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擦亮了, 遠處的城內有嫋嫋的炊煙升起, 隨著冰涼的空氣若有似無地飄到山頂上。
唐綿綿偷偷地揉了揉肚子, 然後小心地瞄了一眼蕭豐年。
蕭豐年依靠在樹乾上,他的左手和她的右手緊緊地綁在一起, 氣氛有片刻的沉默。
他低下頭看向兩人的手腕,喉結上下一滑。
唐綿綿幾乎不敢抬頭,她可以想象得到蕭豐年的內心有多麼複雜, 明明一切都安排好了,當時給她置辦好房子, 留下錢財,還囑咐了那麼一大堆的話, 都已經做好此生不複相見的準備, 沒想到一睜眼就看到她在旁邊, 兩個人的手還緊緊地纏在一起。
唐綿綿想,如果她是蕭豐年,肯定很崩潰。
半晌, 蕭豐年抬起頭, 仔細地打量了唐綿綿一眼:“我昨晚有弄傷你嗎?丹田還痛不痛?真氣還剩幾成?”
他這是猜到了發生什麼事?
唐綿綿打量著他的表情, 搖了一下頭:“沒有,我很好。你昨天晚上沒有吸多少真氣。”
就那麼一點還是她親口渡過去的。
想到這裡, 她的臉微微發紅,不由自主地盯著蕭豐年的唇瓣看, 蕭豐年此時什麼也不知道,一想到自己昨天晚上乾的那件事, 她就有種罪惡感。好像是趁著一個人腦子不清醒占便宜似的好,她確實占了便宜。
蕭豐年鬆了口氣,他道:“沒事就好。”他向後倚靠著樹乾,將兩個人的手舉起來晃了晃。那條紅繩就像是蛇一樣穿行在兩個人的手腕間。
不,它就是蛇。
即使天色還不算太亮,但還是能看出來上麵閃著光的鱗片,他認出來這就是永固山上那條巨蛇的蛇皮,這蛇皮無比堅韌,用無煞注入真氣才能割開,現在綁在兩個人的手上,不用細想也知道是誰的手筆。
他輕歎一口氣,頭一次對自己不清醒的另一種狀態感到無力。
唐綿綿小心地動了動手腕:“這個能解開嗎?”
蕭豐年回過神,道:“可以用無煞,不過無煞的劍氣太過鋒利,我怕會傷到你。”
“哦。”
唐綿綿點了點頭,忍住翹到嘴角的笑意。
解不開最好,她可不想再被送回去。
她那點小表情蕭豐年怎麼會看不明白,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將唐綿綿拉起來:“走。”
唐綿綿的屁股黏在地上紋絲不動,她緊緊地拉住蕭豐年的腕子:“走?去哪兒?我哪裡都不去!”
蕭豐年彎下身,一把撈住她的腰帶她站起來:“跟我走。”
唐綿綿眼前一亮,勾住他的胳膊站了起來:“你不趕我走了嗎?”
蕭豐年道:“我再趕你走,下一次我又不知道在哪個地方醒來了。”
唐綿綿尷尬一笑,她問:“那咱們去哪裡啊。”
蕭豐年引出無煞,拉著唐綿綿向上一躍:“去流雲宗。”
路上,看周圍白雲流動,唐綿綿問:“去流雲宗做什麼?你不怕他們殺了你嗎?”
蕭豐年道:“我死不足惜,不過在死之前有些事我必須確認一下。”
無煞劍劃破長空猛地向前衝去,現在蕭豐年的傷勢已經大好,無煞的速度更是不用提,僅僅一個時辰,就路過了永固城。唐綿綿低下頭,透過層層雲霧,還能看到被毀掉的半條街。
她想著,幸虧那天沒有傷到人,否則蕭豐年又要愧疚了。
過了永固城,剩下的就是一片平原,偶爾有幾個村子零星地坐落在小河邊,嫋嫋的炊煙緩緩地生起,明明沒有聞到氣味,唐綿綿就開始分泌口水。
她想起和蕭豐年在他家鄉的那幾天,也是這樣的安靜平和,隻可惜以後這樣的日子再也不會有了。
她抬眼看著蕭豐年的背影,鼓著臉歎口氣。
無煞正衝破著雲霧,卻猛然一頓。
唐綿綿的臉差點拍在他的後背上:“怎麼了?”
蕭豐年眉頭一皺,無煞猛地衝了下去。唐綿綿和他落在地上,她轉頭一看,是一處普通的農家院,然而和她前兩個看到的不一樣的是,這個農家沒有炊煙,沒有人聲,寂靜得可怕。可能早就沒有人了?
然而看到蕭豐年皺著的眉,她覺得肯定不會那麼簡單。
她拉著蕭豐年的衣角,小心地打開了木門。
一瞬間,小屋裡的血腥氣瘋狂地1湧了出來。
蕭豐年沉著臉,拉著唐綿綿猛地衝了進去。剛進屋兩人的腳步就是一頓,屋內一片狼藉,鮮紅的的血液淌了一地,連牆上都有潑灑的痕跡,唐綿綿的眼底全被血紅占據,她的眉頭也忍不住深深地皺了起來。
兩人進了內屋,看到眼前的情形,不約而同地瞠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