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芝給鬼帝陛下下完命令, 自身神識也飛快沒入神符中,三炷供香借大聖神力。
筋鬥雲漂浮到紅樹林上方,整個雲團都放出金光, 如重新升起的一團朝陽,三束帶著佛光的巨大電柱從雲團而降, 轟然落入水澤中。
這遠超之前數百倍的電光一瞬間照亮了整個山穀,滋滋作響的金色電流沿著遍布在溪葉鎮中的水係,如同遊走於水中的金色蛟龍, 一路將邪魔絞了個飛灰湮滅。
一時間,遍布的河流都冒著金色電光,擊打邪魔的爆炸聲和雷電聲此起彼伏,久久都不曾消散儘。
宣芝整張臉都被電光照亮, 忍不住眯起眼睛,她整個耳膜都在嗡嗡震動, 也被這麼大的陣勢嚇了一跳。
她體內的真元一下子被耗去大半, 靈基上那一瓣花瓣的輪廓都虛化了許多,好在這三道含著大聖佛光的雷電威力驚人, 水流又特彆容易導電。
蛇形電光擴散的範圍比她想象中還要大, 水裡經久不散的電光將整個溪葉鎮都照得亮如白晝, 岸上有結界相護,也沒有波及到普通人。
那位痛哭流涕的阮善大公和兩名玄晟教的修士都驚呆了,就連一直在廟宇前燒香祈福的居民,都被這金晃晃的佛光吸引到岸邊來。
水澤裡那些令他們寢食難安的邪魔,脆弱得就像火上的黃紙, 被電光一撩,就化成了灰燼。
眾人看著這般威勢,明白溪葉鎮以後有保障了, 互相依偎在一起,喜極而泣,不住朝著阮善大公,和宣芝及兩名玄晟教修士拜謝。
那兩名玄晟教修士推辭道:“是這位宣道友的功勞,是她請來的神靈救了大家。”
眾人便你一言我一語地詢問神靈名諱,發願要為神靈修築廟宇,香火供奉。
宣芝借了大聖的神力,自然也得讓眾人都知道大聖威名,她這回沒能將大聖請出來,連個虛影都未露麵,其實還有點小沮喪。
隻能叫筋鬥雲飛上半空,雲團化作一尊巨大的大聖虛影,金色電光勾勒出齊天大聖的模樣,它手持一柱雷電結成的金箍棒,電光結成金甲,雲霓的袈裟隨風飛揚,很是相像。
從水澤上走過時,帶著佛光的電流便從它身上流入水中,將邪魔電得四處亂竄。
顯然筋鬥雲已經玩瘋了,它就用著這副主人的麵貌,將電柱形成的金箍棒旋出了風,在整個溪葉鎮平原上的水澤中飛來跳去。
一個眨眼消失,緊接著溪葉鎮遙遠的另一端爆出閃亮的電光,再一個眨眼,筋鬥雲又學著主人的模樣蹦了回來。
它模仿得惟妙惟肖,宣芝腦海裡差點都要響起片頭曲。
——筋鬥雲你模仿得很好,下次彆模仿了。
宣芝哭唧唧地感受著體內的真元飛快消耗,靈基上的花瓣已經凝不成型,不過轉頭看到身旁民眾和玄晟教修士眼中映出的大聖輪廓,看著他們口呼齊天大聖,真誠地拜謝神靈庇佑。
她咬咬牙,又覺得自己還能再撐上一撐,得讓溪葉鎮的百姓全都記住大聖模樣不可。
宣芝原本還覺得,自己丹田修複又成功築基,體力靈力澎湃得很,現在才發現還是不夠,遠遠不夠。
得找八卦爐煉一爐子上等的補靈丹藥隨時備著才行。
那邊廂,在水澤深處抓住地魔暴揍的申屠桃,整個人都被蔓延過來的雷電電麻了,就連紙做的肉身都因電流而竄起了火。
他的衣袍被燒去一半,那用上好的馬鬃做成的假發被儘數燒光,等他黑著一張臉,重新回到岸上來時,宣芝第一眼竟然沒認出來。
幸好鬼帝陛下那雙紅瞳很有些辨識度,宣芝多看了兩眼,才勉強認出。
他這形象實在狼狽,讓她有點心疼,又有點想笑。
申屠桃手裡捏著一條虛弱至極的蛟靈,從光禿禿的腦門,到露出靴麵的腳趾頭都寫滿了憤怒,一字一頓道:“宣芝,孤要殺了你!”
宣芝忍著心中笑意,從袖子裡抽出手帕,輕柔地幫他擦臉,迭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陛下,我也沒想到筋鬥雲這電光這麼厲害,連陛下都抵擋不住,是我的錯,我還是低估了我們大聖的神通……”
申屠桃更生氣了,一把拍開她的手,“這具紙人身上隻是孤的一縷分神而已,不然,你以為你那點電光能近我身?”
“是是是,陛下沒受傷就好。”宣芝安撫完他,往他手中那條一尺來長,通體雪白的小蛇看去,“這是?”
申屠桃將蛟靈甩到地上,“邪魔未吞儘的蛟。”
水倌身上的神力已經散儘,被打回原形,退化成了一條普普通通的小蛇,但它還保有幾分靈智,對與自己相伴百年的老友有本能的依賴,被甩到地上砸得暈暈乎乎時,也本能地朝著阮善大公遊去。
大公捧起自己的老友,哭得臉上的胡子都在往下滴水。
申屠桃正在火頭上,遷怒道:“閉嘴!”
那老神仙抽噎一聲,將哭聲硬生生給憋了回去。
陛下對自己這個形象敗壞的紙人很是不滿,一眼看到麵前這麼多人,幾乎立刻起了殺心,宣芝連忙擋下他,小聲道:“陛下,你還要結果子呢,不能經常生氣。”
申屠桃一動不動,抓著她手腕的力道,像是想要折斷這隻手。
宣芝忍著疼,說道:“陛下跟我過來。”
她語氣雖軟,但卻是不容拒絕的命令句。
申屠桃不情不願地跟在她身後,避開人群,到了一處僻靜的角落。
宣芝從儲物袋裡掏出另一具紙人,小心翼翼道:“陛下,其實我這裡還有一具紙人呢。”
申屠桃垂眸打量眼前這具發髻高挽,細眉鳳目,身穿三重羽衣羅裙的美紙人,沉默了片刻,欣然接受了。
宣芝:“???”震驚,她還以為讓申屠桃穿女裝,他一定會生氣呢,都已經打好腹稿想著該怎麼勸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