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一覺直至戌時才醒,沈榆讓聽竹抱來孩子逗弄一番,待用完了晚膳,孩子也啼哭不止,她拿起撥浪鼓哄了許久才把小東西哄好。
摒退乳娘等人,聽竹左右環顧一眼,不由的壓低聲音,“皇上酉時去了永和宮,待了大概一刻鐘就走了。”
親了親孩子的臉,沈榆淡淡一笑,“去就去吧,不去見一眼怎麼讓貴妃徹底死心。”
人在絕望之時總是會心存幻想,就如同緒妃死之前一樣,總想得到一個滿意的答案,可明知道這個答案不會讓自己滿意,所以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大概貴妃此刻也是如此,不過她比緒妃還多了一絲欲望,肯定不會輕易認輸,以對方的心智,想要再爬出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畢竟縱然父親辭官,可影響力還在,其中操作一番,難免會讓霍荀念及往日的師生之情。
“阮采女近日如何?”她漫不經心問道。
聽竹眼神一動,“她本就身子不好,隻是靠藥吊著一口氣,中了那種毒能活下來已經是不易,大概這就是老天給她的機會。”
搖了搖撥浪鼓,沈榆忽然抬眼,“問清楚,倘若她不願也無須勉強,換個人也是一樣。”
聽竹皺皺眉,神情認真,“她撐到現在就是為了等這一刻,如何會不願。”
這個宮裡除了阮采女,也沒有人更合適了。
沈榆笑了笑沒有說話,目光落在孩子那張天真爛漫的臉上,眼神也變的隱晦。
其實都沒有太大差彆,霍荀怎麼會不知道呢,可若是換作對方,恐怕比自己做的還要狠,人往往總是這樣雙標,可生氣又如何,隻要人死了就行。
拖泥帶水隻會後患無窮。
將孩子給乳娘帶下去,她又看了會書,繼而才睡下。
動靜是半夜起的,但是聽竹很懂事沒有吵醒她,直到第二日起來時,殿外又飄散著許多飛絮,空氣中彌漫著股被燒焦的味道,猶如令儀宮那日被火燒一樣。
她深深的吸口氣,隻覺得今日空氣無比清新。
長春宮這時的晨省大抵還沒有散,等她用了早膳趕過去時,隻看見大殿內坐滿了人,而文妃卻直挺挺的跪在那,皇後似乎還在斥責。
“嬪妾叩見貴妃娘娘。”
看見來人,眾人立即屈身行禮,眼神難免有些不對勁。
經過賢貴妃一事她們也不敢再把事情想的太簡單,這宮裡哪來的那麼多巧合,這下好了,今後這宮裡就真的是蘭貴妃一人獨大。
“臣妾見過皇後娘娘。”沈榆行了一禮,神色複雜,“臣妾聽聞永和宮起火了,不知貴……方才人如何?”
佟妃神色嚴謹的坐在那,“昨夜永和宮突然起火,火勢一直撲不滅,今早才把火給控製住,裡頭就尋到兩具焦屍,大抵就是方才人和伺候其的宮女。”
“不過昨夜侍衛抓住了疑似縱火的人,竟是一直臥病不起的阮采女,阮采女也都承認此事乃是她所為,但是人已經是強弩之弓,早上也就油儘燈枯了。”
“昨夜侍衛突然擅離職守,皇後娘娘說是文妃姐姐派人傳走的,如今正在追責呢。”
文妃也是滿臉認真,“臣妾是恨那毒婦,可是就算再傻也不會明目張膽把人調走,誰知是不是那兩個侍衛自己躲懶,從而才把責任推在臣妾身上。”
皇後緊蹙著眉心,從昨夜至今她就未曾歇息過,一事未閉又起亂事,可是皇上下令徹查,她又如何能不繼續追查。
“是啊,此事怎能怪文妃娘娘,說不定是阮采女自己尋機會溜進去的,方才人把她害的如此慘,她如何能不恨,其實也算那毒婦死有餘辜,讓她活著指不定還要多少人受害。”趙淑容憤慨的道。
此話一出獲得不少人認同,有那種毒婦在,她們睡覺都覺得瘮得慌,皇上顧念舊情不願處死,如今阮采女也算是替後宮解決了一個毒瘤,改明她們該給對方多燒幾張紙錢才是。
隻是讓人唏噓的是往日那賢貴妃多風光,恐怕怎麼也沒想到會死在一個被她戕害的采女手裡,大概這就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本宮近來頭疼,每每夜裡總是疼痛難耐,永和宮失火一事就交給蘭貴妃調查,無論如何也要尋到凶手,不然豈不是寒了已經辭官歸田的方大人的心。”皇後忽然正聲道。
佟妃臉色一變,“可是貴妃娘娘身子還未恢複,怕是無法處理此事,不如還是回稟皇上,讓李公公接著查?”
皇後定定的看了她眼,深覺疲倦,“此事已然引起朝中議論紛紛,若是交給李長祿,恐怕又會移交大理寺徹查,宮闈之中的事如何能公之於眾。”
沈榆坐在那忽然抬眼,“那就依皇後娘娘所言,臣妾定會尋根究底給娘娘和皇上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