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聲線蘊藏著些彆樣的起伏,好似在極力壓抑著什麼。
沈榆輕輕靠在男人懷裡,一手握著他胳膊,“皇上已經做了該做的一切,太後娘娘在天之靈定能理解您的處境。”
“皇上無須相信臣妾,您隻需要相信自己,臣妾會永遠在您身邊。”
寂寥的夜響起女子輕細而又堅定的聲音,令人心神鬆動。
霍荀輕撫著女子柔順的青絲,黑暗中目光深邃暗沉,“會嗎?”
回答他的是唇上一個溫熱的觸感,臂彎下是柔若無骨的人,好似全心全意的相信著他。
“臣妾幼時最大的願意就是有一件新衣裳,哪怕是麻布所製,臣妾不明白,為何母親會如此苛待自己的親生女兒,所以臣妾偷偷溜出來,那時隻覺得幸運,被挑中進了宮,可入宮後方知步步艱難。”
“那時臣妾不甘心,為何乾同樣的活,臣妾也不覺比旁人差,嬤嬤總是看不慣臣妾,反而提拔了另一個人,隻因他有親戚在彆的宮當一等宮女,所以無論臣妾怎麼努力怎麼拚命也隻能在西苑乾一些粗活,如果不出意外,一輩子也就隻能如此,甚至連出宮的錢也攢不到。”
“所以臣妾賣了祖母給的鐲子,終於進了毓寧宮當一個粗使宮女,可是從賣了祖母給的鐲子那一刻,臣妾就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隻有一步步站在高處,才能不被人踐踏,最終淪為亂葬崗中一具無人收斂的屍首。”
女子平靜的聲音中像是再講述旁人的故事,一字一句下都蘊藏著無儘的苦難險阻,霍荀眼神微動,眸中閃過一絲晦澀不明的色彩。
大手漸漸攬緊了懷裡的人,聲音低沉,“多高算高?”
黑暗中看不清任何事物,沈榆睜著眼,不由握住身前的大手,“從此不再受人欺淩。”
輕撫著那張柔嫩的小臉,男人眼簾微垂,“有朕在,不會有那一日。”
低頭吻住那嬌嫩的清甜,他一點一點撬開女子的齒關,逐漸侵蝕掠奪,喉結不斷上下滾動,黑瞳中卻蘊含著一股無人察覺的情緒。
月朗星稀,整個皇宮都籠罩在一片寂靜之中,撒了雄黃,就連知了也不在鳴叫。
這回內殿的光依舊亮的很晚,李長祿也是徘徊許久不知該不該敲門,好在裡頭及時亮了光,他才趕緊讓人進去伺候皇上洗漱。
上回差一點就遲了時辰,皇上可從來沒有這樣過,但皇上寵愛貴妃娘娘,他一個奴才又不好多嘴,不然豈不是在與蘭貴妃作對。
待到把人送走後,沈榆並未去長春宮請安,而是讓聽竹去皇後那裡告個假,她感染風寒,這段時日宮務還是交給佟妃處理。
既然霍荀不讓她操心,她就不操心了,有些事她也的確不適合露麵。
許是關心她身子如何,佟妃早早的就帶著一些滋補之物趕了過來,相較以往,這回熱情恭敬了許多。
該想通的自然會明白,凡事也無須說太清楚,全看每個人的決心。
“這麼大的事臣妾一人怎麼處理,還是讓娘娘來處置為好。”佟妃拿著一張硫磺報價滿臉為難,許是也沒想到現如今外頭的硫磺如此價高。
沈榆悠悠的坐在那沏茶,“此事是皇上的意思,本宮生了孩子後一直身子不佳,倘若不好好調養,今後若想再孕育子嗣怕是艱難。”
聞言,佟妃頗為認真的點點頭,這倒的確忽視不得,雖說已經有了個皇子,可是在這宮裡誰又會嫌孩子多,多個皇子也就多條後路。
“至於這些姐姐就交給皇上去看,皇後娘娘必定是不管的,那能有什麼辦法,這宮裡的硫磺儲備已然不夠,總不能讓鼠疫蔓延,屆時殃及皇上安危才是不堪設想。”她正聲道。
佟妃皺皺眉,隻能附和的點點頭,“也隻能如此了,可是這些硫磺價格未免也太離譜,相較往日高了整整十倍,這群皇商不是借機斂財嘛!”
“這嚴尚宮都不知道怎麼辦的事,連議價也不會,也不知要她有何用!”
沈榆遞過去一杯茶,眼簾微垂,“既然不中用那就換個中用的來。”
佟妃怔了怔,定定的望著眼前神色不顯的女子,突然雙手接過那杯茶,語氣恭敬,“臣妾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