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良良是一個非常非常優秀的女孩。
魏來風無數次設想, 工作安定之後,以什麼樣的方式把她介紹給自己的父母。如果父母見到她, 一定會非常喜歡。
可是魏來風從來沒有想到過, 父母會出現在學校裡來個突襲檢查, 正巧遇見他和單良良說說笑笑。
更糟糕的是, 眾目睽睽之下,控製欲極強的父親上來就打了他一巴掌。原因很可笑。隻是因為他博士還沒畢業就談女朋友, 太影響學習成績!
兒子談戀愛這件事,魏來風的父母多多少少有點感覺。媽媽說兒子大了,不要管那麼多。可是爸爸很生氣, 都沒有經過家裡允許, 居然談了個女朋友!
太目無尊長!
媽媽在一旁不敢阻止。因為如果阻止的話, 爸爸會連媽媽一起打。小的時候。每次媽媽護著他都會挨打。所以, 媽媽變聰明了, 從來不敢違逆孩子爸爸的意思。實在看不下去了,就出去躲著不看。
在宿舍樓底下,正好是中午打飯的時候, 來來往往的全是學生。爸爸就像小時候訓斥魏來風一樣, 讓他跪在自己麵前認錯,大聲地嗬斥。
單良良實在看不過去, 哪有這樣子當父母的。幾乎在那一瞬間, 她就明白了魏來風的抑鬱症是怎麼來的。
單良良上前為魏來風爭辯幾句,說出他有抑鬱症,還曾經想自殺, 希望魏來風的父母對他多幾分關心和寬容。
可是沒想到,魏來風爸爸不但指桑罵槐的侮辱善良,還攆著她滾蛋!
“他想自殺?那去啊!路上有的是車,隨便撞!有的是樓,隨便跳!那邊還有條江呢,怎麼不去?!”
周圍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魏來風跪在地上抱住頭,腦子裡全是小時候被打的幻覺。單良良眼睛裡含著淚,依然很倔強的和魏父講道理。
魏父很生氣!
幾十年了,他才是一家之主,誰敢管到他頭上!魏父打人打慣了,竟然對著單良良揚起巴掌。
魏來風再也忍不住,壓抑了十幾年的情緒爆發了。怒吼一聲,上前將爸爸揚起的大手攔下。
一時用力過猛,魏爸爸被推倒在地上,扭傷了腰。
周圍的同學們也紛紛指責魏父不講道理,可臊壞了魏來風的爸爸。這群年輕人,竟然敢騎在他頭上撒野!
魏父口口聲聲說兒子不孝順,揚言要去學校找領導。他一個好好的孩子交給學校,竟然給培養成了無君無父的東西!
學校的老師給魏父進行思想開導,可是魏父十分強橫。要求魏來風立刻和單良良分手,讓他不要繼續念博士,趕緊回小縣城考個單位。
在魏父的思想裡,是學校、大城市和女朋友把兒子給教壞了,居然敢不聽老子的話。隻要兒子回到小縣城,那還在他掌控之中。
魏來風堅決不同意。
魏父在學校裡大吵大鬨,揚言單良良品行不行,他魏家永遠不可能接受這樣的兒媳婦兒!
幾次在學校裡鬨事,連保安見了他都頭皮發麻。為了學校的秩序,防止魏父做出極端的事傷害到學生們,領導決定暫時不許他進校門。
魏父感覺丟了臉,受到奇恥大辱,在學校門口拉出條幅:要是魏來風不和單良良分手,他們就斷絕父子關係。
隔著學校裡的大鐵門,魏來風說:“隨你。”
魏父氣的差點吐血!
同學和老師們也頭一回見這樣蠻橫無理的家長,大家都沒想到的是,魏父居然找了媒體。
說兒子之前多麼的好,現在因為一個女生和學校包庇,竟然目無尊長的造反!在鏡頭麵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可憐的樣子引來網上的熱議。
大家都很吃驚魏父會用這樣的手段逼迫魏來風就範,但是魏來風自己並不感到意外。他了解父親,為了能夠控製他,會不擇手段。父親一直說,他是他的締造者,不允許反抗!
外麵的人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內情,看到魏父哭的可憐,通通指責魏來風不孝。學校裡的同學幫他在網上回複一些評論,說事情並不是他們看到的那個樣子。
單良良一直陪伴在他的身邊,生怕他的抑鬱症會加重。
第一次看到他狼狽,是高中的時候跪在家門口,被大雨淋得全身濕透。
這一次再見到他的狼狽,單良良終於理解他內心有多麼痛苦。
魏來風的抑鬱症意料之中的加重了,幾乎不能聽到彆人大聲說話,每天惡心嘔吐,連夜的失眠,甚至厭食,不斷產生幻覺。
身體實在受不了,魏來風請了兩個星期病假。
在醫院裡,是單良良一直陪著他,安慰他。魏來風覺得自己生命一團黑亂,從來都是一頭蒙著眼睛轉磨盤的驢,隻有單良良是唯一的光束。
單良良把魏來風住院的情況告訴魏父,希望他能夠站出來為兒子說句話,收回之前荒謬的言論。可是魏父說,隻要魏來風做到他之前說的條件,他可以不再計較魏來風的忤逆。
網絡上的輿論壓力實在太大,魏來風在醫院走廊裡都會被人出來,還有人指指點點,說他一些很難聽的話。
魏來風和父親打完最後一通電話,徹底心寒,脖子掛上石頭跳進了大江。臨彆留下一封遺書——寧可屍體沉到江底被魚吃光,也絕不回那個家!
院子裡一片靜默,秋風吹著樹葉打轉兒。
魏來風:“我就是感覺對不起單良良,她對我那麼好,可是我最終還是辜負了她。”
鬼魂們聽得唏噓不已。
小丁:“小魏呀,你這樣的爸爸,有還不如沒有。都當鬼了,就想開吧,彆弄得自己心裡難受。”
嬌嬌:“那單良良呢?你走以後她怎麼樣了?”
魏來風:“她很傷心。我的後事是她和同學幫我辦的,說再也不會遇到下一個心動的人,這輩子寧可自己一個人過。”
小孫:“按理說身後事是家裡辦,你父母就沒有出麵?太狠心了吧。”
“很多同學和老師看不下去,和單良良一起為我說話,網上的輿論風向又一下子變了。我爸媽整天不敢出門,在屋裡悶著。”
小丁:“小孫看見沒,學霸和愛情想共存,前提是有個好爹。你這伺候太妃的太監,懂?”
小孫伸手揪他耳朵,“幾天不收拾你,膽子肥的流油是吧!給我過來!。”
小孫和小丁又在鬨騰,衝淡了院子裡憂傷的氣氛。
孟魚看看魏來風,遞給他一杯梅子汁。
“你有什麼心願嗎?我會儘力替你完成。”
魏來風盤腿坐在地上,他剛剛當鬼,還沒習慣到處飄來飄去。抬抬眼鏡,指背擦乾眼角。
“其實我去看過她好幾次,每次她都抱著我的照片哭。我很想抱抱她,但是人鬼殊途,我不能離她太近。如果可以,我想托孟老板告訴她幾句話。”
孟魚進屋拿了紙和筆,一臉認真地看著他。
“你說吧,我寫下來。”
“我很愛她,非常愛。如果不是她在我身邊,我早就堅持不下去了。因為她,我才覺得世界值得留戀。希望她能夠忘記我,遇見一個真心對她好的男人,幸福的過完下半輩子。我會祝福她,發自內心的祝福!”
孟魚:“這些話,我會替你轉達。隻是,如果我這麼去找她,她不一定會相信。”
而且單良良是理工科博士,對這些匪夷所思的事很有可能會極力排斥。
魏來風覺得這話很有道理。
一個月前,他也不相信世界上有鬼魂!
“我和單良良有一個秘密基地,你就說,我在那裡放了一些東西,她去一看就知道了。”
孟魚:“好,明天我就去趟京城。”
……
蔣赫回到礦區,這幾天飯量見長!
不光是他,老劉那飯量也蹭蹭蹭的長!
咖啡業務已經穩定,而且訂單呼呼的來。部落裡的人因為蔣赫歸來,一個個臉上都是喜氣。
學校恢複上課,咖啡工廠恢複製作,礦上恢複秩序,一切有井然有序。
最高興的是經理,天天露著大門牙,老板活的好好的,就意味著這份工作終於保住了!
剛剛上完華語課,蔣赫蹲在土坡上抽煙。看著教室裡的孩子們,還有在製作車間裡研磨咖啡的女工們,心裡一陣愜意。
他很高興這裡有改變!
其實做這些改變,並沒有那麼費力。隻要他稍微使使勁,就可以讓很多人過上好日子。
正琢磨著再做點什麼,老劉呼哧呼哧跑過來。
“老總,酋長要見你,已經派人來接你了。”
蔣赫站起身,伸手搭起蓬往那邊看了幾眼。
“來接我?怎麼沒看見車?”
自打蔣赫從食人族把他救下來,老劉就像個尾巴一樣跑前跑後。老劉是沒什麼本事,字兒都認不全,隻能賣苦力,可是他知道感恩。
蔣赫喜歡老實人,就讓他給自己跑腿兒打下手。
老劉嘿嘿直笑,抹抹頭上的汗。
“老總,你過去看看就知道了,特拉風。”
上回騎著大象回來就夠拉風,還得怎麼拉風?
蔣赫嘴裡叼著煙,兩手插兜往門口走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比特麼的大象還拉風!
居然是頭獅子!
蔣赫很懷疑,這東西能騎?
確定不會半路咬他一口嘗嘗?
一同來的還有十幾個非洲兄弟,臉上塗抹著白色染料,渾身上下隻用樹葉擋住關鍵部位。
真涼快!
“蔣,酋長命你去見他。”
蔣赫點點頭,“知道了。”
回屋裡拿上各種各樣的符咒,蔣赫背著包出來。為了以防萬一,還帶著一把匕首。
蔣赫圍著獅子轉了一圈,隻見那頭獅子連眼皮都不抬,就那麼趴在地上。雖然都是貓科動物,但是這家夥應該不愛吃小魚乾。
還不夠塞牙縫的!
伸手摸摸它的毛,獅子終於瞥他一眼,附贈一個極為不屑的眼光。
蔣赫蹲在地上,摸摸獅子的大腦袋,跟擼孟魚家那隻小布偶似的。
“大貓,咱倆拍個照,紀念一下這牛逼的時刻。”
摸出手機交給老劉,伸手比一個V字,麵露微笑。這樣的照片發進朋友圈,相當拉風。
蔣赫騎在獅子背上,旁邊十幾個人牽著繩子,慢悠悠的往酋長部落趕路。
走了兩個來小時,終於看見幾座泥巴房子,和礦區那裡的條件差不多。一個頭上插著幾根紅色長羽毛的男人被一群人簇擁著,應該就是酋長了。
蔣赫下了獅子,一手摁在胸口,微微鞠躬。
“酋長你好,我是蔣。”
酋長的法語說得不錯,甚至還會英語,對著蔣赫也微微鞠躬還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