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繪雲心頭一震,腦子猶如漿糊一樣,此刻隻能呆呆的點頭。
縱然身在東宮,可對於她們而言,能見上太子殿下一麵已經不易,更彆提成為太子殿下的人,有這個念頭的比比皆是,可是太子殿下從未臨幸過宮女,就連其他娘娘那也不常去,其他人又哪來的機會。
可是那一夜她等呀等,還以為沈初是不是出了事,可是一夜膽顫心驚,等來的是次日有人告訴她,沈初被太子殿下看中,已經成了沈奉儀。
宛如晴天霹靂,她怎麼也沒想到會聽見這個消息,實在是太子殿下這幾個字離她們太遙遠,更彆提做這種飛上枝頭的美夢,可是如今事情竟然就發生在自己身邊。
這兩日她一直渾渾噩噩,始終覺得是那麼不真實,就連身上的傷痛也幾乎忘卻了,直到此刻再次看到沈初,她才不得不相信,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
沈初做到了無數人夢寐以求也沒有做到的事。
“昨日我故意讓趙側妃的貓抓傷,就是為了給你拿藥,我知道你的傷一朝一夕不會痊愈,隻有這樣才能保住你的腿。”沈初握住她手,目光灼灼。
繪雲心頭一震,目光觸及女子下頜處的紅痂,整個人都僵在了那。
她聽其他人說過,昨日趙側妃的貓忽然發狂抓傷了沈奉儀,而且太子殿下還深夜去探望了沈奉儀,這番恩寵實在少見,所以一大早那些人才會在這說一些酸話。
不曾想竟是沈初為了自己才拿女子視如生命的臉做賭注,繪雲腦子嗡嗡作響,眼淚瞬間奪眶而出,雙手緊緊抓住女子胳膊,淚流不止。
“你怎麼這麼傻,要是你的臉有什麼好歹,下半輩子可就全毀了!”
沈初掰開胳膊上的手,又掀開對方衣服查看一下傷勢,夏日燥熱,此刻傷口的確已經發膿潰爛,沒有內服藥如何會好。
“人心難測,我不願與她們辯解,再說她們也沒有說錯,我本就是一個愛慕虛榮的人。”
“隻是這宮裡不同其他,我不想給你帶來其他麻煩,所以才會偷偷前來,今後在外人麵前你就與她們一般就行,莫要露出什麼端倪,不然於你於我都是一樁禍事。”
感覺到什麼擦在傷口處,一股清涼之意瞬間蔓延全身,繪雲依舊雙目泛紅抹著淚,還不時點著頭。
她是沒有眼力見,可也不是傻子,宮裡這種地方,稍有差池便會惹來禍端,不為彆人,她也該為沈初著想。
自己隻不過在她高燒時照料過幾日,沒想到對方竟然待她如此好,這份情義她如何能辜負。
“雖然我不能常來看你,但如果有什麼事,便會讓人在你門前台階上畫一道橫線,你一看到這條橫線,就在三更之時立馬來倚月閣尋我。”
沈初低垂著眼,“你若不願與我有何牽連,今後我們便斷了聯係,於你也是一樁好事。”
聽到這話,繪雲不顧後背的傷勢,頓時撐著身子半坐在那,神色滿是嚴謹,“你說的什麼話,我豈是怕被牽連之人,隻是我自知愚笨不能幫上你什麼忙,不過無論你讓我做什麼,我必定不會眨一下眼!”
相視間沈初也紅了眼,不由俯身將她抱住,“這宮裡我能信任的人隻有你一個,我知道她們都看不起我,覺得我不配伺候太子殿下,可是人隻有一條命,我不想就這樣過一輩子,你知道嗎繪雲?”
“我知道我知道!”繪雲滿臉正色,“有句話怎麼說的,英雄不論出處,宮女又怎麼了,貴妃娘娘不也是宮女出身,照樣寵冠六宮,說明宮女也不必任何人差,若是有幸生下個一兒半女,那今後榮華富貴享之不儘。”
沈初笑了笑沒有說話,這榮華富貴的背後往往是血流成河。
已經快到午時,她留下一些內服藥丸以及外敷藥,草草囑咐了幾句,兩人才依依不舍分開。
出來時沈初特意看了眼台階,依舊沒有橫線。
雖然隻能往最壞的方向想,可也不能放棄希望,說不定那邊是有事耽擱了。
繪雲心思簡單,重情重義,由她看著最合適不過,也避免了自己時常過來打探從而引起他人懷疑。
現如今這宮裡已經有人想除掉自己,可見這東宮的水已經渾了,有人已經打算渾水摸魚,但她也隻能靜觀其變,不然隻會被人當了槍使。
“她們那樣揣測主子,您還如此好心給她們來送藥,著實不值。”舟雲跟在後頭正聲道。
鵝卵石小路上略有樹蔭,沈初腳步平穩,“縱然她人無情,但我不能無義。”
“可是有些人有些事著實不值得費心,太醫讓您靜養,您如今還往外跑,萬一臉上的傷惡化了如何是好。”舟雲憂心道。
沈初沒有說話,早上起來傷口已經結痂了,其實就是破了層皮,不仔細看都難以發現,但是在這宮裡,女子的臉比命更重要,誰會相信她是故意被抓傷的。
剛拐進一條小路,卻見湖心亭那裡遠遠坐著一行人,舟雲立即看了過來,似乎在問要不要過去見禮。
這並不是一個選擇題。
沒有走幾步,一個宮女就腳步匆匆趕了過來,攔住兩人去路,“奴婢叩見沈奉儀,主子們正在乘涼,想讓沈奉儀一同過去敘話。”
舟雲靠前幾步,湊近沈初耳邊提醒,“是劉良媛楊昭訓關承徽。”
旁人也就罷了,劉良媛向來脾氣不好,因皇後娘娘隻給其封了良媛一位至今還憋著氣,她害怕主子待會不小心說錯從而開罪對方。
沈初神態自若,“我正要去給幾位娘娘請安。”
作者有話要說: 位份表:
正一品:太子妃
從二品:側妃(各兩名)
正四品:良娣(各四名)
從四品:良媛(各六名)
正五品:承徽(各十二名)
從五品:昭訓(各二十四名)
正八品:奉儀(各三十六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