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氣了，但又沒有表現出多少失控的情緒。
海塞德看著一臉平靜的放下板凳，坐在一片廢墟之中的荒殿一問：“您冷靜下來了嗎？那我們繼續吧。”
“海塞德。”荒殿一叫著他的名字，感覺自己一生的耐心都要在這裡耗儘了。他對五級員工都沒這麼耐心過，但是部長是不一樣的，五級員工再珍貴，他也可以擁有很多個，可部長隻有一個。
即使這個海塞德，可能並不是他認識的那一個。
但就憑這張臉，他還是願意再多給點包容。
“我是L公司的主管，起碼在你以我的部長的身份，出現在我身邊的這段時間裡，你屬於公司，而公司現在屬於我。所以，你也屬於我。主人對家貓總是有一定的包容性，生氣也舍不得下狠手，但你總是這樣搗亂，我也會很困擾。”
即使成果被毀，知識卻是儲存在大腦裡的，他完全可以再做一個，但怎麼說呢，對荒殿一來說，海塞德就像是在他快要搭好的多米諾塔中碰歪了一個。
對他來說，這個時候唯一的選擇，就是直接推翻整個多米諾塔。
強迫症真的受不了這個。
海塞德若無其事的笑了笑：“我還以為您會一直裝做不知道。抱歉，我本意並不是要惹怒你。”
荒殿一：“我知道，你怕我借著這個機會離開這個世界。”
海塞德：“如果給你個機會，你會毫不猶豫的拋下這裡的一切，對吧？”
他平靜的語氣裡，透出一種難以言說的絕望。
其實他們心裡都知道答案。他會丟下這裡的一切離開，回到“他們”的身邊。
海塞德漫不經心的想。
他隻是沒想到荒殿一會直接瞄準了W公司手裡握著的空間躍遷技術，更可怕的是，他根本沒意識到這裡確實是世界的漏洞。不然他和本傑明都會拚儘全力阻止他登上列車。
在此之前他和本傑明商量了很多，唯獨沒想到還有這種走向，導致實驗中期發現不妙的他隻能硬拖。結果，完全把人惹毛了。
那也是當然的吧。
海塞德等待著對方的宣判。
“不會。”
“看吧，我就知道......”
“......”
“......你，說什麼？”
荒殿一：“我說我不會。”
主管向他投去了死亡視線。
“海塞德，我費了那麼大功夫在這裡開荒，不是為了一無所獲兩手空空的離開的。你在想什麼美事呢？”
不說給點成就，怎麼也得多讓他薅點能源吧！
荒殿一忍著掀桌的欲望。
不隻這個世界上建立的腦葉公司，他原本那個腦葉公司，也是個巨大的能源吞吐機啊！反正業務都拓展到這個世界了，那他必然不可能放棄。
“荒、荒殿君......你......”
荒殿一意味不明的感歎一句：“我本來想跟你分享這份實驗獲得突破的喜悅的。”
這個過程中，海塞德解答了他不少疑惑。
他希望海塞德能在他身上感受到這份養成的樂趣，這樣以後科研上再有問題，他能更樂意給他解答和幫助他。科研嘛，站在大佬的肩膀上做研究不要太快樂。
現在看來，不是所有人都是艾因。
海塞德沒想到他是這麼想的，啞然無聲，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抱歉。”
“沒關係。”
不知何時，一隻金色的眸子染上了翠綠的顏色。一綠一金的異色瞳帶來了不同於往常的妖異。
一節嫩芽從衣領處延伸了出來，攀上了細長的脖頸。
無論神態還是動作都毫無變化，可就在那一瞬間，海塞德覺得，他有什麼不一樣了。
心臟撲通撲通跳動著，口腔乾澀得要命，海塞德低聲呢喃：“那是，世界樹的力量。”
一隻手指卷著探出的嫩葉，荒殿一肯定了他的猜測：“沒錯，你可能不知道，也可能已經調查過了，為了穩定即將毀滅的世界，我用身體培育過世界樹的種子，後來為了獲取更多的力量，還和世界樹的力量儘行過高度融合。
現在，我提高了和世界樹的同調率，因此表現出了明顯的樹化狀態。”
“你想做什麼？”海塞德有些不安。
“我不打算對你出手，你畢竟是我重要的部長，暫時無法隨意更換。為了今後的工作順暢進行，我有必要向你證明一件事。”衣服下，大片大片的圖騰攀上了他的身體，直到連一側臉頰都蔓延上了深綠色的紋路。
“如果我想的話，我可以不靠任何技術脫離這個世界。誰也攔不住。”
說著，他呼喚了數以億計的平行世界的自己的意識。
找一個世界屏障脆弱，且願意容納他的“自己”，很難嗎？
尤其是在列車裡，他甚至不需要付出太多的代價。
這一刻，海塞德是真的慌了，他下意識的向那個人伸出了手，“等等！”
“到站之前我會回來的，照顧好我的身體，等下見，海塞德。”
他說走就真走了。
一切歸於平靜，海塞德接住了他軟下的身體，失去了靈魂的身體變得無比冰冷。此刻，這裡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
荒殿一睜開眼睛，已經進入了一個新的世界。連空氣都有些不一樣。
這個最快回應他的小夥子，此時卻沒了動靜。
荒殿一反複搜索了一遍，確認了一件事。
一分鐘前，這個世界的他，死了。
看著天空上漂浮的紅色掉渣大劍，主管琢磨過來一件事。
就說這個世界的他怎麼格外積極，而且聽著還挺急的。
原來是快涼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