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園是最後一個到場的, 她下了專機就被司機帶到主會場了, 簡煙在後台化妝,顧采不時幫她扯婚紗裙擺, 一臉感慨:“沒想到還能看到你結婚。”
簡煙淡笑:“怎麼說?”
顧采聳肩, 也沒怎麼說,當初簡煙和紀雲昕離婚, 雖然簡煙明麵上看不出什麼, 但顧采知道,她是真的心死了, 從認識簡煙到她不顧一切和紀雲昕結婚, 再到婚後徹底死心選擇離開, 她不敢說百分百了解,但她覺得,簡煙是不會再輕易喜歡上一個人了,但她萬萬沒想到, 紀雲昕居然會追回來。
以前她會臭罵紀雲昕,說她冷漠無情不要臉, 又自私自利,後來還跟著簡煙跑,典型的犯賤,可罵完之後她又想起簡煙的話, 其實兩人當初的決定都不是很成熟, 要論誰對誰錯, 還真不好說, 所以她之後沒有譴責過紀雲昕,當然,也不會給她好臉色。
這是她作為簡煙閨蜜的底線,總要有個惡人。
顧采沒吭聲,簡煙還想說什麼就聽到門被敲響,服務人員的聲音響起:“簡小姐,景小姐來了。”
景園來了。
簡煙忙起身,顧采在她身後托著裙擺,門打開,景園站在外麵。
兩人上次見麵還是頒獎典禮上,其實也不算長,景園單單站在門口,神色淡然,光風霽月,簡煙和她目光對上,她笑:“景老師。”
景園踩著細高跟往前走兩步,伸手遞上禮物:“新婚快樂。”
簡煙接過禮物轉手交給顧采,看她驚的快掉了下巴輕咳,顧采回神,聽到簡煙道:“裡麵坐。”
景園穿著白色禮服,斜肩款,半邊手臂和肩膀裸||露在外,她肌膚偏白,水晶燈下有些反光,明明是穿著白色禮服,卻被她一身玉肌奪去光芒,裙子修身款,景園很瘦,但瘦的很有料,胸前飽滿渾圓,小腹平坦,雙腿筆直修長,裙擺及膝,裙擺下小腿纖細,腳踝處係了一根銀色腳鏈,落在高跟鞋邊緣,出奇的漂亮。
她坐下後簡煙道:“顧采,你幫顧老師倒杯咖啡。”
簡煙一身行頭做事尤為不方便,顧采點頭,依依不舍對景園看了好幾眼才離開,門剛合上,顧采就按耐不住心思立馬給周橙發消息:橙子你猜我看到誰了?
周橙和蘇子期剛走到另一個化妝間,她手機響起,拿過來看眼,眨眼。
該到的人差不多都到場了,算來算去也就隻有景園沒到,能讓顧采這個不追星的人如此激動,圈子裡的人五個手指數的過來,所以周橙不假思索的回:景園?
——是景老師,我和你說橙子,本人太太太太太驚豔了!
其實待在簡煙身邊,又能經常看到紀雲昕的漂亮五官,再出彩的人,似乎也就這樣,但景園不同,她那出塵的氣質就很難模仿,顧采記得當初有個出道的藝人模仿景園,結果學成四不像,被群嘲到後來退圈,景園身上就像是有種魔力,她不是漂亮到極致的那種,但就是讓人挪不開視線。
周橙見到她如此激動搖搖頭,身邊蘇子期道:“怎麼了?”
“景園來了。”周橙剛說完就聽到紀雲昕問:“誰?”
周橙不明所以:“景園。”
紀雲昕已經化好妝了,還沒換衣服,她聞言秀眉攏了攏說道:“在哪呢?”
周橙想幾秒:“隔壁。”
紀雲昕瞥眼蘇子期道:“麻煩蘇小姐幫我請景小姐過來一趟。”
蘇子期以為她有事找景園點頭:“好。”
她推開門就走了出去,周橙倒是不知道紀雲昕和景園還有交情,她以為景園和簡煙比較熟,所以不解問道:“紀總和景小姐很熟?”
紀雲昕起身看眼鏡子裡化好妝的人,滿足笑笑,偏頭對周橙道:“不熟。”
周橙:……
紀雲昕沒給她再問話的機會就進了更衣室,造型師也一起進去了,整個化妝室就剩下她一個人坐著,沒一會蘇子期領著景園進來了。
周橙是設計師,看人第一習慣就是打量身材和五官比例,在她經手的所有藝人裡,大概也就簡煙,算是比例最好的那種,八頭身,大長腿,簡單一身長裙都能穿出超模的感覺,尤其生完孩子之後的她對身材更為嚴苛,馬甲線吸了不少粉絲,她一直覺得簡煙這樣的身材比例沒有幾個人能達到,直到親眼見到景園。
周橙隻在屏幕裡看過景園,還沒看過真人,確實如顧采說的那般,很驚豔,她五官底子好,大氣精致,但偌大的娛樂圈,要論誰最美,還真答不上來,就像是她和簡煙,美的各有千秋,五官精致,身材比例又好,最難以忽略的是她出塵氣質,這在整個圈子裡,壓根找不到第二個。
也不怪藝人那麼多,流量那麼大,更新換代那麼快,卻絲毫不影響她在粉絲心目中的地位。
景園沒說話,隻是看眼周橙後淡淡點頭,隨後坐在會客用的沙發上。
周橙坐在她對麵,餘光不時瞄著對麵的人。
不說話,安靜,整個人從上到下無一不透著清冷,就連那偶爾眨動的長睫毛被水晶燈照著,都透著疏離感,這種疏離感恰好到處,不會讓同處一室的她感到尷尬不自在,卻也讓她生不出任何想要打擾她的勇氣。
那人單坐在那裡,自是一道風景。
周橙想了好久,最後問道:“景老師喝茶嗎?”
有的人天生不是靠強勢讓人心悅誠服,景園就是這種人。
景園頓了會,點頭:“好的,麻煩你了。”
周橙起身去給景園泡茶。
紀雲昕出更衣室就看到景園一個人坐在那邊,她不似其他人,乾坐在那裡也沒拿手機把玩,而是盯著不遠處的窗口,目光沉沉,紀雲昕身邊造型師托著裙擺末端,讓她站在鏡子裡看看,紀雲昕對著鏡子瞄兩眼,裡麵的人白色婚紗莊重嚴肅。
景園聽到聲響偏頭,紀雲昕和造型師在小聲說話,她看過去後紀雲昕對旁邊造型師道:“你先出去吧,過會再進來。”
造型師點點頭,恭敬走出去。
紀雲昕隨著造型師走到景園旁邊的沙發旁,坐下,她開口道:“謝謝景小姐抽空來參加我和煙煙的婚禮。”
語氣並沒有太大起伏,神色也看不出很感激,景園卻不意外,她隻是垂眼說道:“紀總找我有事?”
紀雲昕輕笑:“我看,是景小姐找我有事吧?”
景園後背靠著沙發邊緣,遲疑幾秒:“我隻是單純來祝福您和簡煙的而已。”
“景小姐。”紀雲昕不常笑,除了在簡煙和家人麵前,她素來都是冷著臉神色寡淡,眉梢藏著冷光,隱約可見,她啟唇:“有話不妨直說,我之後沒空單獨接待你。”
景園早就聽說紀雲昕做事直接,說話簡潔,對工作更是單刀直入,從不拐彎抹角,當然那些隻是聽說,現在和紀雲昕接觸,她才知道那些傳聞是真的,這人就是如此敏銳和毒辣。
紀雲昕見景園沒說話她又加了句:“景小姐放心,我對你私事沒興趣,我隻是不想煙煙為彆人掛心。”
簡煙也不是剛踏入圈子的新人,景園和她的交情到底有幾分大家心知肚明,她當初發出那條微博之前就已經可以預測到會掀起什麼樣的波浪,可她依舊是發了,這有違她平時做事風格,她那條微博明著是祝福,實則是‘求助’,而且是向紀雲昕‘求助’,簡煙對景園一向有好感,平時能幫就幫,更彆說這種到眼皮子底下的‘求助’,她立馬就和紀雲昕商量了,決定讓景園過來。
景園也不是笨蛋,被戳穿她也隻是輕點頭,目光依舊波瀾不驚,似乎現在弱勢的人不是她,紀雲昕原本對景園沒什麼好感,現在也不由添了幾分欣賞。
她欣賞從容淡定的人。
“景小姐直說吧。”紀雲昕的語氣添了些誠懇。
景園道:“我想知道,紀總以後還會接手京儀嗎?”
怎麼是這事?
紀雲昕思考幾秒,誠實道:“會。”
“大概還需要幾年?”景園目光深幽,眸光黑的發亮,紀雲昕單手放在沙發把手上,纖細手指輕輕敲在把手邊緣,表情漫不經心:“三到五年。”
景園微怔,似乎沒料到紀雲昕會需要這麼久,她一時沉默,沒再說話,紀雲昕此刻已經將她打算摸的七七八八,她道:“不過景小姐有事京儀不會袖手旁觀。”
景園抬頭看向紀雲昕,失笑:“紀總知道我想做什麼?”
紀雲昕目光清亮,她語氣涼薄道:“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我隻知道,我在幫煙煙鋪路。”
景園被她直白的語氣驚到,從小到大,她身邊的人都循規蹈矩,守禮本分,大家說話無不是三思後行,點到為止,就連交友眾人都很默契的不過問對方私事,在她成長的那個圈子,多說一句話以後都能成為證據,所以她從小到大都格外緘默,哪怕有心事也是獨自消化,從不會和彆人提及。
她一直以為紀雲昕也是這種人,畢竟她是在這樣的環境下生長的,但她想法錯誤,紀雲昕是如此的直接了當。
這樣直接的方式,讓她不由自主想到另一個人。
那人曾經帶著勢不可擋的尖銳劃開她掩藏的假象,將她拉入另一個世界。
“景小姐?”紀雲昕的聲音打斷景園思緒,她回神,看向紀雲昕,低低道:“那就提前謝過紀總了。”
“不客氣。”紀雲昕道:“各取所需罷了。”
能將合作說的這般直白,整個圈子恐怕隻有紀雲昕了,不過景園卻很喜歡這種直來直去的交流,平時和彆人周旋慣了,她突然覺得這種簡單的交流方式,才是最自在的。
化妝室裡兩人低聲交談,已經端著茶水的周橙走在門口,造型師把她攔下了,說裡麵兩人在商量事情,周橙隻好將茶水又送回去,末了拐進另一個化妝室。
顧采正在給簡煙帶手鏈,還不忘打聽:“紀雲昕認識景園?”
簡煙對鏡子看幾秒,手指摸在耳鏈上,長長的耳鏈墜在鎖骨處,她纖細手指附在鎖骨上,手指甲塗抹的豔紅,襯得肌膚更加白淨。
“認識。”簡煙說:“剛認識。”
顧采秀眉攏緊似乎不解:“我還以為紀雲昕那人沒朋友呢。”
簡煙笑:“她們不是朋友。”
顧采更加不明白了:“不是朋友私下聊什麼?”
簡煙側過頭,耳鏈閃閃發光,明豔漂亮,她唇角揚起:“肯定有事吧。”
“我說你怎麼一點都不緊張。”顧采戳了下簡煙的肩膀:“要是我老婆和彆個大美人獨自相處,我可要緊張死了。”
“有什麼好緊張的。”簡煙確實一點都不緊張,她神色很淡然,旁邊顧采盯著她看幾秒倏地問道:“你不緊張,有什麼內幕?”
“快說,景老師和顧老師是不是一對?”
簡煙被逗笑,她告訴顧采也無傷大雅,關鍵是她真不知道景園和顧可馨的事情,不好妄自判斷,如果之前問,她也許會告訴她兩人估摸是一對,現在她搖頭:“真不知道。”
顧采知道她不會說謊,放過她了,門被敲響,周橙問道:“方便進來嗎?”
還沒到點,其他人都在忙碌,她們這些伴娘化好妝就在兩個化妝室溜達,顧采笑著招手:“進來!”
周橙穿著短款伴娘服走進去,她氣質偏溫雅,很知性,穿著短款式也不會給人低俗感,周橙進去後笑眯眯道:“聊什麼呢?”
“說景老師呢。”顧采道:“你剛剛沒看到?”
周橙點頭:“見到了,和紀總聊事呢。”
她說完道:“沒想到景老師真的來了。”
先前在微博上看到簡煙和景園互動她還以為逢場作戲,反正簡煙這次是非公開式婚禮,宴請誰沒有誰也沒人知道,況且景園是什麼樣的人設,大家都知道,所以她還以為兩人隻是在微博互動,不會真的過來,沒想到景園還是包了專機過來,顧采道:“我也沒想到,我剛剛還和煙煙說這事呢,你說她和顧老師,真的假的?”
多了個可以八卦的人,顧采來勁了,周橙緩慢搖頭:“不像是真的,我估計就是捆綁吧,要是真的,都好幾年了,兩人還不公開承認?”
“也對。”顧采說道:“我還聽說景老師以前有個未婚妻,說不定兩人就是給彼此打掩護呢。”
“掩護什麼?”周橙道:“顧老師和溫酒?”
“這兩人感覺也不像。”
比如顧可馨,景園更深得顧采的心,所以她當即給景園抱不平:“怎麼不像了,我覺得兩人八成就是有那種關係,可憐我景老師還要被罵,要我說兩人是不是給個肯定回複得了,這一天天提到就撕逼,也不嫌煩。”
周橙瞪她一眼:“人粉絲都不嫌煩,你煩什麼,顧老師不承認有她的理由。”
“什麼理由?”
“……”
簡煙完全沒想到不上網也能親身感受到倆唯粉爭吵,還是‘毒唯’,她一邊聽著兩人越發激烈的‘撕逼’一邊默默打開超話。
她和紀雲昕婚禮的消息雖然沒公開,但日子粉絲是知道的,整個超話煥然一新,CP粉頭頂ID都換名字了:‘紀宇宙和簡世界無敵’,‘簡煙和紀總結婚了’,‘媽媽喊我回家磕紀簡CP’,‘簡公主出來了嗎’,‘紀簡**好’,‘紀簡今晚洞房’,‘紀簡一次一夜’……
虎狼之詞。
往下扒拉,這些ID越發讓人麵紅耳赤,超話裡的‘精英’在之前就做好準備,今天的超話各種同人結婚圖還有簡念捧著鮮花的樣子,簡念一直沒有公開過照片,所以圖上的簡念就是個軟軟的奶團子,特彆可愛,手書,同人圖,CP文充斥整個超話,滿滿都是祝福,簡煙雖然不是很在意外界的聲音了,但看到這些祝福還是免不了心尖雀躍。
沒有人不希望被人喜歡,能被如此的熱愛,簡煙緊咬唇角,眼角揚起,是幸福的弧度。
半小時後,門外響起聲音,有人喊道:“顧采!”
是蘇子期的聲音。
顧采這才結束和周橙的‘撕逼’活動,兩人同簡煙打了招呼就準備出去幫忙了,簡煙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搖頭笑,又垂眼看手機,在對一個剪輯視頻看的正起勁時一個電話call了過來,簡煙受驚,差點沒扔了手機,她有些莫名心虛接起手機,麵上還有淡淡的暈紅。
“喂。”
電話那端響起於悅的聲音,伴隨時不時的咳嗽,她感冒了。
簡煙道:“生病了?”
“一點小感冒。”於悅吸了吸鼻子,嗓音沙啞道:“婚禮舉行過沒?”
簡煙聲音溫和:“還沒有。”
“還好趕得及,新婚快樂。”於悅說完打了兩個噴嚏,同時她手機那端還有一個女人的說話聲,簡煙和這個聲音相處不算短,立馬聽出來,是趙輕。
她道:“你在拍戲?”
“在拍。”這部戲要補的鏡頭太多,時間緊促,要不她肯定會抽時間親自飛去簡煙那裡,簡煙道:“身體不舒服就休息吧,戲也不用急在這一時。”
“我沒事。”於悅咳嗽幾聲換了地方,背景沒那麼吵鬨了,應該是來到沒人的地方或者休息間,簡煙聽著那端冷清下來開口道:“不用掛心我這裡,婚禮很順利。”
“我有什麼好掛心的。”於悅嘴硬:“又不是我結婚。”
簡煙輕笑出聲,那端於悅似乎也覺得自己的話好笑,她最近一直有點咳嗽,聲音很沙啞,完全沒有平時的清脆,笑起來不是很好聽,於悅在說完之後問道:“她——到了嗎?”
“誰啊?”簡煙明知故問,語氣懵懵。
於悅咬唇:“蘇子期。”
簡煙聽到她提這個名字沉默幾秒,回道:“和我一起到的。”
於悅鬆口氣:“到了就好。”
“那沒事我掛了。”
那端說完就要掛斷,簡煙喊道:“於悅。”
於悅舉著手機,疑惑道:“嗯?”
“蘇姐說你開了工作室。”簡煙道:“還簽了趙輕。”
不是質問,她知道於悅的為人,如果她對蘇子期隻是玩玩而已,何必糾纏這麼幾年,這兩人都是把彼此放在心坎裡的,可就是這般在乎,她們之間還是有種種問題,簡煙不能理解,她問道:“為什麼?”
為什麼?
於悅聽到這三個字有些沉默,之前蘇子期也問過她,為什麼要簽趙輕,她沒解釋,她想,蘇子期會明白的,可她不明白啊。
電話兩端陷入沉默,於悅咳嗽幾聲,簡煙以為她不會回複自己,沒想到於悅開口了。
“你知道她生病了嗎?”
於悅說,簡煙還沒來得及問誰,於悅又道:“蘇姐。”
簡煙當即從凳子上站起身:“什麼病?”
“心病。”於悅一句話讓簡煙做了個深呼吸,大喘氣會害死人的,她還以為蘇子期怎麼了,不過這心病,未必比其他的病好治。
簡煙默了默:“你們說過這事嗎?”
“聊過。”於悅手擔在額頭上:“簡煙,這是我和她之間的最難過的一關,如果她能挺過來,我們也許會在一起。”
簡煙心尖一跳,握著手機的指腹收緊:“如果她挺不過來呢?”
於悅沉默許久,道:“各奔東西。”
她不想再因為自己讓蘇子期難受哭泣,如果挺不過來,她肯定也不願意麵對自己,那不如各奔東西。
當初剛回國她得知蘇子期在她和簡煙之間選擇了她不知道多激動,她以為兩人終於是沒有什麼矛盾了,可後來事情並不是她想的那樣,蘇子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憋的久了,也或許想法極端了,她心病逐漸嚴重,她其實有偷偷帶蘇子期見自己的心理醫生,美名其曰是給自己做心理輔導,順便給蘇子期做一下,結果醫生告訴她,蘇子期的心病很重,如果不好好疏導,很容易出問題。
她擔驚受怕很久,更加賣力的和蘇子期一起聯手對付賀意,白天她要拍戲,晚上她就和蘇子期核對各種資料,找出破綻,她覺得兩人之間的那根刺就是賀意,隻要拔了,那她們之間還會恢複和從前一樣。
她錯了。
賀意倒台,她才知道,原來兩人之間的那根刺從來不是賀意,而是過去,是蘇子期沒法麵對的過去。
而這個過去,就是她,如果她待在蘇子期身邊,隻會給她帶去不快樂,那她願意放手。
各奔東西。
簡單的四個字猶如千斤重,壓的簡煙有些喘不上氣,雖然她沒有經曆過於悅和蘇子期之間的感情,但她能想象,蘇子期不是什麼脆弱的人,相反,她就是因為過於堅強,才給自己更大的壓力,簡煙一時想開口,都不知道該怎麼說。
“其實不用勸我。”於悅仿佛知道簡煙想說什麼,她道:“也不用勸她。”
“她是我見過最固執的人,最堅強的人了。”於悅提到蘇子期,語氣平緩,有溫溫笑意,和她平時牙尖嘴利格外不相符,可就是這樣的小細節才讓簡煙更難受,這兩人所有的溫柔都給了彼此,如果兩人不在一起,她真覺得是很殘忍的事情。
“悅悅。”簡煙道:“加油。”
沒有什麼長篇大論,沒有大道理,她能給與的,到最後隻剩下蒼白的加油兩個字,於悅卻笑開:“我儘量。”
掛了電話門外有人喚:“煙煙。”
簡煙將手機塞進包裡站起身,門嘩一聲被推開,顧采和蘇子期麵帶笑走進來,說道:“婚禮開始了。”
她定定看眼蘇子期,雖然眉目舒展開,但她眼下有很重的黑眼圈,被化妝品遮擋住,依舊能看的到端倪,還有那憔悴神色,之前她沒細看,現在靠近她才驚覺,蘇子期的狀態,真的很差。
“蘇姐。”簡煙出聲,蘇子期不解回頭,簡煙伸出手,說道:“能扶我過去嗎?”
顧采在一邊往後退兩步,蘇子期以為簡煙會讓顧采扶她過去,沒想到會是自己,她怔幾秒,點頭:“好。”
簡煙手放在蘇子期手臂處,她偏頭看顧采,那人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如此但笑著點頭,似乎無聲支持她的決定,簡煙也衝顧采點點頭。
兩人相攜走出化妝室,簡煙說道:“於悅剛剛給我打電話了。”
聽到這兩字蘇子期身形有明顯停頓的,繼而她邁開步子,依舊踩著高跟鞋走在大理石上,白淨的大理石倒映出兩人身影,依靠在一起。
“說什麼了?”蘇子期嗓音低低的。
“也沒聊什麼。”簡煙道:“說到你了。”
蘇子期有話在舌尖滾了一遭,最後還是咽了回去,她眉梢泛紅道:“我沒什麼好說的。”
不遠處是玻璃花房,儀式就在那裡舉行,簡煙和蘇子期踩在紅地毯上,她一瞬不瞬看向正前方已經站著的紀雲昕,淺聲道:“蘇姐,我記得你以前和我說過一句話,沒有人能規定彆人在什麼時間能做什麼事情,也沒有所謂正確和錯誤,最重要的是選擇,你要為這個選擇負責。”
這些話都是她曾經懷孕時蘇子期對她說的,也影響了她很多,她後來很多時候想法豁達,都和蘇子期的勸解離不開關係。
她現在也想把這些話,還給蘇子期。
“我喜歡上雲昕後特彆固執,在飄窗上不吃不喝坐一天,就為了看她上學放學的身影,我睜著眼一夜不睡覺,就為了聽她給我講故事……這種固執後來變成執念,我在她回國後沒多久就同意爺爺的安排,不管不顧的嫁給她,以為我和她能有個完美的句號。”
簡煙邊說邊看向不遠處的紀雲昕,花房裡,四周彌漫清香,這條路很長,她走的緩慢卻堅定,她低聲說給蘇子期聽,更像是的說給自己聽:“可後來我發現我做錯了,還是大錯特錯。”
“蘇姐。”簡煙挽著蘇子期的胳膊,神色平靜溫柔,薄唇下,嗓音也輕輕細細的:“能認識到從前的錯,是一件好事,但用從前的錯懲罰已經改變的自己,就不是一件好事了。”
她說完鬆開挽著蘇子期手臂的手,垂在身側,想了幾秒她還是抓了抓蘇子期的手背,仿佛是在給她無聲的勇氣,在手術台上前,蘇子期也是這樣安慰她的。
蘇子期抬眼,麵前的簡煙一襲白色婚紗,光彩耀眼,透著理性和成熟。
她帶過兩個藝人,於悅和簡煙,她年長她們幾歲,所以凡事都是親力親為,在她認知裡,這兩人不僅僅是自己的藝人,更是自己的妹妹一般,當然後來和於悅的感情有了變化,但這並妨礙她對兩人的認知,她一直覺得,自己是應該照顧她們的,不管是哪個方麵,年長照顧年幼,理所應當,可現在她才恍然明白,年齡和閱曆並不是一個人成長的所有結果,她也有考慮不周到,不成熟的時候,但每當這個時候她總會推卻一切想要來幫助她的人,她覺得自己可以麵對,憑她自身的能力,要處理這些事情輕而易舉,可就是這樣狹隘的想法,讓她陷入了死胡同。
她好像——沒辦法靠自己走出去了。
音樂聲響起,幾米外的紀雲昕身穿白色婚紗走過來,簡煙鬆開她,站在原地,對紀雲昕笑,蘇子期看向兩人淡笑的側臉腦海天旋地轉,一陣陣暈眩,她往後退半步。
“蘇姐?”顧采忙扶著她,擔憂看著她略微蒼白的麵色:“你沒事吧?”
蘇子期站定,心跳剛剛紊亂,忽上忽下,呼吸也有些壓抑,喘不上氣,好在身後有顧采托著,她做了個深呼吸,輕聲道:“沒事,謝謝。”
顧采這才慢慢鬆開她,見她神色恢複點血色才放下心。
簡煙已經被紀雲昕接走了,兩人就站在花放中間,四周是為數不多的親朋好友,她們穿著精致的禮服頭上或胸口彆著鮮豔的花瓣,景園坐在第二排,她抬頭看麵前的一對新人,耳邊聽著牧師宣讀誓詞,神色恍惚。
“景小姐,要不要和我捆綁?”
“景小姐,要不要和我假戲真做?”
“景小姐,要不要和我談戀愛?”
“景園,要不要和我結婚?”
“請紀雲昕小姐給簡煙小姐戴上婚戒。”
現場傳來劈裡啪啦的鼓掌聲,景園從回憶裡抽身,她側過頭,順著眾人視線看向身後,長長的紅地毯那邊,一個穿著紅色的小奶團走的很慢,她手上托著一個戒指盒子,正在慢步往這裡走。
簡念看到眾人看過來不知怎麼有些害羞,她托著戒指盒子就想溜,被杜雁拽了回來,現場的人都被簡念逗笑,她們一笑簡念就更加想躲開,杜雁就拉著她走,小奶團彆彆扭扭的樣子惹得眾人眉開眼笑。
簡煙也看向稍遠處的簡念,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