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綿綿鼓了鼓腮幫子,用了很大的毅力將自己的視線從他手中的水瓶上移了過去。
祁風地肩膀聳動了一下,邁開長腿走了過來。
“哎,祁風!過來打球!”
唐綿綿轉頭看去,程力夾著籃球,一隻手掛在鐵網上,挑釁地看向祁風。
祁風無動於衷,他的眉毛甚至都不曾動一下。
程力冷笑一聲,把籃球往鐵網上一扔,發出“哐”的一聲:
“彆告訴我你怕了,怎麼,在女生麵前你都慫,你還是男生嗎?”
說完,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唐綿綿。
唐綿綿被程力提及到,立馬就意識到該自己“出場”了,她想要囂張地附和兩聲,卻從嗓子裡擠出兩個軟趴趴的氣音來:“你慫!”
祁風看了她一眼,又對上程力的目光。
程力凶狠地回視。
祁風看懂了他眼中的深意,低頭思考了一下,似是低吟又似乎是感歎:
“即使再強大的雄性也免不了爭風吃醋。”
他臉上露出不加掩飾的嫌棄,然而還是晃動了一下手腕,朝籃球場走去。
他走著,隨手脫下外套,包著手中的礦泉水瓶隨手一扔,穩穩地掉進唐綿綿的懷裡。
唐綿綿一愣,她看著手中的水和衣服,艱難地站起來。
祁風邊走邊將長袖挽到胳膊上,隨著每一步的踏出,他的脊背就直了幾分,像是蜷縮的雄獅在施展著筋骨,最後他直直地站在程力麵前,竟然比程力還要高上幾厘米。
程力微微抬頭看他,不知怎的竟然向後縮了一下身體。
祁風道:“開始吧。”
兩個人一對一站著,程力進攻,祁風防守。
本就是快要午休的時間,操場上漸漸地圍上來越來越多的人,隨著拍籃球的有節奏的聲響,還夾雜著不少男生叫好的聲音。
這些人大多和程力是朋友,圍成一圈甩著背心嚎叫著,聲嘶力竭地給程力打氣。
反倒是祁風這邊,他沒有一個人喊他的名字,不過他從不在意這些,麵上的表情沒有一絲波動。
唐綿綿看不懂籃球,但是她能根據圍觀群眾的喊叫和情緒猜出來到底是誰更厲害。
一開始的時候那幾個男生叫得最大聲,連下課鈴聲都快要壓下去了,接著越來越弱,偶爾夾雜著怒其不爭的嘶吼,最後他們就隻會喘著粗氣,咬著牙看向籃球場。
唐綿綿踮起腳,她看著程力一次又一次地像是蠻牛一樣地進攻,祁風麵無表情地攔截,自始至終都沒有露出吃力的表情。
她捏緊水瓶,卻沒顧上喝,不知什麼時候瓶身上的水早就沾了雙手。
最後,圍觀的人群中爆發出一陣尖叫,這場比賽終於落下帷幕。
唐綿綿在後麵連蹦了好幾下,才看清場內的情況。
圍觀的人三三兩兩地散開,露出躺在地上的程力。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恨恨地看了祁風一眼,咬牙呸了一口,最後罵罵咧咧地走了。
祁風慢條斯理地把袖子放下,一瞬間,渾身的氣勢一泄,他又變成了那個陰沉的怪同學。
他抬眼,很容易就找到了唐綿綿,接著對她抬起手。
唐綿綿走過去,她想到剛才自己附和程力挑釁他的那句話,有點不自在。
實話說,雖然彆人說祁風的脾氣不怎麼好,但是在他看來他並沒有做出什麼過分的舉動。
程力那麼挑釁他,他都沒有什麼明顯的反應,在她看來,就算是在妖界裡,受到侮辱和挑釁反擊是合理的,妖界默認的規則就是冤有頭債有主,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她這麼屢次挑釁祁風,祁風沒有揍她,可能就是沒有把她放在眼裡吧。
唐綿綿拿著抱著衣服和水,走到人群中央,一路上有人自動給她讓路。
她臉上掛著細汗,從額頭彙成一股劃過鼓起的臉頰,流進白皙的脖頸裡。空氣中開始飄動著細微的甜,就像是花蕊放到舌尖上自習品位才能嘗出來的清甜,普通人隻是覺得空氣好了很多,然而這點滋味對於吸血鬼來說,無異於一滴血掉在了他的唇邊。
祁風腮邊的肌肉一緊,他低下頭狠狠地皺了一下眉,再抬頭的時候又恢複了麵無表情。
他伸出手,指尖微顫,從唐綿綿的懷裡抽出衣服和水,看著她喪眉搭眼的樣子,剛想開口,卻聽到遠處一句脆生生的響:
“阮盈!”
唐綿綿轉頭,一眼就看到盧茜帶著黎宗走過來。
黎宗也穿得很嚴實,頭上戴著鴨舌帽,一時看不清表情,但能感覺到他和自己對視的一瞬間,腳步稍頓了下。
一瞬間,就像是猛獸輕嗅著空氣中的獵物的氣味,唐綿綿下意識地打了個激靈。
祁風眉頭一皺,他看了眼唐綿綿,突然抓住她的腕子,一手拉下拉鏈,脫下外套在她的頭上一罩。
她嚇了一跳,就像是被蒙住了眼睛的小雞仔一樣一動不動,下一秒就感覺祁風的大手在她的頭頂揉搓。
她被汗濕透的頭毛漸漸地遍乾,唐綿綿瞪大眼,有些會不過來神。
黎宗此時走了過來,他拉了一下帽簷:“怎麼了?”
說著,他的視線在唐綿綿的身上轉了一圈,鼻翼不自覺地微動。
祁風沒有說話,他微微低著頭,眉心皺出一個深刻的紋路,幾秒之內就把唐綿綿擦得乾乾淨淨,把外套向下一拉將她包裹得嚴嚴實實。
“哎,不是。”盧茜有些沒有回過神:“你們這是乾嘛呢?”
黎宗的手在鼻端微微摩擦著,他想要尋找什麼一樣深吸一口氣,然而剛才那股味道就像是自己的錯覺一般,在鼻端晃了一圈又轉而不見了。
唐綿綿熱得不行,剛想扒下外套,祁風就把水瓶她懷裡一扔。
“幫我拿著。”
行,拿著就拿著。
唐綿綿和盧茜走在前麵,黎宗慢悠悠地剛要跟上,手腕卻一緊。
他一愣,皺眉回頭,一看見祁風,先是皺了一下眉,接著勾起嘴角:“怎麼,你和程力比完,又想和我比?”
祁風沒有說話,他輕飄飄地看了黎宗一眼。
他的眼尾狹長,帶著冬日的冷然,卻灼得黎宗的皮膚,火燒一般疼痛。
祁風垂下眸子,緩慢地鬆開了黎宗的手腕,像是那天的黎宗一樣,輕輕地掃了掃手心。
黎宗就像是被扇了一巴掌一樣,臉色微微扭曲起來。他的胸膛深深地起伏了一下,剛想說什麼,就看見祁風低著頭大步走了。
他看著自己紅腫的手腕,忍不住狠狠地咬了一下牙。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