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望著她們, 有羨慕有嫉妒,也有居高臨下篤定她們會踏入這方結界的。現場一時間靜默無言, 隻有不遠處的邪魔聲聲嘶吼不時傳來。
元嬰修士在外界其實不算什麼, 尤其是散修,但是在這座秘境裡就是實力頂層,秘境裡的大部分元嬰修士都入了天麓台, 天麓台中又有數名神符師。
這樣的地方,是最有希望堅持過三個月,等到滄琅秘境重新開啟的。天麓台驅逐靈獸, 拒收低階修士, 都隻是為了將邪魔分散往彆處, 這樣天麓台能更加安全無虞。
隻要進天麓台就能活著離開秘境。這是傻子都能想明白的事,所以才會有那麼多人明知天麓台有這樣的規定,還是想要前來試一試。
沒有人會拒絕生路。
然而, 宣芝看都沒看元嬰劍修為她們劃出的道路,奇怪道:“我師姐不是說過了嗎, 我們不會丟下同門不管的,道君就算為我們開一百次道,我們也不會進去。”
結界內外的人都麵露詫異, 她這樣毫不領情的口氣,聽上去倒像是裡麵的劍修在求著她們進去。
劍修的表情一下子陰沉似水,冷哼聲:“不知好歹。”
宣芝她們之前救過的修士一臉著急,急忙喊道:“宣姑娘, 天麓台絕對可以保護兩位姑娘安全,你們進來再說。”
他的確是真心實意想要幫她們一把,償還欠下的恩情。
說話的同時,他神識傳音也飄到宣芝和施念念耳邊, 苦口婆心道:“現在大庭廣眾之下,不能壞了規矩,等無人時再私下將你們同門接進來,也是可以的,姑娘莫在這事上鑽了牛角尖。”
規矩都是人定的,踏入天麓台的高階修士免不了會有些許需要照料的後輩,若真的嚴格依照規矩拒收,那會流失大部分戰鬥力。
結界想要阻擋的,隻是像現在在外麵的那一部分無用之人而已。會來這座秘境的,大部分都是散修和一些小門小派的修士,能修煉上元嬰已經殊為不易,並沒有拯救所有人的雄心壯誌,隻想自保。
劍修眯起眼睛,手掌按在配劍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了一下劍柄,隨即又想到了什麼,多問了一句,“你們是哪一門派的?”
宣芝幾人也並沒有打算隱瞞的意思,顏印道:“拂來宗。”
劍修的手從配劍上滑開,笑了一聲,“原來是四大仙宗的高才,想必多得是保命的法寶,難怪不屑與我們這些散修為伍。”他揚頭望了一眼不遠處的天色,嘴角勾起譏諷的弧度,“既然諸位不願入結界,我等也不便勉強,夜色將至,請多保重。”
劍修抱臂站在結界內,他倒要看看她一個金丹期的神符師,不入天麓台,又能活得過多久,又能拯救得了多少人。
即便是大宗門的弟子又如何?天真的人總是要付出一些代價才知道厲害。
此時太陽已經西斜,晚霞浮在天麓山上空,除了這裡,其他地方都如同提前入了夜,昏黑的魔氣如同一堵血氣森森的黑牆,從遠處一點點壓近。黑夜降臨,意味著又是一場邪魔的狂歡,肆意踐踏這座千瘡百孔的秘境。
等到太陽徹底隱沒,哪怕是這裡——天麓山的腳下也不再安全。
四麵圍攏的魔氣逐漸吞沒著天際殘留的日光,從魔影深處傳來淒厲的尖鳴,這叫聲嚇得所有人都渾身一顫,循著聲音望去。
隻見遠處,在光與影的交界地,一道火紅的影子突然從彌漫的魔氣中衝了出來,那影子擁有巨大的羽翼,雙翅綴著烈火,翅膀卷起暴烈的狂風撕開魔氣,將魔氣衝開一道口子,像洞開的一道大門。
火鳳的羽翼下,有無數獸影正往這裡狂奔而來。
看到這一幕,結界裡的人反而比外麵的人更緊張,“靈獸?!這周邊靈獸不是都被清理乾淨了嗎?怎麼還會有這麼多靈獸?”
人和獸類都有著趨利避害的本能,被神佛庇佑的天麓山不僅吸引修士,也會吸引靈獸前來。靈獸一旦聚集也會引來大量邪魔。
但天麓山附近應該早就沒有什麼靈獸了才對。
“看樣子是從其他地方跑來的。”但這麼大批的靈獸從彆處聚集而來,還從未有過。
劍修臉色難看,語氣還算冷靜,朝著天麓台上送去一個信號,厲聲道,“封閉結界,從此刻起,天麓山隻出不進,所有人守好結界!”
他這話說完後,還有許多人不死心,趴在結界上哀求,希望能放他們進去。
施念念望著遠處的火鳳影子,靠在宣芝耳邊道:“我怎麼覺得它們是奔著你來的?”
火鳳衝散邪魔,又被無數追逐在它身後的邪魔影子纏住,往地麵上墜去,每一次被魔氣淹沒,它身上的火光就會低弱幾分,但最後又能頑強地再一次衝出來,艱難地朝這裡靠近。
宣芝看著火鳳在魔影中掙紮,自然坐不住,她踩了一枚禦風符想要去幫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