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浩今天一清早就去了村子裡,就像楚音音之前想的那樣,村子裡現在正好是農閒的時候,宋老太一家都沒什麼事,所以自從楚音音那天走了後,宋家一大家子人就開始準備鬆子了,畢竟做多少就能賺多少錢,所以宋家人基本上一整天都沒歇一會兒,等到黃浩過去拿的時候,他們已經做好了六十來斤。
兩天的功夫能做好這麼多已經很不錯了,黃浩把重重的一袋鬆子往自行車後座上一綁,和宋老太約好下次過來的時間後,臉上的笑容那就沒停過。
心想,果然還是嫂子有辦法啊,這麼一來效率就高多了。
他也沒耽誤時間,因為出發的早,從宋家村回到縣城的時候,時間還早著,早上的黑市還沒結束,他就直接去了鋼鐵廠工會旁的那條路上等著。
經過楚音音這兩天的努力,現在鋼鐵廠知道鬆子的人那是越來越多了,這玩意兒新鮮,大家都想嘗嘗鮮。
而且還受運煤這件事的影響,現在運煤的那條路被山洪衝垮了,天氣又這麼差,不知道多久才能修好,加上馬上就要過年了,那家家戶戶開始屯家夥的日子,彆說雞鴨魚這些糧食了,就連什麼瓜子餅乾等副食品大夥也沒有放過。
供銷社一整天都是人,排隊都要等上老久,那為啥不變通一下,過來買鬆子呢,反正不也和那些東西差不多嘛?
這樣一來,賣鬆子的生意就特彆好了。
今天一天,黃浩總共推著車來了早上和傍晚兩回,等到五點左右回去的時候,已經賣出去三十斤了!
把宋家人這些天做的已經賣出去了一半!
看著空空的袋子,黃浩高興的不行,連騎自行車都是帶著風的。他打算今天晚上就去找楚音音,順道買點肉過去,今天冬至嘛,送點肉去好包餃子,而且也能告訴嫂子這個好消息。
黃浩原本是打算直接去買肉了去楚音音家的,但他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就好像身後一直有人在跟著他一樣。
他原本以為是自己出現了錯覺,從自行車上下來了,開始推著車走,沒想到這種感覺還是在,而且一回過頭卻什麼都沒看到。
黃浩當倒爺兩三年了,一直能安安全全的什麼事都沒發生,就是因為他機靈,直覺準,所以他很確定自己是被人跟蹤了。
一時間,他就不打算去楚音音家了,畢竟不管是楚音音和蔣徽,那都是廠裡的職工,萬一跟蹤自己的人知道他的倒爺身份,直接把人帶過去,那不就是害了楚音音二人嗎?
黃浩特彆謹慎的去了百貨大樓,借著要買肉的名義,逛了差不多半小時,才感覺那道一直緊跟著他的目光消失。
他這才回了家,發現蔣徽正在門口等他:“你這是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黃浩擺了擺手:“蔣哥,你來找我有事嗎?”
“你嫂子說今天冬至,家裡包了餃子,一起去吃點?”
黃浩正想去和楚音音說這件事,聞言就立馬點了頭,腳步匆匆的來了家屬院。
楚音音聽完,微微擰眉:“浩子,你絕對跟蹤你的人會是誰?”
黃浩剛剛來的路上就想了想:“嫂子,你說會不會是家屬院的誰知道你做鬆子的事,又看到我在賣這個,就過來跟蹤我,想看看我們兩是不是一夥的。”
說到這他突然擔心了起來:“如果真是這樣,那我過來豈不是引狼入室了?!”
他可是知道楚音音在家屬院是有幾個對頭的,就比如說那不成器的蔣華和他的媳婦兒,黃浩立馬就想到這上頭去了。
楚音音卻覺得不太可能,她想到了另外一個可能性:“你們做這種生意的,會不會每個地方都有生意做的最大的那個人?”
楚音音也是猜的,像黃浩的倒賣生意做的並不大,他膽子小,隻要能勉強糊口就行了,可像這種事,隻要是手裡頭資源多一點,膽子更大能籠絡更多人,那肯定就賺的更多,所以說不定每個地方都有一個地頭蛇。
黃浩臉色一變,楚音音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所以嫂子你的意思是?”
“對,鬆子不怎麼賺錢,但不要本錢,而且最主要的是這是個新鮮東西,除了咱們,這邊的黑市肯定還沒人賣過。”
楚音音頓了頓道,“應該是第一次你去賣鬆子的時候,就被對方盯上了,但因為第一次賣得不好,那些人也就沒放在心上,可是這兩次,尤其是今天,你一次性就賣出去了三十斤,這個利益可不小了,對方就有些坐不住了。”
如果真的是有“地頭蛇”的話,對方肯定不允許有這種壟斷性質的商品的。
“我想起來了,確實有這回事!”黃浩剛來京市的黑市做生意的時候,什麼都不懂,但那時他賺得都是小錢,也沒人搭理他。
但有一次,他靈機一動,想著能不能從彆的地方搞點稀罕東西來賣時,他在黑市認識的朋友就告訴他,最好不要碰這些買賣,賺不到錢還好,要是真的賺到錢了反而壞事了。
黃浩不是傻的,一想到當時他朋友說的這番話,那不就和楚音音指的是一個意思嗎?
“那嫂子,咱們就不做了?”可是這才好不容易有點起色啊,而且距離過年還有二十來天,正是賺錢的大好時機!
楚音音搖頭:“當然要做,但咱們估計要把這件事給讓利出去了。”
黃浩被盯上不是因為賺了太多錢,而是因為做鬆子這事之前還沒有過,那些“地頭蛇”肯定不希望看到有自己賺不到的錢,隻要能讓利出去,讓對方滿意,那麼他們的錢還是能照賺的。
楚音音並不覺得這麼做有多憋屈,首先,那些人能成為地頭蛇,肯定是有足夠的能力和勢力的,要是他們自己不主動點,等到彆人采取什麼措施了,他們連報警找公安都沒用,畢竟現在可是打擊倒買倒賣的,事情鬨大了所有人都得進去。
而且就他們幾個人做這個生意的話,太過顯眼,現在被地頭蛇盯上都還不算什麼,要是被公安發現,就直接完蛋了,知道的人越多,反而還越安全。
他們也隻是想賺點小錢而已,把關於鬆子的事告訴那些人,也不會太影響到自己的利益。
鬆子這事也不是什麼秘密,那些人隻是暫時沒反應過來而已,要想知道,稍微一研究就能發現這東西怎麼做的了,還不如趁早賣個麵子,以後有什麼事都能說得上話一些。
黃浩想了想,也點點頭:“成,那明天我就去找那些人。”
他雖然沒直接見過那些人,可黑市裡總有幾個熟麵孔,稍微一打聽就能知道了。
“嗯,也彆著急了,今天過節呢,咱們吃點餃子慶祝一下。”楚音音笑著道,畢竟不管怎麼樣,至少今天賣出去了三十斤呢,這算是個大收獲了!
不僅有餃子,楚音音還讓兩個小家夥去買了幾瓶汽水,現在的汽水本來就涼,蔣樟和黃浩兩個臭味相投的叔侄為了追求刺激,還把汽水放在雪裡麵冰著,等拿出來撬開蓋子一喝,差點沒把心都給涼出來。
“哇好涼好涼!”蔣樟凍得齜牙咧嘴的,趕緊夾了個餃子往嘴裡一塞,餃子才出鍋,熱氣騰騰的,楚音音剛想提醒他吹一下再吃,結果來不及了,他已經一口咬下去了。
隻聽“哢嚓”一聲,蔣樟發現嘴裡一痛,一個硬硬的東西和著血水吐了出來:“媽啊,我又掉牙齒啦!”
楚音音趕緊拿了一杯水來讓他漱口。
蔣樟說話本來就有點漏風,這次還掉了顆門牙,頓時感覺自己張嘴都有冷風往裡灌了,控訴道:“媽,這個汽水有毒!有毒!”
楚音音差點沒笑死,想說可不是汽水有毒,是吃的東西一個太冰一個太涼,把牙給刺激掉了。
“咦,這是什麼……小樟,你快看,你的牙是被幸運硬幣硌掉的!”蔣榆從蔣樟吃了半口的餃子裡找出了一枚黃銅色的硬幣。
蔣樟好奇的把腦袋湊過去:“原來四介個啊!”
黃浩笑著道:“這還不錯,你的牙是被硬幣硌掉的,肯定在牙長出來之前都會特彆幸運了。”
蔣樟嘿嘿直笑,隨即想到了什麼,往楚音音腿上一座:“媽,把我送給你。”
“為什麼要把你送給我?”
“因為黃浩叔叔說了,我在牙長出來之前都很幸運,我比硬幣大,肯定能帶來更多的好運氣!”蔣樟笑的可愛極了。
楚音音心都要化了:“真乖,快去吃飯吧。”
蔣榆見了,也想吃出來一枚硬幣送給媽媽,結果吃了好幾個,肚子都有點裝不下了,也沒看到硬幣,楚音音怕他一下給吃積食了,連忙又去找了一枚硬幣,偷偷洗了塞到一個餃子裡麵,又夾到了他的碗裡。
蔣榆正失落著,也沒在意碗裡的餃子是不是破了,直接往嘴裡塞,直到下一秒咬到了一個特彆硬的東西,他才立馬眼前一亮,把硬幣拿了出來:“媽媽,我也吃到硬幣啦!”
“小榆真棒!明年肯定會特彆好運的!”
蔣榆比蔣樟更容易害羞一些,紅著小臉,把硬幣也塞給了楚音音:“我也要送給媽媽。”
“真是媽媽的小寶貝。”楚音音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
蔣榆這才心滿意足的下了飯桌,捂著自己有些漲漲的小肚子出去消食了。
不過說起來也是很奇怪,楚音音記得自己明明包了五個硬幣,除了蔣榆那枚自己偷偷加進去的,和蔣樟吃出來的那枚以外,應該還有四枚啊,怎麼都沒看到?
難道是煮到鍋裡去了?
可是餃子皮也沒破呀。
楚音音簡直百思不得其解,一直到了上床睡覺時,她剛準備關燈了,卻發現蔣徽變戲法似的,從口袋裡掏出了四枚硬幣。
楚音音一愣:“我就說都到哪去了,你一個人就吃到了四個包著硬幣的餃子?”
這是什麼好運氣啊!
蔣徽笑了笑:“是不是覺得你男人運氣很好?”
楚音音點點頭。
蔣徽湊過來,把手張開:“看在你是我媳婦的份上,現在可以免費讓楚音音同誌抱一下,沾沾我的好運氣。”
楚音音哭笑不得,故作嫌棄的推開他:“那還是算了,你兒子還知道把所有的運氣都送給我呢,你就隻讓我沾?小氣!”
哪成想蔣徽立馬靠的更緊了,壓低聲音道:“原來媳婦是想讓我把自己送給你啊,這更加沒問題了,媳婦,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的人了,你想乾什麼都沒問題。”
最後四個字被他壓得特彆低,透過低沉沙啞的聲音,楚音音的臉頰頓時就染上了一層紅暈,她這才發現自己上了當,更加讓這個男人得寸進尺了。
不過楚音音也明白,這些天她忙的不行,蔣徽體諒她,從來不會主動折騰她,就算有什麼那也是衝個涼水澡就解決了……
“那你還不關燈?”楚音音飛快的說完,臉上都快燒起來了。
等蔣徽反應過來他媳婦是什麼意思後,簡直無比驚喜了,他身高高,胳膊也長,一伸手就能碰到牆上的開關,正當指尖馬上就要觸碰到開關的那一秒,突然一道小奶音傳來:“爸爸,彆關燈,我和哥哥還沒進來呢!”
蔣徽眼皮子猛跳,看著抱著一個枕頭,還衝著外麵招手的蔣樟,簡直恨不得把這兒子丟回他自己房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