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蔣榆蔣樟打架的人不是彆人,正是蔣龍蔣虎。
事實上,這些天過去,蔣榆和蔣樟早就這兩個人忘在了腦後,畢竟他們關係向來就不好,現在他們多得是朋友,乾嘛還要去記住這些壞人呢?
大年三十的這天上午,楚音音組織大家進行了最後一次的表演,等到表演結束,就讓這些孩子們自由活動了,各個廠子的聯歡晚會是下午五點左右開始的,在此之前他們這些職工還要去領工資和年禮。
楚音音雖然是臨時工,但畢竟乾了這麼久了,而且做事方麵也沒有什麼紕漏,所以最後拿到的一個多月的工資總共有六十塊錢,至於年禮就是三斤大米加一斤菜籽油。
蔣徽的比她就要多一些了,不僅工資高了幾十塊,更因為是正式工,年禮還多了不少布票和肉票。
楚音音原本是用不著布票的,她做衣服的手藝太差了,勉強做兩件給家裡人穿就行了,其他的還是到百貨大樓買算了。
但後來她想了想可以把這布票寄回去給她媽,畢竟不管怎麼樣,京市布料的花色都是要更加新潮一些的。
寄的話就這麼兩張肯定不行,楚音音又去和其他幾位同事換了幾張,郭紅梅看到了就道:“小楚你要布票啊,怎麼不早告訴我,我那裡還有好多呢!”
楚音音忙道:“那嫂子你給換幾張吧,我用煤票跟你換。”
今年冬天天氣冷,煤站的煤賣光了還有不少人去彆的地方買煤球,但楚音音早就準備好了木炭,所以煤票反而還有多出來的。
“成!不過我的那些都在家裡,待會你過來拿一下。”郭紅梅道。
楚音音忙著晚上的節目,沒空去,就讓蔣榆和蔣樟幫自己跑跑腿,郭紅梅家不住家屬院,可離這裡也不遠,楚音音就讓他們拿回來了直接放在家裡,然後到樓下集合。
在等了半個多小時兩個孩子還沒回來時,楚音音就有些著急了,等到有人來告訴她兩小孩和人打起來後,更是著急的轉身就跑。
跑了兩步突然想起來囑咐道:“詩雅你先帶他們過去禮堂,我到時候直接過去。”
聯歡晚會的表演就在鋼鐵廠的大禮堂裡,畢竟這個禮堂是最大的,雖然不能讓每個廠子裡的員工都坐下,但這麼冷的天也不可能站在外麵。
宋詩雅連忙應了一聲。
楚音音跟著那跑來告訴她的孩子往前走,一直走到一廠的外麵,才發現了正在打架的那一小撥人。
今天雖然是大年三十,但外麵還是有不少人的,此時這些孩子已經被路人給分開了,楚音音跑過去還看到了郭紅梅。
“郭嫂子。”她打了聲招呼,就去看蔣榆和蔣樟,兩個小家夥身上全是灰,應該是在地上滾了幾圈的,衣服亂糟糟的,但應該是沒受什麼傷。
“沒事吧?”
蔣榆看見楚音音來了,連忙低下了頭:“我沒事。”
他不想被媽媽知道打架的事,但蔣樟可不怕,立馬指著對麵的蔣龍和蔣虎就道:“媽,是他們先挑釁我們的,他們說我們的壞話!”
“那也是你們先動手&#30340...;!”蔣龍和蔣虎可比蔣榆兩個慘多了,不僅褲子破了好幾個洞,就連臉上都是泥,活像是從泥壇裡爬出來的一樣。
蔣樟仰頭:“不是我,是將軍在懲惡揚善!”
他說完,那隻站在他身邊的大白鵝好像在認同一樣,立馬“嘎”了一句。
要是有時間,楚音音肯定會跟他們好好掰扯一下,但現在不行,隻能看向郭紅梅,問她究竟知不知道怎麼回事。
郭紅梅還來不及說話,一道驚呼就從眾人背後傳來:“小龍啊小虎啊你們沒事吧!嫂子,我知道你對我有怒氣,但你有什麼事就衝我來,小龍小虎還隻是個孩子啊,你怎麼能讓你們家兒子欺負他們呢!”
楚音音給氣笑了:“文心潔,我奉勸你說話乾淨點,我什麼時候讓我兒子欺負他們了,你這麼說話有證據嗎?”
文心潔當然沒證據,她這是一急之下說出了心裡話,沒辦法,現在幾個孩子已經被她當成了救命的稻草,文心潔從前還會想辦法和楚音音作對,想要利用自己穿書的優勢,從楚音音身上獲得積分。
但經過這幾次失利之後她已經徹底放棄了,把所有的希望放在了三個繼子身上,畢竟按照書裡說的,他們以後那都是人中龍鳳,隻要養好了他們,自己的好日子還怕等不到嗎?
“不是你教他們的,那難不成是他們嫉妒我們小龍小虎,才故意這麼做的?”文心潔繼續道。
楚音音毫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郭紅梅直接道:“這一點你就說錯了,是你的兩個兒子嫉妒小樟和小榆。”
“什麼?不可能!”
“就是!他們想要進來一起表演節目,被我們拒絕了,他就挑釁我們!”蔣榆開口道。
剛剛在路上,蔣龍和蔣虎突然攔住了他們,說自己也要參加晚會,蔣榆立馬就拒絕了,彆說這兩人從來沒參加過練習,連台詞都不會背憑什麼參加?就算他們會背,那他也不願意讓這兩人過來。
結果蔣龍和蔣虎就惱羞成怒了,說蔣榆兩兄弟就是走後門,靠自己媽媽負責這個節目才能參加的。
蔣樟直接就生氣了,讓他閉嘴,蔣龍還在那裡搖屁股,說自己就是要說就是要說,你又能拿我怎麼樣呢?
事實證明還不等蔣樟拿他怎麼樣,一直被蔣樟牽在手裡的大白鵝就直接朝著他飛了過去,這隻白鵝本來就大,翅膀一張開比蔣龍的胳膊還長了,追著他咬,把蔣龍咬的哇哇大哭。
郭紅梅:“幸好我準備和小榆幾個一起去找小楚,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不然就被某些人反咬一口了!”
這周圍的大人可不止郭紅梅一個,還有不少人看到這裡有孩子打架就圍過來了,要是放在以前,大家肯定不會說什麼,畢竟一群孩子嘛,打打鬨鬨的實在太正常了。
但現在可不一樣了,現在誰都知道楚音音帶著的一群小孩,是他們鋼鐵廠派去上聯歡晚會的,也就是說,那是給他們廠子去爭光的,現在要是有人想找不痛快,那就不單單是找幾個孩子和楚音音的不痛快了,那是和他們鋼鐵廠所有人作對啊!
蔣龍蔣虎還小,對於這些還不了解,大家一責怪起來,不就隻能都衝著文心潔了嗎?
一時間,周圍人的眼神就全落在了文心潔身上,原本還想趁著這個機會做點什麼的文心潔,臉上的表情立馬僵住了,趕緊拉著兩個孩子往回走。...
蔣龍失望極了:“你都不幫我。我要告訴爸和外婆,你對我們不好。”
文心潔煩得不行,但又不能表露出來,隻能耐著性子的給他們講道理。
蔣龍眼珠子轉轉:“那你給我們做肉吃,我就原諒你。”
這換在以往文心潔肯定就答應了,可她手裡的錢全都賠了醫療費了,哪來還有什麼錢給他們買肉吃?
但一想到眼前的孩子是她最後的希望,她隻能咬了咬牙:“行!我買!”
而這邊的楚音音就沒再耽誤了,和大家道了句謝之後,就匆忙的帶著幾個孩子往禮堂走去,她擔心時間會來不及,腳步都不敢停下來,也因此沒有看到身後的蔣榆,臉上滿是糾結。
等到了禮堂,其他廠子的人也過來了,裡麵擠得滿滿當當的,宋詩雅過來,楚音音和她一起帶著孩子們在舞台上走了個過場,待會表演的時候更加熟悉一些。
就和那天廠內選拔一樣,當所有人看著楚音音帶著一群童子軍過來時,差點沒笑出來,都覺得這鋼鐵廠是破罐子破摔了,但也不至於這樣啊,即便比不過煉油廠,用點心說不定也能得一個第二。
楚音音早就對這些懷疑的目光不在乎了,可宋詩雅在乎,見那些人都麵露不屑,就小聲道:“他們現在看不起,等待會兒知道我們的節目有多好之後,嫉妒死他們!”
從認識宋詩雅的那一天起,楚音音看到的一直是她特彆文靜的樣子,這還是第一次見她這樣,也忍不住笑道:“沒錯,誰敢低估我們小宋老師,那就是自討苦吃。”
宋詩雅的臉立馬紅了,有些不好意思,但又憋不住:“好了,我再去給他們整理一下服裝。”
楚音音也要整理,但一回頭就發現蔣榆坐在椅子上,看起來特彆悶悶不樂的樣子。
她有些疑惑,走過去:“小榆,怎麼了?”
蔣榆咬著唇,長長的眼睫垂著,小臉上滿是擔憂:“媽媽,你是不是生我和弟弟的氣了?”
楚音音一愣:“怎麼了寶貝,為什麼這麼說?”
蔣榆鬆了一口氣,媽媽應該是沒生氣了,要是生氣的話肯定不會叫他寶貝:“因為你剛剛沒說話……媽媽,對不起,我向你保證以後我和弟弟再也不打架了!”
蔣榆不知道他們上次打架的事,已經被大福出賣了,他還以為楚音音不知道,今天從解決了蔣龍兩兄弟的事回來之後,楚音音一直沒理他,蔣榆就覺得是媽媽責怪他們不該打架了,畢竟蔣龍他們是奶奶最疼愛的孫子,要是和他們打架,媽媽會擔心也是正常的。
楚音音突然笑了笑,蹲在蔣榆麵前,雙眼和他平時,捏著他有些發冷的小手:“小榆,媽媽剛剛沒有在意你,是因為太忙了一下忘記了,這一點媽媽給你道歉。”
楚音音確實有些責怪自己的,她一直都知道蔣榆是個敏感心思的孩子,在發生那種事情後,蔣樟可能什麼想法都沒有,但蔣榆會忐忑害怕。
“媽媽,那你是不怪我們打架嗎?”蔣榆睜大眼睛問道。
楚音音點點頭又搖頭:“如果是沒有原因的打架,媽媽肯定是不允許的,不管什麼時候,打架都是不好的,萬一讓自己受傷了那就更不行了。可如果是像今天這樣,彆人先不對&#3034...0;情況下,你和弟弟最重要的事,就是要保護好自己,有時候,拳頭也是一種保護自己的方法。
但一旦遇到這種事,回家後一定要告訴爸爸或者媽媽,我們一起想辦法來解決,知道嗎?”
從前的她,疏於對孩子的照顧和教育,以至於對比同齡的孩子來說,蔣榆和蔣樟可能更聰明機靈,但在很多方麵卻是欠缺的,就比如生活中會遇到的各種道理,楚音音現在能做的,就是抓住每一個機會,把這些道理都告訴他們。
蔣榆用力的點點頭,如釋重負的笑了出來:“我知道了媽媽!”
“乖,快去排隊吧,等表演完了,我們回家吃年夜飯!”
楚音音在他臉上親了一小口,小家夥白嫩的臉蛋立馬變得紅彤彤的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心情的感染,今天表演的時候,蔣榆的表現比往常要活躍多了,從前的他還有些束手束腳的放不開,今晚甚至和蔣樟一樣活潑了。
不僅是觀眾們,就連站在旁邊的楚音音都有些震驚,看著站在人群中仿佛會發光的兩個孩子,她臉上的笑容擋都擋不住。
剛來這裡還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兩個孩子就變得越來越優秀了,讓她欣慰的同時更加鬆了一口氣,隻要繼續努力下去,她相信自己的兩個孩子一定會遠離書中的命運。
最後的結果在楚音音的意料之中,他們的表演毫無疑問的成為了第一。
雖然煉油廠的舞團表演確實賞心悅目,甚至還特彆令大家激動,但這些歌舞再好,也無法帶來那種直擊心靈的衝擊,這裡坐著的每一個人都是工人,雖然他們所屬的工廠都不一樣,但他們都在為這個國家,和自己的家庭奮鬥著。
現在大家才知道為什麼楚音音找了一群孩子過來,因為孩子們的演技可能沒有大人的好,但卻格外真摯,也正是因為這種真摯,才會更令人感動。
甚至不少其他工廠的人看著這些故事,忍不住落淚的同時,還要問一旁坐著的鋼鐵廠員工,問他們廠子裡是不是真的這麼好。
這些故事肯定是經過楚音音的藝術加工的,不過工人們自然不會說,反而還使勁的說好話:“這你就錯了,我們廠子裡不僅真有這麼好,而且比這更好呢!”
“真羨慕啊,我都有點想來鋼鐵廠工作了。”
現在的人雖然還不懂,楚音音將故事改編呈現出來的,就是一種名為企業文化的魅力,可他們卻能真實的感受到。
說這話的人可不少,就連坐在最前麵的領導們都聽到了,鋼鐵廠的聶廠長笑的見牙不見眼,其他的廠長們則是臉色漆黑。
媽的!
輸了名次還不算,現在連工人都要被他們給撬走了!
還等什麼?
晚會一結束那就趕緊打道回府啊!
——
其他工廠&#3034...0;人高不高興不重要,重要的事蔣樟和蔣榆簡直高興的不行,不僅是他們,還有其他一起表演的孩子們,手裡揮舞著紅包,興奮的恨不得能上天。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在年三十的下午就拿到了紅包呢,這裡的習俗都是要等到初一才會給紅包的,拿到紅包的那一刻就是孩子們最開心的時候,要不是有家長管著,他們立馬就能跑到小賣部去把錢全都花光!
有幾個小家夥偷偷避開大人,問蔣榆和蔣樟待會要不要去小賣部。
哪知道最貪吃的蔣樟第一個搖了頭:“不去,今天吃年夜飯呢,我媽肯定做了一大桌好吃的東西,我要把肚子全都留下來!”
其他孩子們:“……”
好嫉妒啊!
除了禮堂才發現已經開始下雪了,楚音音原本打算直接和兩小孩衝著跑回去,但不遠處就出現了蔣徽的身影,他手裡拿著兩把傘,遞給蔣榆一把讓他和弟弟打,然後把楚音音接了過來。
周圍人多,楚音音不能牽他,隻能小聲道:“我還以為你不會過來了呢。”
剛剛他們的節目表演完了之後,蔣徽就先回去了,今天要吃年夜飯,最好在晚上八點前團年,等到楚音音他們再回去就太遲了,他先過去把要準備的食材都弄好,待會就能直接開始做了。
蔣徽看她:“已經都弄好了,發現下雪我就趕緊過來了。”
“黃浩來了嗎?”楚音音說了要叫他一起過來吃團圓飯的。
“還沒,應該要再等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