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清、佛祖和天庭都袖手不理,不聞不問的情況下,就算看管石猴的土地、山神、五方揭諦和六方珈藍縱使有異議,但終究位卑職小,言語輕微,不夠份量,沒人肯聽他們的,因此在幾次上奏,沒有聲息之後,隻能乖乖聽命行事。
這樣一來,石猴等於龍入大海,雖然最初他在人類那裡交換來的書簡依然有好幾次都被他為了迷惑監管他的神仙而丟棄,但架不住他和人類的交易從未停止,因此隨著時間的流逝,一些書簡終究被他帶回了花果山水簾洞,而這些書簡中有些就是曾被他丟棄的,因為他是和不同的人交易的,他們之間又沒有交集,因此交換來的書簡自然有重複的。
時間倏忽而逝,普通人的壽命短暫,和石猴做交易的人從爺爺變成了他的兒子,變成了他的孫子,他的重孫子,……,在人選更迭的同時,石猴所在的族群中也開始有猴子陸續老去。
想到曾經生活在一起多年,如今陰陽相隔的族屬,石猴不免傷心落淚,歎道:“本以為我們處於仙山福地,不受任何管束,自由自在,但實際上逃不過年老血衰,終究還是被地府閻王老子的管。”
聽到他這話,那脊背上有一綹白毛的通背猿猴忙跳了出來,道:“大王,你想要超脫生死,其實並不難。因為這世間還有三等名色與天地山川同壽,即佛與仙,與神聖三者,躲過輪回,不生不滅,不歸閻王管,所以如果你想要不老長生,隻要下山,到外麵去訪尋此三者,等找到人之後拜師學藝,即可躲過閻王之難。”
“終於來了。”聽了他這話,石猴在心中暗道,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這些年,他曾明裡暗裡試探過通背猿猴多次,想從他口中打聽到那幕後主使到底想要他做什麼,可惜都沒有成功;他也曾帶著幾名族屬,以嬉戲的名義,認定一個方向,一直往那邊跑,想看看,自己到底能離開花果山多遠,結果跑出去三天,再往前跑,就變成了“鬼打牆”,一直在一個地方打轉。
隻是雖然試探出自己能離開花果山的極限,可這對他沒什麼用處,因為石猴始終不清楚對方對他是什麼目的。可是他又不能暴露他已經知道了真相,因為隻能按捺住性子,耐心的等待對方暴露出他們的目的,可憐他一個原本急性子的主,被硬生生的磨成了如今的好耐性。不過這些年他也沒算白費,從人類換來的那些書簡,他全都通讀過,並且倒背如流,雖然沒有人給他講解,但書讀百遍,其義自現,更何況,他本性聰敏,所以學了很多東西,又因為其中有很多道門典籍,受其熏陶,如今的石猴獸性大減,又因為曾吸收了祝蓁蓁采集的草木生機精華,所以凶性和戾氣也都磨滅了很多,周身透著一股書卷之氣。
石猴一麵露出一副通背猿猴的建議非常有道理,就按照他說的這麼做,一麵在心裡暗自琢磨:“所以,現在是終於肯放我離開花果山了,是嗎?聽通背猿猴這話,幕後之人是要讓我下山拜師學藝,學長生不老的本事,那麼想來,他們是把教我的師傅都給準備好了吧?可他們怎麼知道我要去哪裡拜師?”
想到當日自己跑離花果山三天之後,就再也無法前進半步,如果不回返的話,隻能一直在原地打轉的遭遇,石猴明白了,他這次下山拜師,身邊一定還有監管的人,所以不管他去哪裡,他們一定會引導他去他們想讓他去的地方,因此,這次下山,根本不是他想去哪裡就去哪裡,而是他們讓他去哪裡,就隻能去哪裡的一定固定的旅程。
雖然早就知道是這個結果,但石猴依然很生氣,氣得直咬牙。可為了不露餡,忍不住的他像以前一樣,跳到鐵板橋下的水中,在裡麵和大魚搏鬥發泄的同時,並把它們抓了出來作為加餐,然後吃過眾猴精心準備的歡送筵,於次日清晨拿著竹竿作的篙子,撐著枯鬆編的筏子,沿著海路,離開東勝神州,去往南贍部洲地界。
在石猴終於離開花果山,踏上尋師之路的時候,白虎嶺那棵榕樹上,因為祝蓁蓁閉關而關閉,安靜的洞府終於有了動靜,隻見承載著洞府,原本就粗大高聳的榕樹突然仿佛被吹了氣的氣球一般飛快的膨脹了起來;以它為圓心,飛快的向四周輻射,周邊的花花草草,樹木藤蔓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的生長,原本隻是貼地皮高的小草在瘋狂生長之下,變得一人多高,草木植物都變成了木本,至於藤蔓,粗的一頭大象掛上去,都不會斷。
時刻注意著祝蓁蓁洞府動靜的石猛看到眼前這巨大的變化,麵露喜色,對一旁的旱魃道:“啊,山主終於要出關了。太好了,太好了。我終於可以卸下這個擔子了,可以放鬆一下了,這些年了簡直都要把我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