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格蘭扶著荒殿一若無其事的走進房間, 門關上後,他帶著荒殿一轉身靠在門口, 仔細聽著門外的動靜。
過了幾秒, 直到門外的腳步聲聽不見了,他才確定的告訴荒殿一:“他鎖門了。”
荒殿一不再壓著喉間癢意,咳了出來, “咳咳咳咳......”感覺快窒息了,咳得整個胸腔都疼, 捋順了氣, 才繼續說,“他的目標是兒童, 隻有小偵探符合受害者畫像,他應該是不打算傷害我們,但也不想給我們機會打擾他作案。他非常謹慎。”
竟然會選擇第一時間限製他們的行動,從源頭杜絕他們亂走發現不該發現的,或者撞破他作案現場的可能。
也不怕他們從落鎖這個行為裡察覺什麼, 無論是怪癖,或是拿基本的對兩個青年男士的防備心來說事, 都勉強可以作為理由糊弄過去。
隻要第一天,蘇格蘭和荒殿一完好無損的被送出去, 一般人就算懷疑什麼,也不好多說。
“等明天打開門送我們走的時候,他估計早就把一切痕跡都打理乾淨了。”
想到這裡,荒殿一轉頭跟蘇格蘭說:“他挺有意思的, 殺了那麼多孩子,他心裡竟然還覺得自己是有底線的,想做個正常的好人。”
廣瀨博完全可以無視他和蘇格蘭的求助, 結果卻是,他竟然真的被他們的借宿理由打動了。在他的屋子裡藏著這麼個大秘密的情況下,冒著暴露的風險也要讓他們進來借宿。
明明隻要一開始拒絕就好了。
蘇格蘭安靜的聽著,回想了這一路,除了房子這麼大卻沒見到第一個人有點奇怪之外,完全沒有異常。何況裡外裡他們才到了多久,主管就已經確定了大阪失蹤案的犯人就是廣瀨博,且孩子已經被謀害了。
連犯罪心理,受害者畫像,甚至可能還有更多他沒說出來的,關於這件事的真相,都已然了然於心。
蘇格蘭有注意到他進入房子之後,快速的把周圍環境打量了一遍,連天花板都沒有放過。
難以想象在那一眼中,這個人的大腦裡到底彙集了多少環境信息,又是怎麼做到從中抽絲剝繭得出結論的,整個過程快到都沒有一秒吧。基本上就是看了一眼,就得出了結論。
真是可怕的能力啊......
“主管,真厲害啊。”蘇格蘭完全沒有懷疑荒殿一有推斷錯的可能。
他差不多已經習慣了。想想平時的工作節奏,一秒幾百個指令同時打出去,同時兼顧數百人的員工狀態,這點已經不值得驚訝了。
荒殿一直接否認:“不厲害。我們之間有信息差,換你來也能得出一樣的結果。”如果蘇格蘭對過度飽和鮮豔的色彩不會生理性頭暈反胃的話。看一眼就暈那就白扯了。
他隨意說了一句,繼續分析案件:“廣瀨博有清晰的作案目標,不會傷害目標之外的人,甚至還會友善的對待目標之外的人,對那些孩子卻沒有同理心,他把犯罪的自己,和施行犯罪之外的自己分得很開。他應該是不覺得自己傷害那些孩子是錯誤的,或者在他的觀念裡,這是一種正義行為,他在施行處罰。”
比如看一些小孩太煩,所以抽風了一樣決定管教他們。就是管教的方式極端了點。
這個邏輯聽起來很腦殘,不過正是這樣,才是“扭曲”。
某種執念發酵變質,走向極端,進而失控,很符合扭曲的特征。
具體如何,還要看這屋子裡的扭曲源頭在誰身上。看看這副以房子為畫布,以人類屍身為顏料的意識流畫作,出自廣瀨博之手,還是他那位畫家妻子之手。
蘇格蘭理解他的意思,心情肉眼可見的變差。
碰上這樣的事,誰都開心不起來。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儘快想辦法解決他們被鎖在這裡的問題。蘇格蘭沒忘記他們是為了X公司那台機器來的。
這麼想著,視線落在荒殿一的臉上,蘇格蘭遲疑了那麼一下。
本來不想說的。
結果他忍不住又看了好幾眼,最後實在忍不下去,莫名憂慮的問:“主管,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荒殿一被他打斷了一下,停頓了一秒,從思緒中抽出,“不用。我的身體狀況我心裡有數,目前來說問題不大,放心吧,你看我像是那種有事還要硬撐著的人嗎。”
“不是。”蘇格蘭果斷回答,但過了一秒他又說,“可是,主管你對自己‘有事’的定義,和一般人好像不太一樣。”
相處下來,蘇格蘭越來越了解他。他就像台機器一樣判斷自己是否“運行順暢”,會影響工作的身體不適他會毫不拖泥帶水的處理,但隻要還能運行,能被“維修”,對他來說就都不算是有事。
荒殿一被堵得說不出話,他選擇不說。
他若無其事的說:“蘇格蘭,你會撬鎖嗎?”
既然是蘇格蘭,撬鎖也不在話下吧。
他問出這個話就沒打算得到否定的答案。
蘇格蘭被他眼神裡透出的意思弄得哽了一下,無奈的舒了口氣,任勞任怨的撬鎖去了。
這麼長時間以來,蘇格蘭第一次和荒殿一的其他部長有了同一種棘手感。
無論他說什麼,這個人都是不會聽的!怎麼有這麼自我的人啊,認定了的事,就怎麼都拉不回來了是吧?
頓感頭疼萬分。
“你這樣,遲早要吃虧的,主管......”一句歎息在唇邊消散。
沒費多少功夫,蘇格蘭撬開了門。
荒殿一趁著這會功夫點開係統看了一眼。
他的判斷沒錯,房子裡存在扭曲,係統卻沒有發布限時任務讓他清除扭曲,這樣的變化讓他敏銳的察覺到了點和以往的不同之處。
為了確認心裡的想法,他無聲的問係統:“沒獎勵也就算了,這次連限時任務都不發了,這的扭曲清不清除都隨我便了?”
係統:【是的。您的判斷完全正確,這裡的確存在扭曲,也確實清不清除都意義不大。】
出了門,三樓走廊安安靜靜一個人都沒有,荒殿一打頭陣,帶著蘇格蘭順著屋子裡的痕跡,尋找扭曲的位置。
想也知道廣瀨博和小偵探現在肯定不在會客室了,如果是那個小偵探,他應該會儘量把廣瀨博拖住。趁現在,先不要打草驚蛇,把情況摸清楚,收集情報很重要。
現在這種情況,直接奔著最危險的地方去準沒錯。扭曲一定在那。
荒殿一能分辨出危險,隻要看這滿屋的“畫作”,看哪裡的顏色最鮮豔就行了。由於有了屋子裡的畫,現在這棟房子在他眼裡,就像被在地圖上打了任務標記一樣清晰。
一邊走,一邊分神聽係統說話。
【您還記得嗎,管理者,我們清除扭曲最重要的意義在於,阻止扭曲在這個世界傳播。
您的身上攜帶了光之種,一種在這個世界不存在的物質,對於這個世界來說,它就像一種病毒。
通常情況下,麵對病毒,結果隻有一種。病毒激發了該世界的防禦係統,病毒被清除,作為病毒攜帶者的您也一同被消滅。
但您成功的利用一些手段,欺騙了世界,在此潛伏隱藏下來,同時削弱了世界的屏障,令世界沒有足夠的精力對抗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