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可能懷了五胞胎的鬼帝陛下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他什麼話都沒說,神識重新纏上宣芝,打算將她送出自己體內。
宣芝被他一碰, 身子又抑製不住地抖了抖,腰肢一軟,靠在了他肩頭,輕輕哼出了聲。
申屠桃聽到她這聲從鼻腔裡發出的低吟, 喉中微癢,他垂下眼眸, 看到宣芝埋在他肩上的側顏,烏黑的長發綰成一個簡單的發髻, 發尾從肩側垂下, 露出纖細雪白的脖頸, 申屠桃抬手撫上她的後頸。
宣芝敏感地顫了顫,驀地抬起頭來,揮開他的手,催促道:“你彆亂動, 快點把我的神識送回……”
“你真的難受?”申屠桃打斷了她的話, 疑惑地問道,目光從她殷紅的眼尾滑到耳垂,她的臉也紅, 耳垂也紅, 紅潮從白皙的肌膚裡透出來,顯得異常脆弱。
宣芝:“……”我不難受!我爽翻了!
申屠桃一開始纏住她的神識時, 宣芝的確沒有意識到這是怎麼回事,但是身體的反應她還是懂的!這明顯不太正常。
但是申屠桃好像沒什麼感覺,他這麼說的時候, 神識非常有探究精神地更加用力地絞纏住了她,時輕時重地揉捏她的神識。
來自於他們身上的兩縷神識就像兩條交丨尾的蛇緊緊絞纏在一起,申屠桃那雙紅瞳中流露出興味十足的打量,觀察她的反應。
他現在是故意的了。
宣芝有種自己正被人捏在手心裡褻丨玩的惱怒,她抬眸瞪向他,眼尾通紅,眼中的神色卻一點點冷了下去,生氣地命令道:“申屠桃,放開我的神識。”
鬼帝陛下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連名帶姓地稱呼,微微一怔,神識已經聽從指令不受控製地鬆開,將她那縷神識送回她靈台。
與此同時,房間裡響起一聲凶猛的犬吠,雪白的細犬憑空現身,身形尚未完全凝聚,便張開尖利的獠牙,朝申屠桃飛撲咬來。他目光還落在宣芝臉上,沒有防禦,隻是抬手擋了一下,紙人的半個手臂都被細犬凶狠地扯下。
申屠桃被哮天犬從床沿逼退,退到廂房門邊,他右手胳膊都被扯斷,剩下的半截手臂就這麼垂在身側,撕裂的袖子下露出慘白的皮肉,斷口處滲出一縷血,一串符文一閃而沒。
哮天犬甩開口中斷肢,擋在宣芝麵前,低伏身軀,齜牙咧嘴,戒備地緊緊盯著他。仿佛隻要他敢靠近一步,就會將他的整個人都撕碎。
鬼帝陛下莫名其妙地遭到攻擊,根本不明白宣芝為什麼生氣,他茫然無助地站在那裡,紅瞳顯得很無辜,腦子裡空白了好一會兒,繼而湧起滿腔怒火,那個套在他身上的紙人已經壓不住他渾身的戾氣。
陰戾之氣和哮天犬的神力撞在一起,轟隆一聲巨響,將屋內的擺設擊得粉碎。
宣芝身體裡的熱度儘數冷卻,終於抬起頭來,滿眼驚懼地看向他。申屠桃目光與她的視線撞上,心中的怒火一滯,一掌劈開門,陰戾氣息裹著他的身影從騰空遠去。
哮天犬追到門口徘徊一圈,重新退回宣芝身邊,前肢搭上床沿站起來,用鼻頭輕輕碰了她的臉頰一下,歪著腦袋嗚嗚兩聲。
宣芝揉揉哮天犬的腦袋,“我沒事。”她看向地麵碎成一片片的白紙,那是紙人的半截斷肢,被剛才相撞的力量碾碎。
紙人是沒有血的,但申屠桃手臂上滲出了血絲,就像第一回被哮天犬咬傷那次,顯然他的本體也受了傷。
宣芝撿起這些碎紙片,摸了摸自己的眉心。不顧她的意願,神識被人隨意玩弄的感覺實在太糟糕,她以後絕對不會再將自己的神識隨便交出去。
神廟外,曲隱流正好帶著玄晟教修士從山中回來,山裡的堤壩毀了大半,他們還要趁著水量更大之前,將堤壩重新修理一番,布下陣法。
聽到神殿後方傳來的巨大動靜,所有人都疾步奔來,聚到宣芝門口,廂房四處門窗破裂,連牆麵都布滿裂紋,顯然受到了很劇烈的攻擊。
兩名女修急忙跑進來,喊道:“宣道友,你沒事吧?發生了什麼事?”
宣芝連忙走出去,“抱歉,我逗哮天犬玩呢,一不小心沒控製住神力。”
周遭確實還有未曾散儘的神威,眾人鬆了口氣,看向跟在她身邊走出來的白犬,哮天犬四肢修長,身形矯健,頗為威武。
當時很多修士都看到過這條二郎真君的神犬,那可是直接咬掉八尾狐妖兩條命的厲害角色,玄晟教的修士都朝哮天犬拱手一拜。
曲隱流上下打量宣芝一眼,舒了口氣,道:“你沒事就好,這間屋子肯定是沒辦法住了,師妹,你幫宣姑娘再收拾一間屋子出來。”
那被他喚作師妹的女修走上前來,正是那日同曲隱流一起駐守一村的女修,“我隔壁的房間還空著,宣姑娘就搬來挨著我住吧?”
宣芝點點頭,“有勞魏姑娘。”
魏雲時是個慢熱的性子,初見麵時會有些拘謹,稍微熟悉之後才放得開,還頗為黏人,她成天跟在宣芝身邊,很喜歡跟她一起去看籌備祭祀表演的先生們編撰的話本戲曲。
整個鎮子上的木匠、泥瓦工齊聚到神廟來,修建齊天大聖和二郎真君的神殿,幫忙的人也多,所以神殿很快就建成完工。
神殿建成,遊神祭祀該籌備的也都籌備妥當。五月之初,日好風暖,水清葉綠,太陽初升之時,一串響亮的鞭炮爆音撕開溪葉鎮的晨光,披著紅綢的神靈像被請上轎輦,為首之人高聲唱道:“神君出行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