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的感覺沒錯, 這確實和之前幾次時空轉換的感覺如出一轍。
按理說,他下一秒就該消失在這個世界才對。
但是。
唰——
被翻開的書冊上暈染出一片耀眼的光芒,迅速籠罩住陳墨, 明明出場的晚,卻像一把舉世無雙的鋒利尖刀一樣, 完美地阻斷陳墨和這個世界的聯係。
雖說它對陳墨霸道得就像一言九鼎說一不二的帝王, 但也因此,沒有讓陳墨被那股穿越時空的力量帶走。
“哎?”陳墨一愣,明明是看起來很可怕的一幕,但他的心底卻湧出一股仿佛嬰兒在母體裡的那種安全感。
這種鋒利到刺痛心臟,卻又讓他安全感十足的力量,究竟是什麼?
他謹慎地看了眼周圍。
在包裹著他的那層氣息外,所有的人和物都像是褪色了的油畫一樣, 靜止在原地, 看了使人心驚肉跳。
陳墨雖不至被嚇到跳起來大呼小叫,但也莫名地歎了口氣。
他低頭看著自己手裡的書冊,尤其是看著上麵瀟灑的字跡, 就知道, 這應該不是什麼意外,而是早就被安排好的。
“青荷……是誰?”
輕聲呢喃了一句的陳墨磨挲著指尖的書頁。
他很早就知道這個名字,有種很熟悉很親近的感覺, 但奇怪的是,大腦裡卻完全沒有任何具體的印象。
連這名字到底是人是狗都不知道。
“嗬, 彆太過分了!”
忽然,一道泠泠若在長廊上靜看雨打芭蕉的空靈清明之聲傳來,給耳朵帶來無上享受。
陳墨驚訝回眸,探尋發聲之處。
這人的聲音……
陳墨的驚訝就是因為對方的聲音自己十分耳熟, 和他自己有七八分相像。
之所以不是百分百,是因為,對方的語氣中多了幾分居高臨下的神明之感,聽起來自然就不一樣了。
陳墨下意識問道:
“你是誰?”
“你說呢?”
伴隨著反問,一道模糊的修長身影出現,是那一幅褪色油畫之上唯一的豔麗色彩。
灼灼生輝!
比大日還耀眼。
陳墨的目光在那道身影上來回打轉,隻能看清那長袍寬袖的縹緲仙姿態,卻看不清對方的臉和表情。
他想走近一點,卻發現自己無論怎麼走,都還在原地,便停下了這無謂的舉動。
“你不想見我?”站在原地的陳墨有點不太明白,就出聲問道。
雖說他一向很隨緣,但這不代表他會委屈自己。
直白一點,不僅效率高,對雙方也都好。
對方不笑,眼神專注,就像神靈在注視著剛剛進入自己神國的聖子一樣,無情又慈祥:“不是不想見,而是見不到,你應該能感受到才對。特地開口問我,是想確認這一點嗎?才第一次見麵,你就那麼信任我嗎?萬一我對你有惡意,故意誤導你呢?”
麵對這略有攻擊感的反問,陳墨搖頭失笑,他算是徹底確認了剛剛那股鋒利到刺痛心臟的氣息,絕對就是眼前之人的力量。
太有個性了,沒人能模仿。
“你笑什麼?”對方又問。
連他笑不笑也要管嗎?
還真是霸道。
但,就是感覺很親切。
這是一種不同於其他人的親近,是來自靈魂深處的溫暖,即便對方的態度並不是很溫柔,但陳墨卻從心底冒出一股滿足來。
就像是不小心缺了一角的玉玦,在這一刻終於被修複好了一樣。
因為感到滿足,陳墨嘴角的笑容忍不住勾起,又因為對方的話竭力抹平,變得有幾分古怪:“我很高興。”
對方大概是被陳墨的直白驚到了:“…………”
“你這性格,他們見了,怕是幾家歡喜幾家愁吧。”對方像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發出一聲很有預見性的輕哼。
雖然嘴上說著不確定的詞語,但語氣卻好像已經親眼見到了一樣,帶不容置喙的威勢,給他說出的話下了必須實現的咒語。
已經習慣了對方說一不二、威勢極重的陳墨乾脆跳過了其他步驟,直接問他最想知道的:“他們?是指誰?”
“你肯定已經見過了,萬象寰宇之中,曾經的至高三族,人、神、魔,他們對你的存在絕對是垂涎欲滴的。當然,之所以說曾經,隻是因為我用詞比較準確,如今的格局是什麼,我可不知道。”
陳墨繃著臉,在心裡笑。
不知為何,看著對麵那人嘴上說著“我可不知道”,但語氣卻一幅“我什麼都知道,但我謙虛得說我不知道”的樣子,他覺得實在是可愛。
“嗬,都說了,彆太過分,你還真是……”對方似乎能感知到陳墨心裡在想什麼,那模糊看不清的眼神定定投來。
被對方注視著,即便如此高糊,陳墨也能感應到眼睛主人的冷漠不滿。
以及,藏得很好的羞赧。
所以說,這其實是雙向的感知。
稍微停頓了一下,那人像是發現了這一點,自動跳過了這個再繼續下去有可能拿捏不穩的話題,換下一個話題:“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和你說一下……”
陳墨認真地聽著對方的介紹,直接忽略了那抹“我是看你腦袋過於貧瘠,才大發慈悲才告訴你的”孤高桀驁之感。
管他什麼態度,給他情報的都是好人。
畢竟,這一聽就是和他穿越的真相有關的,雖然難以置信,但他也想知道真實的世界是什麼樣的。
虛假的東西,哪怕再符合他的三觀,他也會毫不留情地扔掉。
在這一點上,性情和世界觀都相差極大的兩人,卻是出奇的一致。
……
金色麥田。
“怪不得你會來!原來是這樣!”
之前被竇長汀氣到的溫一青變回了人性,不再保持黑貓的樣子,因為唯一能抱著他擼貓的人,馬上就要離開了。
聽著身旁那人熟悉的陰陽怪氣,看著某個方向的竇長汀麵容平靜到沒有感情,淡淡回道:“好久不見,魔主,難得你還活著,我還以為你已經死在帝君手裡了。”
草!到底是誰更陰陽怪氣啊!
被戳中雷點的溫一青猛地一咬牙,惡狠狠警告:“青隨,彆太過分!對我有恩的隻有你們冕下,你在我這可沒有半點情誼!”
被叫破真名的竇長汀無動於衷,隻是輕瞥一眼:“怎麼,你的意思是,要讓我施恩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