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清無被血色塗染的視野裡,又一道符籙朝他射來,是鎖靈符。打出符籙之人就站在廢墟另一端,舞動著堪比怪物的手臂,格外醒目,也格外令他恨得咬牙切齒。
柳清無之前其實並不討厭宣芝,對她沒有自己私心的好惡之感,他從未見過段擎風,甚至看不上這位前師兄那種為愛昏頭,叛出師門舍棄越望宗未來宗主之位的行為。
他針對宣芝,對她下殺招,都隻是因為他想討人歡心,為自己更上一層台階添磚加瓦罷了。
但是現在,柳清無因為此時此刻從未有過的挫敗,而真真切切地對她有了恨怒。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鎖靈符已經襲到他身前,柳清無被那道金光拍得神魂動蕩還未緩過來,根本無力躲閃。
在最後關頭,一道劍光忽然從側麵劈至,一劍斬碎鎖靈符,雲知言的神識傳音紮入柳清無耳朵裡:“你不想輸給她吧?”
柳清無雙眼被血染得通紅,眼神猶如絕地反撲的猛獸,不需說什麼都能看出他心中戰意。
在雲知言身後,柳清無的意識重新清醒過來,他毫不在意滿臉的鮮血,並指再作聚靈符和引符,靈氣忽然在整座青雲城內暴漲,呼嘯著沒入柳清無真元結成的聚靈符中,又經由引符,沒入神符中。
這樣大量暴漲的靈氣太過異樣,已經不可能是人力能辦到的,長老們驚疑不定地互相對望,神識傳音,“怎麼回事?柳清無的聚靈符能做到這種程度?”
青雲城中的靈氣還在暴漲,朝著法會會場湧來,灌入柳清無的聚靈符中。
柳清無因為真元符籙承受不住如此大量的靈氣灌入,渾身經脈都開始滲血,鮮血浸透了紫色外袍,渾然成了一個血人。
蕭長老察覺到不對勁,他可不想讓自家的一根好苗子報廢在法會中,皺眉急道:“這場比試是不是有些太過了?應該立即叫停才是!”
其他長老有些猶疑,巽陽峰主冷聲道:“先前神將險些一斧劈死我宗弟子時,你可不是這樣說的。”
蕭長老眼睛死死盯著柳清無,探出袖口的手指凝聚真元,已然決定出手乾預比試,他語速飛快道:“現在暴漲的靈氣明顯不對勁,他的聚靈符做不到這種程度,即便是渡劫期的修士,也難以引動如此大量的靈氣。”
巽陽峰主長劍出鞘一分,劍刃在陽光下淩厲刺目,說道:“蕭長老莫要小瞧了自家弟子。”
靈氣往柳清無的神符中彙聚,快被孫悟空一棒打散的定靈二將,重又顯靈現身,揮舞神兵繼續衝上前去,與孫悟空纏鬥。
雲知言輕笑聲,終於也請出了戰神符,他既然插了手,便是已經明確立場,他一開始估算錯誤了,比起柳清無,宣芝顯然要更難以對付一點。
他一開始並不清楚柳清無對宣芝的敵意,所以做了錯誤判斷。現在發現了,當然不能讓柳清無就這麼快退場,至少也要讓他再繼續多消耗宣芝一些。她體內有一條秘境地脈,地脈入了人體,便不再取之不儘用之不竭。
宣芝手中是五位神符,如今才請出來一尊神靈。
古戰神符懸浮在雲知言身前,外觀如一枚玄鐵盾牌,上麵雕刻刀劍浮雕,沉黑的色澤裡沁透著絲絲縷縷的血痕。
這枚神符甫一出現,周遭立時蔓延開一股肅殺之氣,血雨腥風仿佛從久遠的古神戰場吹到了當下。
古戰神的虛影在雲知言身前顯現,他未著內袍,頭發狂野地披散著,隻在心口緊纏玄黑鐵甲,腰間係鎧甲,裸著一身赤銅色的肌肉,身上都能看到縱橫交錯的傷疤和被火焰灼燒的痕跡。
手持一柄白色重劍,那把劍劍身足有一臂寬,長比人高,雪白的劍刃上有絲絲縷縷的血色遊走,如同遍布劍身的血管。
這就是古戰神覆淵,眾人隻在上古流傳下來的壁畫或是石雕中見過這位神祇。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古神顯影。
宣芝一眨不眨地盯著這位古戰神,目光死死盯著他手中重劍。這和申屠桃給她看的神劍差不多,但又有點不一樣,戮雲劍雪白鋒銳,幾乎不染塵埃。
這位戰神方一露麵,那雙湛如銅鈴的雙目便橫掃過整個比試台,被占據半個比試台,把定靈二將壓著打的孫悟空激發出澎湃的戰意。
他整個身影化作一柄利劍,倏地越過定靈二將殘留的神力,雙手持劍,用力往下劈去。
金箍棒與黑色寬劍撞在一起,撞出火星四濺,戰神覆淵出劍快收劍也快,他的身形意外靈活,把重劍舞出了殘影,一劍餘勢未消,另一劍又至,每一劍都攜帶開天裂地的神力。
孫悟空如今龐大的身影便顯得有些笨拙,他不在留手,一棒擊散定靈二將的身影,搖身一變,恢複真身,大叫了一聲,“來得好!終於能讓你孫爺爺痛痛快快打一場了。”
他手中金箍棒不比戰神慢分毫,金光粼粼,速度快到仿佛有完全重影,讓人目不暇接。
雙方眨眼間就鬥了十數個來回,所有人都看不清他們的身影,隻能聽到神兵相擊的銳響,對撞的神力仿佛炸彈似的轟到地上,炸得地動山搖。
比試台上的結界徹底碎了,威力擴散到比試台外。
好在看台上的修士都已經遠遠避開,長老們也識時務地遠離戰圈。宣芝在轟成渣渣的地麵上禦風急速後撤,有哪吒的神力護身,她倒是沒有被波及。
就是這該死的靈氣明顯對她有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