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什麼也沒有做,公公明鑒。”沈榆驚慌無措的退後兩步。
幾個粗使太監可不給她辯解的機會,兩個大步就上去擒住她雙臂,粗魯的押著她離開。
這一幕嚇得其他人大氣也不敢喘,一個個努力縮小著存在感,深怕被注意。
王公公餘光一瞥,“娘娘偶感風寒喜靜,若讓咱家聽到什麼閒言碎語,小心你們的舌頭。”
凡事被餘光掃到的人紛紛跪倒在地,麵色煞白,“奴婢不敢!”
一行人來的快,去的也快,屋裡的人猶如在刀尖上走了一圈一樣,渾身發顫心有餘悸,明明沈榆被帶走必定有貓膩,可此時此刻卻無人敢多議論一句,隻敢連忙吃完去乾活。
主殿的位置不是粗使宮女可以靠近的,便是外頭的花草也是二等宮女侍弄,宮中齷齪之事不少,伺候主子的人都是挑了又選。
沈榆被押著進入主殿,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頂黃花梨雕花玉石插屏,一股淡淡的藥味彌漫而來,屏風後似有哭泣聲。
不知誰用力推了她一把,驟然間跪倒在地,旁邊還有兩個熟悉的人影,一個是麵無血色的昕文,一個是發髻淩亂的紅儀,兩頰多了幾個鮮紅的巴掌印,卻隻敢哆哆嗦嗦跪在那。
當看到來人後,紅儀雙目一瞪,“娘娘明鑒,奴婢真的是冤枉的,都是這兩個賤婢,奴婢將夜壺交給了她們,誰知曉她們做了什麼手腳,此事絕對與奴婢無關!”
雕花細木貴妃榻上半倚著名女子,蔥白的細指半揉著額心,秀眉微蹙,袖擺下依稀可見泛紅的疹子。
側旁的宮女踢了紅儀一腳,“娘娘還未問話,哪有你開口的份!”
紮紮實實挨了一腳,紅儀根本不敢喘氣,隻能卑躬屈膝趴服在那,渾身止不住的顫抖,沒腦子的都知道,坐實了這個罪名她這條命也休想保住。
偌大的側殿重新恢複寂靜,幾名粗使太監就站在外頭,仿佛隻要裡頭的人一句話,就隨時把三人帶下去處置,至於怎麼處置,那得看娘娘的心情。
昕文本就頭暈腦脹,突然間就被拉到這,此時此刻哪怕什麼也不懂都聽明白了幾分,隻能顫顫巍巍的跪在那,下一刻就要嚇暈過去。
不多時,一道腳步聲越來越近,隻見一名大宮女拿著盒香露走上前,屈身行禮,“啟稟娘娘,這是在昕文包裹中發現的,她用荷包封死,一般人難以察覺。”
聽到這話,紅儀猛地抬起頭,惡狠狠的瞪著昕文的方向,似乎恨不得將她給生吞了,從未想過這個小賤人居然敢做出謀害娘娘的事,竟然還栽贓嫁禍給自己!
一旁的太醫走上前接過盒子,打開輕嗅了下,隨即篤定道:“回娘娘,這香露的確由桃花釀製。”
其他宮人都心領神會,果然有人看不得娘娘好,還偏偏在這個時候,當真是百密一疏。
仿佛不想再聽,軟榻上的女子緩緩閉上眼。
大宮女立即揮揮手,屋裡多餘伺候的人陸陸續續都退了下去。
隨著氣氛凝結,紅儀一副有苦說不出,想辯解又不敢辯解的模樣。
“誰指使你這樣做的?”大宮女目光如炬俯視著昕文,“如實招來,還能留你一條活路。”
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昕文嚇得根本不敢抬頭,甚至連一句話也說不清,滿頭大汗支支吾吾半天,“奴婢……奴婢真的什麼也不知道……”
“不知道?”大宮女目光冰冷,“那就去典獄慢慢說。”
聽到典獄這兩個字,紅儀明明打了個冷顫。
昕文癱坐在那,滿頭大汗幾近暈厥。
兩個太監走了進來,粗魯的按住昕文雙臂,猶如拖死人一樣。
“那香露是奴婢的。”
略微慌亂的聲音引起大宮女的注意,其實從沈榆剛進來時她便留意了,按道理不應該這樣,宮中上下頗有姿色的她都見過,為何還漏了一個。
“不是!那是我的!和其他人沒有關係!”昕文突然反應過來,痛哭流涕衝沈榆搖著腦袋。
這件事她一個人扛就是了,絕對不能牽連沈榆,典獄那種地方進去了就彆想活著出來,沈榆對她那麼好,若自己還是個人就不應該拖累對方。
無視她的暗示,沈榆緩緩抬起頭,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香露原本是奴婢的,奴婢時常會用,昨日昕文生辰,故而才將此物贈與她,但是奴婢發誓,這香露絕對乾乾淨淨,必定不會有任何謀害娘娘之物,若是奴婢有一句假話,娘娘隻管打殺了奴婢!”
軟榻上的人慢慢抬眼,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小宮女身上,縱然一身素色宮裝,發髻隻彆根木簪,不施粉黛而顏色,如朝霞映雪。
察覺到什麼,大宮女依舊冷聲道:“你這香露是沒臟東西,可此物乃桃花釀製,娘娘對桃花忌諱,宮中上下皆知,難不成就你二人不知?還說不是受人指使!”
昕文茫然無措的跪在那,腦子已經是一團漿糊,此事她的確從未聽人提及過,可無論如何,自己也不能拖累沈榆。
“都是奴婢的錯,奴婢願一人承擔,此事與沈榆真的沒有任何關係,還請娘娘開恩!”她瘋狂磕著響頭。
望著這一幕姐妹情深,德妃沒有任何觸動,隻是輕揉著額心,唇角微啟,“過來。”
沈榆微微抬頭,一副錯愕的模樣,隨即又跪著上前,低垂著頭目視榻上垂落的雲紋錦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