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學生休息的時候, 正好是補習班最忙的時候。
下午四點多, 學生們還在學校, 補習班裡空蕩蕩的, 隻有幾位值班老師正在備課，季安一進門, 就遇到在大廳等待的陳牧。
不同於何一灃秀美精致，也不同於楚源的溫柔俊美。陳牧五官端正，氣質沉穩, 帶著一副金絲框眼鏡，看起來成熟又可靠。
季安的唇瓣不由的勾出一抹笑意：“陳牧哥。”
“安安來了。”陳牧身高將近一米九, 比季安高了一個頭, 當下習慣性的揉了揉青年的頭，像是過去的無數年一樣, 帶著沉穩的安撫感。
“走, 到我辦公室去。”
“好。”
陳牧學習好，小學時跳過級。如今才二十一歲, 隻比季安大一歲, 已經在讀大四，正準備考研究生, 補習班是和同寢室的朋友一塊兒做出來的，如今在這一片相當有名氣。
按照正常情況，季安本該十九歲就上大學的，但他身體不好，初一時休學過一年, 導致現在比同期的要大一歲。
陳牧的辦公室就在老師的備課室裡麵，季安一路走過來，不少兼職的老師，都好奇的偷瞄了幾眼。
“坐。”
季安順著男人的手指，看到了辦公桌對麵椅子，他規規矩矩的坐下，左右張望一圈兒，茫然的歪歪頭，有一撮翹起來的呆毛，順著他的動作顫巍巍的動了起來。
“麵試……開始了？”
陳牧被他的小表情逗笑了：“噗，對啊！不然你以為怎麼樣？三堂會審？”
季安結結巴巴地說：“……就隻有你和我？不用其餘人，這樣真的好嗎？我第一次兼職，你就給我走後門，萬一我工作不好，多給你丟人。”
“唉，你呀。”男人無奈的歎息一聲，“安安，我既然讓你來麵試，就代表了我對你能力的信任，你的英語很棒，說的比我都好，畫也很有靈氣，完全能勝任這份工作。”
季安……季安可恥的驕傲了一丟丟。
沒有人會不喜歡誇獎。
看青年勾起唇角，眼眸閃閃發光，還自以為小心的掩飾著，男人的臉上不自覺的多了幾分笑意，他低頭從抽屜裡拿出一份合同，推到季安麵前。
“英語課的話，晚上六點半開始補習，九點結束，一天兩個半小時，保底時薪200塊。一周上三天班，補習當天有事的話，需要和同事協調好，才能離開。”
一周三天，一天五百塊，一個月差不多有六千塊。
對於一個學生來說，工資絕對不菲。季安來之前就聽說待遇很好，但最後的價格，還是遠遠超過他的預料。
見季安一副驚訝的樣子，陳牧無奈扶額：“……覺得很驚喜？”
季安安老實點頭。
“小傻瓜。”男人拿起合同，輕輕的拍了一下青年的頭，不疼，帶著一股子親昵的味道，“這隻是最基礎的而已，你知道當初我給你補習，拿的多少的時薪嗎？”
青年傻乎乎的反問：“多少？”
“一個小時，一千二。”
想起過去的美好時光，男人的眸光慢慢柔和起來，像是一坨在烈焰下暴曬過的冰，化為一汪春水，“當初你的家教任務，差不多是最高的那一檔，而且任務最輕鬆，說是當老師……其實完全就是哄小孩子。”
“我補習的第一天，你大哥就對我說，不求你學習多少，希望我能和你做朋友，多哄哄你，讓你開心點。”
“我能被錄取，除了我的優異的成績外，年齡也是個重大因素。”陳牧褪下眼鏡，整個人看起來頓時年輕了好幾歲，終於有了二十一歲的青春感。
看著呆愣愣的季安，他逐字逐句的補充道：“畢竟，隻差一歲的話，才能更好做朋友麼。”
“原來是這樣啊。”季安扣著手指，想起了父母、想起了大哥，唇瓣不自覺的彎了起來，“我之前一直都以為，是因為你聰明。年齡隻差一歲，我在讀初三，你卻在讀大學，當時我就覺得……”
他抬起頭，露出一個難得的，燦爛的微笑：“陳牧哥，超級厲害啊。”
辦公室的窗戶緊閉，空調發出低低的‘嗚嗚’聲，為炎熱的夏日帶來一絲絲冷氣。明明是下午五點多，但天邊的太陽仍舊明亮。
金色的光，透過半開的薄紗窗簾，照耀在青年的臉上。
隔著一個辦公桌，他們之間的距離如此之近，近的陳牧仿佛能看到青年臉上細小的絨毛。
他的眼底灑滿星光，卻盛滿他一人。
陳牧仿佛能聽到自己激烈的心跳聲——撲通撲通，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在恍惚中回過神來，心虛似的避開眼，右手抵嘴，咳嗽兩聲，將曖昧的氣氛打破。
“咳咳。除了那份合同外，我這邊還有另外一份……如果你不忙的話，可以做做看，時薪要比另一份高。”
季安從頭到尾都不明白發生過什麼，拿起合同：“什麼？”
“我們這邊，周末有兩節油畫補習，每次畫畫，都需要模特。”陳牧掃視一眼，“你的外形很棒，如果你願意做的話……”
“這個有點尷尬——”
“時薪八百。”
季安猛地抬頭：“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