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榆沒有說話,不急不緩戴上點翠護甲,繼而出去用早膳。
隻喝了碗粥與一塊糕點,她就動身前去給德妃請安,許是又沒有歇息好,德妃麵容憔悴了不少,所以撲了許多脂粉,但依稀可見疲憊之態。
坐在前去長春宮的轎攆上,瞥見女子憔悴的麵色,德妃麵色冷然,倘若對方聰明還好,若是不知好歹,那就莫怪自己送這一家子去見閻王。
花榕卻瞟見女子腕間的羊脂白玉手鐲,記憶中這蘭婕妤一直戴的都是主子賞賜的翡翠玉鐲,不知為何,她忽然有些不好的預感。
“娘娘不是說腹疼,奴婢見您臉色不太好,不如先回宮請個太醫看看,想必皇後娘娘會體諒的。”
德妃懶懶的抬眼,“本宮又不是那些嬌柔做作的病秧子,自然不能怠慢給娘娘請安。”
什麼大風大浪她沒見過,外人越想看她的笑話,她就越要讓那些人看看這宮裡到底是誰說了算。
沈榆依舊低眉斂目跟在一側,等到長春宮時,眾多視線立馬投了過來,大多都是偷望著德妃,似乎也都知道前朝發生的那些事。
“妹妹今日臉色怎麼這般憔悴,這天也不冷呀,莫不是著涼了,那定要好好顧著身子,不然皇上可就要心疼了。”趙淑容滿臉關切的道。
沈榆低下頭,“謝趙姐姐關心,嬪妾隻是起了夢魘,未曾歇息好。”
“這宮女出身不都是身強體壯,怎麼蘭婕妤反倒走起了緒妃的老路子,不過這條路可不好走,彆走著走著就沒了。”全婕妤輕嗤一聲。
旁人都低笑一聲,奴才就是奴才,也隻會乾這些旁門左道的功夫來勾引皇上。
好似聽不懂她的諷刺,沈榆一直默不作聲,忍受著各種譏諷,從來不還嘴。
吳婕妤不由嘴角微微上揚,禍從口出,有些人總是不懂,猶記得黎貴人當初嘴上功夫也不錯。
玉淑儀眉頭一皺:“誰祖上不是低微起勢,以出身斷人高低未免不妥,這裡是長春宮,全婕妤這樣詛咒宮妃,若讓皇後娘娘聽見不知會如何作想。”
殿內氛圍有些微妙,旁人都不搭話,縱然玉淑儀家世一般,可耐不住背後有太後撐腰,也不知怎麼想的,竟然替一個賤婢出頭。
全婕妤當即冷笑一聲,“物以聚類人以群分,有些人自甘墮落與奴才為伍,我等自然無話可言。”
玉淑儀眼神微動,可還是耐著性子不與之爭辯。
“蘭婕妤是德妃娘娘提拔上來的人,全婕妤這話的意思是德妃娘娘自甘墮
落不成?”陳妃略顯不悅。
說到這,全婕妤又瞥了眼德妃,到底沒有再說什麼。
“皇後娘娘到!”
聽到宮女通報聲,眾人立即起身,齊齊行禮,“臣妾叩見皇後娘娘!”
今日皇後神色肅穆,目光如炬的掃過眾人一眼,繼而落座,“老遠就聽見你們在吵吵鬨鬨,何時才能消停一點。”
麵對訓話,眾人都是低著頭不說話,她們已經十分忍耐了,要不然豈會任由一個賤婢爬到頭上。
“平時偶有摩擦,本宮也都視而不見,可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難道都沒長腦子嗎?”
皇後目光淩厲,“據大理寺核查,太醫院藏汙納垢,不僅與前朝官員有諸多勾結,就連後宮也難以避免,平時本宮還能護著你們,如今被大理寺揭了這層遮羞布,你們便自己去丟人現眼!”
話落,殿內一些人眼神莫名有些閃躲,顯然沒想到此事會交由大理寺來查。
這身在後宮,誰不栽培一個太醫在身邊,不然哪日死的都不知道,皇上怎麼能讓大理寺來查呢!
“太醫收受前朝官員賄賂,為後妃辦事,你們不丟臉,本宮都無顏向皇上交代!”皇後目光如炬掃過某幾個人。
先前聲音最大的全婕妤都低下了頭,猶如啞了喉一般,自顧自的把玩著錦帕。
“緒妃一事已然有了線索,診錯脈的太醫確實受人唆使,其妻子還尚存在世,被撤職的梁院判縱然歸田,但大理寺已經派人去捉拿,很快便會緝拿歸案。”
皇後忽然看向德妃,“後妃賄賂官員一事,事關皇家顏麵,因此秘而不宣,你們自己回去好好反省,但危及人命以及把控太醫院,禍害龍裔之事,本宮無法坐視不理,皇上也下令嚴查。”
聽到太醫的妻子還活著,德妃突然抬眼,眼神有一瞬間的變化,但神色並無任何慌亂,隻是隨手端過茶盞,餘光瞥了眼沈榆的方向。
後者依舊麵不改色的坐在那,低眉斂目從不多嘴。
“那太醫的妻子還活著?”陳妃略有訝異,“那她可說了什麼?究竟是誰如此膽大包天,竟敢指使禦醫謀害後妃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