什麼……”
蘇棠猛地睜開眼睛,不停的喘著氣……
原主嗎?
她摸了摸臉,發現自己額頭上全是冷汗,身上黏黏的,衣服都濕透了。
接下來的幾天,蘇棠都閉門不出,飯也吃的少“糖寶,到底出什麼事了,告訴哥。”蘇樹敲了敲門。
“我沒事。”蘇棠的聲音略帶著一些嘶啞,有氣無力的。
蘇樹皺眉“這都幾天了?”
“糖寶這樣第三天了。”靳海瀾很憂心,所以才會讓蘇樹來看看。
這幾天蘇樹剛上任,公務十分的繁忙,總是早出晚歸的,今天靳海瀾沒睡,一直等到蘇樹深夜回府,告知他這事。
“楚毅之可來過?”蘇樹皺眉。
“來了,糖寶沒見,我就打發他走了。”靳海瀾也很無奈。
到底是小姑子,她不好直接破門。
蘇樹眉心一擰“蘇棠,開門。”語氣嚴厲極了。
半響,蘇棠沒有回應。
“你若不開門,我就踹門了。”蘇樹下最後的通牒。
正要抬腳,門被打開了,屋裡沒點燈,十分的昏暗“哥,我真的沒事。”
“那你怎麼連續三天待在房裡?”蘇樹直徑走進她的房間,讓婢女將燈點上,看了看屋內沒啥異樣“你怎麼這麼憔悴?”點亮了屋裡的燈,蘇樹才注意到蘇棠的神色,眉宇略帶著輕愁,眼眶青黑,兩眼無神。
“夜裡睡不好,白日補眠,自然就懶得出門了。”蘇棠也很無奈,睡著了就做夢,麵對一聲聲的質問,她當然沒精神,整個人自然就憔悴了。
“明日找大夫來看看,不舒服為什麼不說。”
蘇棠低著頭,她怎麼說。
說自己霸占了你妹妹的身體麼?
“去找楚侯爺,讓他帶個大夫來。”蘇樹覺得明天太晚了,讓貼身小廝去尋楚毅之。
經過大夫的診治,蘇棠喝了藥躺下了,楚毅之在旁邊握著她的手“彆怕,我在這。”
莫名的,蘇棠有一些安心,困意很快就上來了。
“睡了?”
站在門口的蘇樹和靳海瀾,連忙問楚毅之。
楚毅之悄悄的關上門,點了點頭。
“為何會受驚,心神不寧?”蘇樹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
龍泉寺!!
楚毅之忽然想到了這個地方,糖寶當時就不對勁。
為什麼呢?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蘇樹問楚毅之“糖寶應該是跟你出去之後,才出現這樣的情況的。”
楚毅之唇抿了抿。
“磨蹭什麼,快說。”蘇樹皺眉在,都什麼時候了,還想瞞著他。
“龍泉寺,我們那天去了龍泉寺,但是到了一半,糖寶就說要回去了,當時她的臉色很不好。”楚毅之隻能實話實說。
龍泉寺?
蘇樹擰著眉,思來想去,蘇樹怎麼也想不通。
“解鈴還須係鈴人。”楚毅之覺得,想要解決這事還得去一趟龍泉寺。
蘇樹點點頭“明天就去。”
蘇棠一睡到中午“嗯?”她掀開被子走下床,推開窗子。
“小姐,你醒了。”金針菇坐在門口,繡著帕子,她連忙將東西放下。
“現在什麼時辰了。”蘇棠看了看烈日,十分的晃眼。
金針菇推門進來“這都午時了。”
緊接著其他三菇,手裡都拿著洗漱的東西。
午時了?
她昨夜沒做夢,然後一覺到第二天中午?
洗漱完畢後,她還是有一些恍惚“糖寶,餓了吧,午飯已經準備好了。”靳海瀾聽到婢女傳來的信息,連忙到蘇棠這兒來。
蘇棠被靳海瀾拉著,到了飯廳,蘇樹和楚毅之連忙站起來“看起來好多了,精神了。”
“讓哥哥嫂子擔心了。”補充了睡眠,自然精神了。
“今天啊,我們到外頭走走。趕緊吃飯。”蘇樹招呼著蘇棠吃飯。
蘇棠被拉著上了馬車“我們去哪裡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靳海瀾拍了拍蘇棠的手背。
馬車搖搖晃晃的,四周還擺了冰,涼絲絲的,她迷迷糊糊的靠在一旁睡著了。
咚咚咚……
猛地睜開眼睛,這是鐘聲。
掀開馬車的簾子,蘇棠看到了在半山腰上,煙霧繚繞的寺廟。
心跳如雷,麵容卻依舊不動聲色“嫂子,我們這是要去龍泉寺麼?”
“醒了,應該快到了。”靳海瀾沒看出蘇棠有什麼不對勁。
下了馬車,他們一行人,一路向上,蘇棠跟楚毅之和蘇樹說說笑笑,並沒有半點一樣。
剛到門口,一個小和尚穿著布衣,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主持說,有貴客到。”
蘇棠心中咯噔一聲,不會是衝著她來的吧!!!
蘇樹一愣“可是貴寺的無相主持?”
“正是。”小沙彌應道,念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女施主,主持有請。”
靳海瀾在京都多年十分的吃驚,要知道無相主持已經很早不見客,王公貴族都不一定能見上,可這一次卻要親自會麵蘇棠??
旁人也齊刷刷的看著蘇棠,竊竊私語“這是誰啊,居然讓無相大師接見。”
“要知道平王妃上一次來,都沒見到無相大師……”
蘇棠整了一下衣冠“還請小師父帶路。”既來之則安之,蘇棠沒有可以退後的機會。
“這邊請。”小沙彌帶著蘇棠,穿過長廊,大殿,到了一間禪房。
門上兩邊大大的禪字“主持,貴客到了。”小沙彌上前敲了敲門。
“請進來。”
小沙彌推開門“女施主裡麵請。”
蘇棠藏在衣袖下的手已經握緊,她深吸一口氣,這才踏入禪房。
禪房內十分的明亮,沒有多餘的東西,地上兩個蒲團,一張案台,案台上有個木魚。
案台一邊坐著個老和尚,他一手握著佛珠,一手五指並攏放在胸前,嘴裡不停的念著。
忐忑、不安,仿佛一下子遠去,聽著這一聲聲梵音,所有浮躁都沉澱下來。
蘇棠坐在蒲團上“無相大師。”
無相大師睜開眼睛,他雙眸溫和如水,仿佛包容萬千“女施主,既來之,則安之,不用自己嚇自己。”
什麼?
蘇棠腦袋仿佛被炸開了花。
聽這話,她前幾日所做的夢,不過是自己嚇自己罷了。
“施主與佛有緣,不念曾經,僅看現在。”
曾經!!
現在!!
是她說想的那樣嗎?
蘇棠目光灼灼的看著這老和尚。
“阿彌陀佛。”老和尚說完兩句話就閉上眼睛“了塵,送客。”
啥?
蘇棠被小沙彌請了出去。
走到屋外,這才回神過來“老和尚,謝了。”她看著陽光下的菩提樹,瞬間豁然開朗。
一陣陣梵音入耳,蘇棠心中的陰霾退卻,腳步都輕盈許多。
“女施主,請勿喧嘩。”了塵小和尚顯然被蘇棠這一聲嚇到了,剛剛還沉靜寡言的姑娘,現在跳脫張揚……
蘇棠捂著嘴,笑眯眯的點頭。
她走出寺廟,不少的人依舊盯著她。
“那姑娘出來了……”
他們圍了上來“姑娘,你見到無相主持了嗎?”
“姑娘……”
楚毅之和蘇樹一人在一邊護著她“彆擠……”
“阿彌陀佛,無相主持說我與佛有緣……”蘇棠雙手合十念了個佛號,微閉著眸,一下子形象就莊嚴了許多。
楚毅之一驚“胡說八道。”
“咱們回家。”拉著蘇棠,臉色一下子就不大好了。
蘇棠回頭跟蘇樹眨了眨眼睛,狡黠的笑了笑。
蘇樹和靳海瀾緊抿著唇忍著笑,無可奈何的伸手隔空點了點蘇棠。
看來這一次還是有效果的,糖寶看來心結解開了。
“無相主持真的這麼說的?”上了馬車,楚毅之緊張的問著蘇棠。
蘇棠點點頭“嗯。”
“那你怎麼想的?”什麼與佛有緣,明明是與我有緣。
楚毅之心底焦躁不已,上一個被老和尚說與佛有緣的人,就遁入空門了。
“我想啊……”蘇棠撐著下巴,思索了一下,直勾勾的看著楚毅之,就是不說下半句話。
“你想啥。”楚毅之十分的著急“啥也彆想了,成不。”鄉裡話都飆出來了。
“成啊,那我就不想嫁給你……”蘇棠笑的十分的腹黑。
楚毅之從提著的心瞬間落回肚子“這事得想,與佛有緣這事不用想。”
“好吧。”蘇棠勉為其難的點點頭。
“楚毅之,你可以出來了吧……”在馬車外的蘇樹已經忍了很久了。
確定了蘇棠沒事了,楚毅之這才磨磨蹭蹭的從馬車裡出來。
解開了心結之後,蘇棠就隨著靳海瀾去參加宴會,什麼桂花宴啊,菊花宴啊……要麼就是誰生辰啊,誰過壽啊,一連四五天,比蘇樹還忙。
“夫人,門外來了個送帖子的,說是張宰相的拜帖。”管家連忙通知靳海瀾。
“讓他進來。”張宰相?
她義父告老還鄉之後,張成被提拔為宰相了。
“侍郎夫人,這帖子是我們小姐給慧安縣主的,府裡有人送了些蟹,小姐就舉辦了賞蟹宴,請慧安縣主參加。”
“慧安剛到京都,宰相千金的好意我們心領了。”越過她直接給糖寶下帖子,這是瞧不上她這個侍郎夫人麼?
靳海瀾也是很剛了,直接拒絕。
你的下馬威我不接,你奈我何!
這個嬤嬤顯然沒想到靳海瀾會如此刁鑽,居然替慧安縣主婉拒了“不如,侍郎夫人問過慧安縣主比較好。”
“慧安與宰相千金並不相識,府裡我當家,這宰相府的禮儀,就這般麼?”靳海瀾十分有氣勢的看著這嬤嬤。
“送客。”不等這嬤嬤說話,直接逐客。
“糖寶,你可認識宰相千金張雪蕊?”靳海瀾雖然拒絕了宰相府的人,但她還是要問一問蘇棠。
蘇棠給府裡的花裁剪,她放下剪刀“張雪蕊?我不認識。”她過了一下腦子,搖了搖頭。
“剛剛對方下帖子給你,我拒絕了。”靳海瀾告知一下蘇棠,免得她心底有疙瘩。
“嗯,嫂子做主就好了,沒您帶著,誰的宴會我都不去。”蘇棠笑嘻嘻的挽著靳海瀾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