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這寺院裡也突然冒出一條蛇,有沒有身孕都會被嚇到,到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太後就算想徹查也沒有法子,陳妃還可以把事情推到貴妃身上,也算是一石二鳥。
要想在這宮裡長久的生存下去,最重要的就是忍耐,貴妃便是深諳這一點,所以這宮裡的人換了一波又一波,哪怕德妃被清洗對方還能安然無恙一人獨大。
陳妃以往大抵也是如此,可是人的野心是會隨著環境而膨脹,思維也會隨之不同,沒有了壓在頭上的德妃,陳妃又如何甘心一直裝的老實本分。
宮裡頭的孩子每少一個,二皇子繼位的可能性就越大,倘若不管不顧,到時候滿宮都是皇子,那麼二皇子又如何出頭,縱然處事凶險,為了兒子的太子之位陳妃也會奮力清掃掉所有障礙。
玉淑儀就是魚餌,無論是哪條魚上鉤,都不怕無跡可尋,怕就怕一池平靜無波。
秋來外頭刮起了冷風,霍荀並非時常進後宮,也就隔三差五才會來尋她一次,彼時才戌時,也沒有尚寢局的告知,殿外就響起一道“皇上駕到”。
沈榆已經習慣了對方的突如其來,待她不急不緩走到門口迎接,那道人影已經來到廊下,不等她屈身行禮就將她攬著進屋。
“一些俗禮就免了。”
殿內燭火搖曳,地麵已經鋪上了絨毯,霍荀握了握那冰涼的小手,目光在那圓潤的小臉上停留一瞬。
“嬪妾以為皇上不會來,所以還未梳妝,是否嚇著皇上了?”她羞澀的彆過頭。
燭火下女子縱然不施粉黛,可依舊膚白如玉柳眉彎彎如朝霞映雪,此刻麵上反倒有些無措。
霍荀眉峰微動,“什麼時候朕沒見過?”
沈榆立馬羞赧的低下頭,抬手推開男人胳膊,“皇上也隻會欺負嬪妾,豈是君子所為。”
任何男人都是這樣,欲.望是天生的,隻是有些人懂得克製,有些人無法克製,而霍荀這種人勢必難以接近。
“那這君子讓你來當。”男人麵不改色。
目光觸及桌上那厚厚的一遝宣紙,上麵皆是密密麻麻的簪花小楷,隻是細看兩分,便知是何物。
沈榆小心坐在對麵,順勢整理起桌上的東西,“過些時日皇後娘娘要去安華寺給太後娘娘祈福,嬪妾便與玉姐姐共同抄錄了一卷佛經,隻盼太後娘娘能鳳體康健,這樣皇上也能專心朝政,心中無憂。”
宣紙上的字秀巧工整,厚厚的一遝應是抄錄了好幾日,常人實難有這份耐心。
霍荀目光深沉,“若是人人都像你這般懂事,朕也不會如此憂心。”
沈榆疊好紙張,目光落在男人身上,聲音柔和,“那隻是在皇上眼中,在旁人眼裡嬪妾或許就變得粗俗不堪仗勢欺人。”
霍荀淡淡一笑,一邊翻看著桌上的那本佛經,“你若粗俗不堪,那旁人就更是六畜不分。”
前朝一個苦行僧的著作,平時鮮為人知,若非鑽研佛學者鮮
少能知道此書。
幼時他每日都在刻苦念書,隻覺所學所知甚少,繼位後終日忙於政事卻久久未曾靜下心,倒是她每日都在求學若渴,這份積極進取之心的確少見。
“不是皇上說的世人皆俗?”
沈榆神色認真,“寺院有清規戒律,既然要叩拜神佛自然要心境通明,往後半月嬪妾恐怕……無法再伺候皇上,所以已經讓尚寢局撤了牌子。”
霍荀眼簾微抬,落在那張虔誠認真的小臉上,許是抄錄久了對神佛心存十足的敬畏之心。
第一次有人把他往外推。
“那朕走了?”他聲音平靜。
女子忽然抬眼,輕輕拉住他袖擺,“皇上要去何處,嬪妾自然無法左右。”
男人抬手捏了下她的小臉,低笑一聲,“言行不一,這就是你說的心境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