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男聲打破僵持的死寂。
沈羨抬眼看向去而複返的靳時嶼,沒等她搞清楚為什麼靳時嶼會出現在這裡,下一刻——淩厲的拳風從耳邊擦過,緊跟著的是拳頭碰撞骨頭的聲音。
靳時嶼出拳敏捷迅速,顧衍的注意力全在沈羨身上,他反應過來後本能地偏頭躲開,但拳頭仍是重重擦過他的臉。
靳時嶼用的力道很重,沒有任何的手下留情,顧衍的唇角溢出殷紅的鮮血,他麵無表情,抬手摸了摸嘴角。
慣常溫和的臉變的冷戾,靳時嶼冷聲笑道:“顧衍,你他媽非要這麼逼她嗎?你看不出來她不想繼續跟你過了嗎?”
顧衍掀起眼皮淡淡地看著他,冷笑了聲,毫不猶豫地揮拳——
顧衍被顧老爺子當做繼承人培養長大,很小就被扔到專業人士手裡訓練,身手自然要比靳時嶼好的太多。
再加上靳時嶼挑釁在先,他心裡本就壓製的怒火瞬間上湧,揮手的力道比平常更加淩厲,平靜的臉上透著陰鷙狠戾。
顧衍下手更重,靳時嶼的骨頭都在疼,臉上的血色不斷褪去。
“顧衍,你瘋了嗎?快放開他!”
沈羨看著靳時嶼不對勁,立刻衝過去攔住他,腿還沒邁開,顧衍空出一隻手將她按在牆上,另一隻手提起靳時嶼的衣領。
男人唇畔掀起陰冷的弧度,聲線又低又涼:“趁著我現在沒有動你的念頭,趕緊給老子滾,我的女人也是你能肖想的?”
晚風太冷,沈羨不停地在掰他控製她的手。
明明他隻用了一隻手,但她被製服的死死的,根本沒法動彈。
靳時嶼對上男人眉宇間冷戾輕蔑的眼神,喉間有股血腥味蔓延,他強忍著疼痛,冷笑嘲諷:“你的女人?你可以問問她,還願意繼續做你的女人嗎?”
顧衍瞳孔驟然緊縮,麵上卻沒有任何異常,隨即低低嗤笑出聲:“她願不願意都是我的女人。”
“你不就是仗著這點有恃無恐麼——”
靳時嶼對上他的眼睛,眉眼皆是嘲意,“以前她愛你你肆無忌憚地踐踏她的心意,現在她不愛你你還是不在乎她的感受,仗著你顧氏集團總裁的身份隻知道強逼著她,你問過她情不情願嗎?你考慮過她的感受嗎?”
靳時嶼唇角的嘲意更深:“你隻在乎你自己的感受,你這麼自私的人,根本配不上沈羨!”
顧衍偏頭看了眼沈羨,光線昏暗,但他還是準確捕捉到女人眼眶裡的那抹紅。
她在委屈。
沈羨是個理智的人,她會告訴自己感情裡所有的事都是你情我願,沒有誰對不起誰,誰是被辜負的那方,誰應該委屈抱怨,她不會這樣想也不允許自己這樣想。
願賭就應該服輸。
可當彆人說出這番話,替她不滿替她抱怨不公時,心底被理智強壓著的委屈短暫的湧上來,她也會覺得——她其實是有點委屈的。
看著女人輕顫的睫毛,顧衍眼底閃過一絲慌亂。
她會覺得靳時嶼都能懂她的心思,但和她生活三年的丈夫卻不能理解她,她會更加排斥他。
不行,不能讓靳時嶼再和她接觸。揪著靳時嶼領口的手剛鬆開,“砰”的一聲,拳頭重重的落在顧衍臉上。
靳時嶼聲音崩的很緊:“顧衍,你他媽真是自私到極致!”
顧衍這次沒有還手,連唇角的血都沒擦,隻是淡淡的道:“看在你是她朋友的份上,我這次不動你——”
頓了頓,他唇角勾出陰冷的弧度:“再有下次,老子廢了你。”
話說完,男人臉上恢複波瀾不驚,他低眸看著麵無表情的女人,扣著她的手腕,半強迫性質的拖著她往外麵走。
街道上覆蓋著白雪,腳步在雪地留下不深不淺的腳印。
顧衍伸手想撥去她頭發上沒融化的雪,手指剛碰到,女人眉頭緊蹙,微微彆開臉,排斥的意味很足。
顧衍也沒在意,隻是替她把圍巾係好,低低的道:“去收拾東西,我帶你回家。”
沈羨沒什麼表情:“我不回去。”
她自知沒法掙開,也沒再掙紮,隻是站在原地沒動。
顧衍低眸看著她,突然將手機拿出來,撥通陸懷琛的號碼。
漫天雪地裡,她站在他跟前,兩人僵持不動。
電話遲遲未被接通,顧衍的內心告罄,剛要掛斷重撥,電話那頭不耐煩的男聲響起:“你他媽又乾什麼?”
“把沈羨的行李箱收拾好,我叫人去拿。”
說完後,他直接掐斷電話。
顧衍拽著沈羨的手將她拉到黑色世爵跟前,打開副駕駛要把她塞進去。
沈羨再好的耐性也被惹毛,她怒極反笑:“顧衍,你他媽到底要乾什麼?”
他媽的煩不煩,走哪兒跟哪兒,陰魂不散!
顧衍低眸看她:“我在哄你。”
“我不需要。”
“我需要,我喜歡哄著你。”
沈羨閉了閉眼,覺得有些好笑:“我不要還不行是吧?”
“嗯,不行。”
靜默片刻,顧衍溫聲說:“明天跟我回去,好不好?”
語氣和態度都很好,但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我不回,”沈羨想也不想地回,“你要是有本事就把我的腿打斷,把我塞行李箱裡運走。”
他不可能一直放著集團不管在莫斯科陪她鬨,沈羨抱的就是跟他耗時間的想法,顧衍自然看的出來。
短暫的僵持後,顧衍低眸看著她凍的有些紅的臉蛋,聲音不自覺軟下去:“那先上車,車裡有暖氣,你現在很冷。”
沈羨冷眼笑道:“很冷可以開暖氣,那討厭的人怎麼都趕不走,該怎麼辦?”
討厭的人?
他是討厭的人?
那誰是喜歡的?
剛剛那個小白臉?
所以才會陪他逛商場買衣服?
這些不應該是他的專屬特權麼。
這個念頭從腦海中掠過,男人斯文的眉眼瞬間陰沉下去。
顧衍眯著眼,麵無表情的道:“既然怎麼都趕不走,那麼再討厭你也隻能——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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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羨還是跟他上了車。
雪地裡很冷,路上的行人不算多,但在大馬路爭執確實不好看,沈羨沒有選擇跟他瞎耗著,彎腰上了副駕駛。
上車後,沈羨始終閉著眼睛,不管他說什麼挑起什麼話題,她都不搭理他。
顧衍也不生氣,自言自語說個半天,絲毫不見昨晚的惡劣陰狠,反倒是那副脾氣很好很溫和的模樣。
顧氏這些年的生意越做越大,海外市場廣闊,他在莫斯科有房產再正常不過。
進屋後,顧衍淡淡撂下句:“你的行李箱等會兒有人送來,衣服和證件都在裡麵,先去洗澡,我去做飯。”
沈羨自然聽出來,這話的重點是——證件。
是要扣著她的證件,不讓她亂跑嗎?
沈羨沒再看他,也沒有吭聲,拿著手機往臥室走。
看著她頭也不回的背影,男人眉目中蒙上層重重的陰霾,身體裡的怒火忽明忽暗的閃現,不過最後還是被他強行壓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