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像作成,經過一番焚香祭拜之後,被奉上神龕。繪師另臨摹一幅像用於鑄造神像,正式的迎神祭祀在神像鑄成之後,那是全城百姓都會出動的大場麵。
繪像過後暫時沒宣芝什麼事了,在神廟中用過午膳後,宣芝拒絕了女修帶她逛一逛神廟的提議,回神廟後殿的廂房去休息了。
她大病初愈,昨夜又一夜折騰,早就睜不開眼,要不是被那麼多雙眼睛盯著 ,還有宣父在旁邊時刻警醒她不得出錯,她能在神殿上睡過去。
廂房遠離前山神殿,尋常都是城中修士清修之所,十分幽靜,祈神山下便是久黎城靈脈所在,山中靈氣濃鬱,即便是午後,鬱鬱蔥蔥的林木間依然依稀能見漂浮的靈霧。
宣芝窩進床榻上,腦袋沾到枕頭就沉沉睡了過去。
在她沉睡期間,一縷黑煙從屏風上垂掛的荷包裡飄出,旁若無人地飛離廂房,落回供奉二郎真君畫像的神殿內。
在正式迎神入主之前,這副畫像也僅僅隻是一副畫像而已,其實還稱不上為神像。不過殿中還是已經擺上香爐貢品,有道童在旁伺候,嫋嫋香煙浮在殿內,這一縷黑煙混入其中毫不顯眼。
“二郎真君,”申屠桃透過黑煙,閒閒地打量著龕上“神通廣大,俊美無儔”的畫像,“是比仙界裡那些家夥看著順眼一些。”
香爐中一柱供香正燒了個尖,想是方才點上不久。申屠桃便落入那香爐灰燼中耐心地等著,等到一柱香燒儘,黑煙又從爐中飄去,撲近畫像仔細查看,須臾後哼笑一聲,嘀咕道,“果然如此。”
……
宣芝這一覺睡得很沉,她自從穿入書中就成了勞苦命,時刻都沒消停過,還是第一次像這樣心無掛礙地沉眠。
睡得正香時,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鑽入耳中,宣芝陷在夢裡不願意醒。那敲門之人見無人回應,在門外高聲喊道:“宣姑娘,我進來了!”
說完推門而入,急急行到床邊,將宣芝推醒。
宣芝迷迷糊糊地睜眼,入眼見到一張焦急的麵容,疑惑道:“緗葉姐姐,怎麼了?”
來人正是一直陪同宣芝的神廟女修韓緗葉。在整個迎神祭祀期間,她的任務就是跟隨在宣芝左右,一來照顧她,二來指導她之後的祭祀禮儀。
韓緗葉從屏風上抓下衣衫,“二郎真君的神像褪色了,住持和各位族老請你立即過去。”
宣芝聽到她前麵一句,殘留的那點睡意頓時蕩然無存,一個挺身坐起來,抓起衣裳往身上套,不解道:“褪色?”
“神像作成之後,殿中一直都有童子侍奉香火,起初看不出什麼來,但現在三個時辰過去,神像上的顏色已經褪得黯淡無光,的的確確不複最初鮮亮。”
韓緗葉一邊說,一邊幫她係好衣衫。神廟之中禁止禦空,兩人隻得小跑著往前山去。
現下已經是傍晚時分,斜陽正掛在祈神山背後那座高山巔上,將整個久黎城都籠罩在黃昏霞光中。
待來到神殿中一看,那副二郎真君像的確跟最初作成時大不一樣,真君身上鮮亮黃袍褪成了枯草一般的土色,銀甲也黯淡無光,整幅畫卷就如蒙上了一層灰蒙蒙的濾鏡。
她一出現,便被眾人擁上前來,宣父緊皺著眉,代眾人問道:“我兒,這是怎麼回事?莫不是神君有何不滿之處?”
“阿爹莫急,先等我看看。”宣芝先拜了三拜,才走近神龕,細細看過上麵畫像,轉頭問在旁的繪師,“繪製神像用的是什麼顏料?”
就算顏料氧化也不會這麼快啊?
“你是說這些彩墨?”繪師轉身指向桌麵上所擺放的顏料瓷罐,顯然在她來之前,眾人已經檢查過,不過他還是一一跟宣芝解釋畫上用到的顏色,“像上赤色乃是朱砂,黃色是雌黃石粉,白色為雲母粉……”
他最後補充道:“繪製神像用的都是上等的石色,所用錦帛也是專用於神像繪畫,又會刷上一層靈石粉保護,不該這麼快褪色的。”
顏料沒問題,畫布沒問題,神龕香爐也經過檢查,都沒問題。那就隻能是像上的神君有問題了。
宣芝心裡隱約有猜想。難道是因為她實際上根本沒能請來二郎神,所以神君畫像才會存不住?
如果是這樣的話,哮天犬總該能保留下來。隻不過哮天犬是白色的,褪沒褪色一時也看不太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蜀人奉二郎神甚虔,謂之曰川主,其像俊雅,衣黃服,旁從扈立,擎鷹牽犬--《蜀都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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