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音音當然不願意要, 但小成一定要給，說完飛快的走了，水桶卻留在了原地。
關嫂道：“小楚你收著吧, 這事不管怎麼, 都是小成太粗心了，這幸好是水不深, 不然要出大事了。”
這年頭誰家過日都不容易，也不說誰不體諒誰的，孩生病，醫藥費不算，主要是提心吊膽的, 小成賠點東西在關嫂來, 根本不算什麼。
楚音音不想收，但人都已經走了，不收不行。
她低頭了一眼，發這小成不愧是海邊長大的, 抓黃鱔都挺有一，桶底裡黃鱔連帶著泥鰍，至少有二十多隻。
在蔣徽不在家, 他們三個人也吃不完，放久了不新鮮, 等蔣樟打完針之後，楚音音給關嫂送了一半過。
關嫂也沒和她客氣, 把黃鱔收下了道：“小楚你要不把家裡的都拿過來吧，讓我婆婆一幫著處理了。”
楚音音聞言忙點了點頭：“成，麻煩嬸了。”
泥鰍倒還好，直接放進鍋裡油炸或者炒著吃, 都是可以的，但黃鱔好是要把刺給剃了，這吃來方便，也好做，不會有一股土腥味，楚音音可不會處理這個，在聽到陳母會，連忙送了過來。
蔣樟畢竟年紀小，加上送醫院及時，打完針又吃了兩頓藥之後，在體溫已經降下來了，楚音音怕他凍著，不許他下床，坐在被裡，和蔣榆一聽收音機。
剛到飯點，肚餓了，蔣樟揉了揉嘟嚕嚕叫的青蛙肚，大聲道：“媽媽，我和哥哥餓了！”
楚音音正把兩個孩的衣服疊好了往衣櫃裡放，以前洗衣疊衣的工作都是蔣徽來乾的，但在他不在家了，隻能楚音音來，好在在天氣還有些冷，衣服不用整天換，不然更累。
她頭也不回的道：“我可沒聽到哥哥喊餓，你一個人。”
蔣樟嘿嘿一笑，小孩心裡其實挺喜歡生病的，因為隻要生病了，媽媽不僅會做好吃的給他，還不要他寫作業了。
楚音音都不用知道這個小皮猴心裡的小九九，但這次的意外事故確實把她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等到陳母幫著把黃鱔都處理完了之後，她直接把所有的黃鱔都下鍋煮了，打算今天讓兩個孩敞開了肚皮吃，好好補補身體。
畢竟要不是從接過來之後，她從來不在吃食上節儉，什麼肉蛋奶都相反設法的讓孩多吃點，今天這的事，換成從前的蔣樟身上，不是打一針喝點藥能好的了，無論如何都會大病一場。
黃鱔有點土腥味，和酸菜一煮著吃腥味能被壓下。
楚音音年前醃了不少酸菜，在味道已經特彆帶勁了，壇一打開，股酸味衝了上來，把酸菜外麵的酸水洗乾淨，切成水靈靈的絲，和著黃鱔一炒，鱔魚肉嫩，翻炒幾下，等到酸菜的酸味中和進後，能出鍋了。
除了這個，還有油炸好了的泥鰍，新鮮的泥鰍被菜籽油炸的特彆酥脆，一咬下，連魚刺都能咬的嘎嘣響。
放在平常，楚音音肯定舍不得放這麼多油的，但孩一生病，她想多做點好吃的了，不過這一來，本來見底的菜籽油更是沒多少了，吃完了飯，楚音音找了關嫂，問她要不要供銷社買肉。
也不是買肉，主要是稱肥油，菜籽油還沒到時候，家裡油用光了，隻能煉豬肉，且這味道也香。
關嫂然是的，到了供銷社，楚音音了，突然掏錢買了兩塊肥皂。
“你家肥皂用完了？”
楚音音把肥皂放在袋：“沒，這個拿給小成做回禮的。”
黃鱔收了，但水桶還是要送回的，正好可以把肥皂一塊送過，在的肥皂都是要日用品票的，且價格也不便宜，兩塊五一塊，用來做回禮也算可以了，楚音音不願欠人人，尤其是這種不熟悉的人。
既然要送東西，豬肉肯定不能一帶過了，楚音音先回了一趟，這拎著水桶了小成家。
地址是關嫂打聽來的，也是在家屬院裡，雖然小成母女兩個都不是正式工人，但因為小成父親的緣故，廠長待她們格外厚道一些，屋是和楚音音他們住的差不多大的。
見楚音音拿了肥皂過來，小成母親忙請她坐下，還讓小成趕緊倒水過來。
楚音音想擺說不用，紅糖水已經懟過來了，剩下的話隻能咽下，笑著坐下了。
她和小成一家不熟，也不知道說什麼，但小成她媽好像特彆健談的，拉著楚音音東南海北的都聊了一遍，說著說著有些為難的著楚音音：“小楚同誌，說來也不怕你笑話，其實我想托你幫個忙。”
楚音音一愣：“嬸您說。”
“我們家小成年紀也到了，但因為我們之前一直住在海邊，在工廠裡的人都不認識了，想給她說個人家都不太了解，楚同誌你可以幫忙介紹一下嗎？”
楚音音一樓紅糖水差點沒噴出來，忙道：“不好意思嬸，我來這邊的時間也不長，在也沒在這裡上班了，對這些還真是不怎麼熟。”
小成她媽好像聽不出她的拒絕一，接著道：“我聽說蔣同誌認識的人不少，要不……”
楚音音趕緊打斷她：“抱歉啊嬸，蔣徽這段時間都出差了，忙的腳不沾地的，且他一個大男人，也不懂這些，嬸您還是找其他認識的人吧。”
小成她媽隻能歎了氣，楚音音也不方便坐下了，害怕她再說什麼，連忙找個借走了。
一邊走還一邊在慶幸，幸好己買了兩塊肥皂把這個人給還了，不然以後小成她媽托她乾什麼事都不好拒絕了。
不過雖然這次搪塞過了，但楚音音還是怕什麼時候又被找上，她倒不是不願意幫忙，隻是說對象這種事，不可控因素太多了，說不成白忙活一場都不算什麼，這要是真的說成了，到頭來有什麼事都要怪在她頭上了。
所以這幾天她上班路上都小心翼翼的，到小成的身影繞道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拒絕的太明顯了，未來幾天小成一家都沒有再過來了。
一晃眼半個月過了，雖然已經做好了蔣徽不會麼快回來的打算，但五月十六號這天，楚音音在家待了一整天，都沒見到道熟悉的身影，心裡還是忍不住有些空落落的。
“媽媽，你又歎氣啦。”
蔣樟的聲音傳來，楚音音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什麼？”
“你今天下午都歎了十次氣了，為什麼呀？”蔣樟好奇的問道。
蔣榆在一旁偷笑：“媽媽你是想爸爸了嗎？”
心裡想是一回事，但被兩孩發並且還說出來這是另外一回事了，楚音音臉蛋微紅，敲了敲這兩個小家夥的腦袋：“我是在為你們的成績感到擔憂！”
今天周六，不僅兩小孩，連楚音音都可以在家裡休息。
正好，她把己的書拿了出來，坐在桌邊一邊書，一邊監督兩個小的寫作業。蔣樟原本還在偷偷摸摸搞小動作的，這會兒媽媽一來了，連腳都不敢動了，老老實實的寫作業。
寫了十分鐘，有點坐不住了，小屁股一扭一扭的想要偷偷溜出，結果屁股剛離開椅呢，楚音音輕咳了一聲，蔣樟嚇得頓時老老實實的坐了回。
楚音音心不好，兩個小的也不敢造次了，老實了不少，到了第二天同都不用楚音音念叨，乖巧的拿了書過來開始做作業，她照例一學習者。
“小楚……喲，都在學習呢。”
楚音音上夜校的事也沒瞞著其他人，畢竟她每天晚上都要出一趟，稍微的打聽一下知道她乾什麼了。
“嬸，怎麼過來了？是有什麼事嗎？”楚音音連忙拿了椅讓陳母坐。
陳母擺擺：“我不坐，小楚，你這會兒有空嗎，快跟我過一趟。”
楚音音更疑惑了，下一秒，陳母道：“你之前說的房，我打聽到消息了！”
房？
楚音音眼前猛地一亮：“有時間，嬸咱們在過嗎？”
算沒時間也要硬擠出時間來啊！
陳母點點頭：“小楚你先聽我說完，你要不要，要是要的話咱們再過。”
楚音音擰眉，直覺陳母接下來的話不簡單。
果不其然，陳母開道：“其實不是房，是一塊地。”
楚音音驚訝了：“地皮？”
“對，是地皮。”之前楚音音拖她打聽房的事，陳母每天都會帶著三福出遛彎，反正不管是誰都能說上幾句話，有時候說著說著把話往房上引，問些認識的人知不知道誰家有房賣。
大家然都說沒有，畢竟在大家的觀念還很保守，覺得這房是己一輩的根，要不是實在窮困潦倒了，又有誰願意賣房呢？
陳母也不氣餒，反正楚音音也說了在錢還沒攢夠，慢慢問著是。
結果是昨天，她突然聽到有人問她，是不是要買房。
陳母沒立刻回答，是反問她有房要賣？
人壓低聲音：“不是房，是地皮。位置好，地方也大，是急著出，要是能一次性把錢給清的話，還能便宜點。”
陳母一下聽出了不對勁，“這塊地有蹊蹺？”
沒蹊蹺的地怎麼可能這麼急著脫。
人訕訕一笑：“瞧你說的，有什麼蹊蹺，是，有點不太吉利吧。”
吉利不吉利的並不是指什麼鬨鬼，在新時了，也不允許說這些，是前幾年運動鬨得厲害的時候，紅袖章到處抓人，不管有罪沒罪，有些小人得誌的，還會公報私仇。
要賣地的這家人是這，他們家從前算得上是挺不錯了，但是因為招惹了小人，被人抓到了機會，全家批、鬥的批、鬥，下放的下放，因為鬨得太厲害，房折騰下來也特彆破舊了，雖然還有點斷壁殘垣的，但也和一塊空地沒什麼兩了，都派不上用場。
京市曾經是運動鬨得厲害的地方，在風氣一遍，也是反應迅速的，這家人前不久已經得到了平反，可是這麼幾年下來早涼了心，也不打算再在這裡住下了，想把房給賣了，拿了錢南方生活。
人也是拖了對方的人，幫他們趕緊找到買家，所以也沒藏著掖著的，一五一十的都和陳母說了。
陳母此時又都告訴了楚音音，還道：“位置確實不錯，臨路，在縣城，離咱們工廠還近，我昨天也跟她了一眼，位置也算寬敞，要是想蓋一棟房，一層至少有一百個平方左右，還能隔出院來。”
確實挺大了，這裡雖然是縣城，但也是京市的縣城，何況還有好幾個工廠在這，即便在來沒有市區好，但楚音音也想得到未來肯定發展的不錯。
她對這什麼吉利不吉利的也沒意見，畢竟這家人遭遇這些，也不是這房的錯，是小人的問題，馬上要七六年了，等到運動結束，不什麼事都沒有了嗎？
楚音音從來不相信這些，對她來說日都是人過出來的，生活的好不好，端人怎麼做。且她也明白，己在裡頭隻有八千來塊，算以後咬咬牙，存到了一萬，想買一套房都很難。
其實算是直接買地，要不是碰到像今天這特彆著急的人家，價錢也是夠嗆的。
楚音音心裡浮了無數想法，後問出了在乎的問題；“嬸，他們開價多少？”
“一價，五千八。”
五千八！
楚音音咬牙，她知道這價格是真便宜了，能隔出院的一百來方的地皮，賣出這個價足夠可以出來對方是真的著急離開，不然往上漲個兩三千都不成問題。
也是因為這個，令楚音音心癢不已。
畢竟她買地又不是單純的為了放在裡，等到未來更值錢了倒賺差價，是要住過的。
在五千多塊的價格，要是真買到了裡，她還有閒錢可以用來蓋房，雖然剩下的兩三千也蓋不了多好的樓房，但平房肯定是沒問題的。
“怎麼小楚，你要不要？”
“嬸，我肯定是想要的，但在蔣徽出差了，我想先跟他商量一下。”一氣花出這麼多錢，楚音音肯定不能己貿貿然的把決定給做了。
陳母見她想要鬆了氣，畢竟楚音音幫了他們陳家這麼多，陳母雖然嘴上不說，卻一直想著要還人的，幫忙找房肯定不能抵消楚音音幫的忙，但至少能讓她心裡舒服一點。
“咱們吧，但戶人家願不願意再等一段時間我不確定了。”
楚音音也不耽誤，叮囑兩個孩乖乖待在家之後，跟著陳母了一趟，果不其然，對方一聽這話問道：“你知道你丈夫什麼時候回來嗎？”
楚音音搖搖頭：“我不確定，但不會超過一個月。”
“不好意思了同誌，我弟弟在南方，在弟媳要生孩了，我爸媽想著早點過，等不了這麼久了。”
楚音音又道：“你們多能等多久呢？”
“五天。”
雖然對方說能等五天，但楚音音肯定不能等五天之後再過來買，在要賣地的消息已經傳出了，隨時隨地都可能會有人捷足先登，這種況下，隻能是速度越快越好。
腦中飛快閃過各種想法，終楚音音還是道：“你先帶我過吧。”
等她和陳母跟著人到了目的地時，楚音音發陳母之前打聽到的確實沒錯，這裡的位置確實很不錯，正好在路邊上，不管哪兒都很方便，尤其是工廠，走路也隻要十多分鐘的時間，且不遠處是縣城唯一的初中，以後蔣榆和蔣樟上中學了，中午都能回來吃頓飯再過。
倒也不是真正的空地，上麵房屋還在，是已經破舊的不成了，牆麵上有一條很深的裂縫，要是碰到下大雨的日，隨時都有倒塌的可能性。
周圍住滿了人家，每戶人家裡都是用圍牆圍成的院，這一來，也有足夠的隱私空間，不管乾什麼都由的多。
要是願意的話，在院裡養雞種點小菜什麼的都行。
“小楚你覺得怎麼？”陳母壓低聲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