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蕩開的威勢已經被黑刀削弱了很多,大家雖然都受了不同程度的撞傷,好在並不嚴重。
申屠桃一直盯著宣芝,抓起袖擺去擦她嘴角的血。
宣芝拉開他的手,確認他沒有受傷才鬆了口氣,安撫地笑了笑說道:“我沒事。”
這一出動靜太出乎人意料,除了宣芝和申屠桃,旁人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施念念問道:“那道白焰是雲知言手裡的神火吧?威勢有這麼大嗎?”
顏印在地穴當中被地魔入體的時候,對外界亦有感知,所以知道她說的是誰。他道:“就算神火有這樣的威勢,但雲知言隻是金丹修為,應該催動不出這麼大的威勢才對。”
“不是金丹了,地魔吞了你們的修為,他又吞了地魔的修為,現在已經是元嬰巔峰。”宣芝說道。
申屠桃從廢墟裡招來黑刀的碎片,刀上陰寒之氣儘消,原本如夜色般玄黑的刀身現在變成了灰撲撲的模樣,拚湊也拚湊不起,已經不可能再被修複。
最後一刻,黑刀震開了宣芝和申屠桃的手保護了他們,將逆襲來的力量阻斷在了自己身上。
申屠桃說道:“不是永照琉璃燈的威力。”
他第一次受到如此挫敗,鬱悶地看著自己的手,用力握了握。
這隻手好像不該這樣小,也不該這樣脆弱無力,他應該有絕對的力量,殺想殺之人,護想護之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連自己的刀都被人輕易折斷。
宣芝伸手撚了一片刀身碎片。不是永照琉璃燈的威力,那就是隻能是天道之力了。這是對他們擅動天道之子的警告?
這還是她第一次如此直觀地感受到雲知言身上所受到的庇佑之力。
宣芝一時間想了很多,她意識到自己做錯了。是她太衝動,她明明知道雲知言是這個世界的主角,會受到天道氣運的庇護,想要殺他,對抗的不止是這個人。
玄晟元君明明提醒過她的,她怎麼就忘了呢?
雲知言會成長,她也會成長,他身後有這個世界的天道庇佑,她身後同樣有中華神靈做後盾。她要做的,是努力地強大起來,當最後她真正需要和主角勢不兩立的時候,堂堂正正地打敗他。
捅破天的事,她神符的幾尊大神沒少做過。
裙邊被人輕輕扯了一下,宣芝回過神來,蹲下身詢問地看向他。申屠桃又抬手去擦她嘴角的血痕,宣芝見他對自己的血這麼在意,無奈道:“你不是挺喜歡血的顏色?”
申屠桃臉色沉鬱:“不喜歡了。”他將血痕擦乾淨,才垂下手低聲道,“宣芝,送我回去吧,回到桃木裡。”
宣芝一愣,都沒注意到他的稱呼,“為什麼?你是不是哪裡受了傷?內傷?”
申屠桃搖頭,湊過去在她臉上輕輕貼了一下,“我隻是想長大了。”
宣芝眼眸微微睜大,在申屠桃退開後,看入他認真又篤定的眼眸中,他眼中的稚氣好像真的消失了,和從前的樣子重合在一起。
申屠桃回到了山河社稷圖裡,回到了那株隱藏在層巒疊嶂之後的桃樹裡,小桃樹生機勃勃地佇立在山坡上,枝葉在清風中微微搖晃,沙沙地響。
沉雲淵這裡的邪魔比他們最初進入這裡時,少了很多,雖不見邪魔身影,但魔氣卻充溢在秘境的各個角落。
滄琅秘境的靈氣在衰敗,一眼望去死氣沉沉,遍地都是枯敗的草木,還有動物靈獸的屍骸。這樣一處先天靈地,被邪魔糟蹋得不成樣子。
宣芝一行人從沉雲淵出來,往南邊的天麓台去。當初聽那幾個散修說過,天麓台有元嬰修士建立的結界,可以抵擋邪魔。
他們一路往南,路上遇到許多邪魔,也發現一些如燭蛇一般,還一息尚存,沒有被邪魔吞噬的靈獸。
宣芝在山河圖裡劃分出了不同的區域,把申屠桃的小樹藏在隻有自己知道的地方。將這些苟延殘喘的靈獸收入圖中。
他們一路行來,從天到地皆是一片壓抑的昏沉,隻有到了天麓山附近,才看見一絲太陽光。
但令人想不到的是,在天麓山外圍,他們所見的被邪魔吃空的屍骸白骨更多,大多都是獸類,靈獸妖獸留下的屍骸很大,連骨骼裡的精華都被吸食乾淨,伸手一碰,就如枯枝一般啪嗒折斷。
這裡不止有獸骨,還有人的頭骨,身體四肢的骨骼同獸骨混在一起,分辨不清,隻有頭骨還能看出區彆。
宣芝揮出一道三昧真火,赤金色的火焰燒得四周邪魔尖叫逃竄,而跨過這片枯萎的滿是白骨的樹林,就在前方三十裡處,他們已經可以看見天麓山上空清朗的天幕。
陽光燦爛灑落在天麓山中,將天麓山巔的雲霓都鍍成金色,一圈一圈環繞在天麓台,猶如佛陀金光。
“這可真是一麵極樂,一麵煉獄。”顏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