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1 / 2)

日上中天,金燦燦的陽光潑灑在大地上。

山野密林中,一行披紅掛彩的迎親車隊正停駐在林間,一場打鬥剛剛停歇,車駕周圍躺著五六具新鮮的屍骸,鮮血流了滿地。

新郎官收劍回鞘,喜服上沒有染上絲毫血汙,有條不紊地指揮車隊前行,離開打鬥區域,又命屬下將屍體和血水焚燒乾淨,用術法清洗掉車隊沾染上的血腥氣,以免引來妖魔。

安排好一切後,他才舉步退回被簇擁在車隊中心的鸞車,在窗外站定,開口問道:“宣姑娘可還好麼?”他人生得端方,就連嗓音也溫潤如玉。

車廂內,榻上昏沉的新娘子長睫微顫,猛然睜開了眼睛,她原本斜斜倚靠在軟枕上的身軀倏地挺直,渾身緊繃,變為雙手護前的防備姿勢。

宣芝在亂世裡呆了三年,再粗大的神經,都被磨煉得多了幾分敏銳,當不熟悉的人聲入耳的那一刹,就強迫自己從半昏半醒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那雙烏黑的眼瞳中滿是警惕,上下一掃,迅速將周遭情況收入眼中,繼而露出一絲茫然來。

這是什麼地方?

眼前的畫麵如夢似幻,看樣子是在一駕車廂內,車身框架全由實木組成,上麵雕琢著精致的花鳥圖騰,四麵都垂著帷幔,車廂被一扇小巧的鏤空雕花屏風分割成兩半。

屏風外有一身穿古裝衣裙的女子靠在窗前,一手撩開帷幔向窗外的人回話,語氣帶著擔憂:“雲二公子,方才車駕震動的時候,小姐撞傷了額頭。”

宣芝抬手摸了下自己額頭,疼得皺起眉,她順著額頭又摸到頭上沉重的鳳冠金釵,低頭時步搖晃動,撞出細碎的珠翠輕響。

她發現自己正穿著一身繁複的嫁衣,裡三層外三層,裹得她行動很不方便,絳紅的嫁衣袖口繡著金色的鴛鴦紋,襯得露出袖口的手腕越發白如皓月,十指纖纖。

此時,那手指間正緊握著一枚似玉非玉的金色方牌,方牌棱角硌得她手心一陣鈍痛。

宣芝太陽穴突突地跳著,腦海裡突然多了一段陌生的記憶。

再結合方才聽到的“宣姑娘”、“雲二公子”這兩個稱呼,宣芝意識到自己可能穿書了。

這具身體的原主和她同名同姓,是東周久黎城宣家幺女,她的祖父是東周國內排得上名號的符師。

在這個世界裡,符師可以通過符籙請神、驅鬼、禦妖、控五行之力,是個非常牛逼的職業。而所有符籙中,能夠借助神佛之力的“神符”,更是其中之最。

此時,她手裡捏著的,便是一枚神符。

這是原主祖父所煉製,隻不過如今祖父傷重垂死,宣家又後輩不濟,沒有一個人有能力繼承這枚神符。

無人能駕馭神符,這枚神符就成了一個“懷璧其罪”的定丨時丨炸丨彈,宣芝祖父也明白兒孫守不住這枚神符,他尚且還在便已有許多人聚集到久黎,其中暗潮洶湧,他最是清楚。

與其在他死後招人覬覦引來爭奪,還不如提前選擇一方。

讓宣芝帶著神符嫁入雲家,就是祖父最終的選擇。

雲氏是東周國內的名門望族,樹大根深,很有底蘊,雲家二公子從小拜入大宗師門下,是出了名的青年才俊,對原主來說本應是個極好的去處。

然而,才讀過這本小說的宣芝卻知道,雲家隻為神符而來,根本就沒打算讓一個不擅修煉的廢物,高攀上自家前途無量的二公子。

在迎親回程的途中,一知道宣芝祖父仙逝,便再無任何顧忌地奪走神符。

而原主嫁入雲家,洞房花燭之後,才知道跟自己拜堂成親的,是雲家沒出息的老三——從一開始雲家就在婚契上做了手腳。

雲三行事荒唐,不求上進,是個脾氣暴躁的神經病,成天被天資出眾的哥哥壓一頭,心裡早憋著一股子氣,如今還被逼接手他不要的女人,更是氣憤難當。

跟原主成親後,便把所有的氣都發泄在了原主頭上,將她關在屋裡百般折磨,可憐原主才嫁入雲家不足三月,就活活被磋磨至死。

而宣芝祖父這枚神符,最後自然是落到了雲家前途無量的雲二公子,也就是本文的男主,雲知言手裡,成為助他問鼎大宗師之位的“四神符”之一。

宣芝回想完書裡的情節,當場就有點坐不住,想要立刻腳底抹油,跑路。

但這個念頭隻冒出來一瞬,就被她強行壓下,理智告訴她,她現在不能逃,也逃不掉。

手裡的這張無主神符不知道暗地裡被多少人盯著,她現在尚處在雲家的護衛下,都有人膽敢鋌而走險前來打劫,要是跑出去落了單,那還不是分分鐘就會被人殺人奪寶。

更何況,就算她真逃得掉,拿著神符回到宣家,也隻會給宣家帶來禍患。

在她暗自思索間,車駕晃動了下,有人登上車駕,繞過屏風走進來。

宣芝一抬頭,便對上一雙黝黑的眼眸,對方的視線最先落在她手裡的神符上,漫不經心地一瞥隨即便抬眸看向她,表現得對那塊神符全然不在意似的。

身為這本龍傲天小說裡的大男主,雲知言的外形自然無可挑剔,他同樣穿著一襲殷紅的喜服,金冠高束,眉眼深邃,嘴角噙著一縷溫和的笑意,讓人看一眼便不由得心生好感。

從身旁侍女眼中掩飾不住的傾慕便可見一二,那還是宣芝從自家帶來的貼身丫鬟呢。

雲知言目光落在她額頭上撞出的紅痕,歉疚道:“是我沒護好姑娘,讓你受驚了。”

宣芝雖心亂如麻,麵上沒有絲毫顯露,擺出一副餘悸未消的樣子,呆愣愣地沒有回話。

雲知言眉目之間越發溫和疼惜,眼前的少女明顯是被嚇壞了,小臉慘白,眼周通紅,額角的傷非但沒有減損她的花容,反倒令她平添幾分楚楚動人,像一株在寒露裡引人憐愛的春花。

在商定親事的這些時日裡,雲知言早已摸清這位將過門妻子的性情,她是宣家最小的孩子,資質平庸,無法修煉,一直被養在深閨內宅裡長大,不諳世事,性子也怯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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