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
的膳廳都修繕得比旁人要大,在外看都能媲美一般宅院的正房大小,不用想,裡頭也定是奢華富貴。
廳中一張方正的膳桌,上頭擺著一些精致的瓜果,還有幾枝嬌豔欲滴想來是清晨從花園子裡剪來的牡丹,距離五步遠的案幾上擺著香爐,淡淡的白芷味道,呈煙霧飄渺之態。
正中坐著容純公主,手裡拿著一個鈴鐺把玩,右側坐著的便是關子茹,捏著帕子時不時往外看。
公主身邊侍女采香,正剝了紫紅色葡萄往公主口裡送去。
關明溪進來便吸引了眾人的目光,關子茹的眼睛毫不掩飾地黏在了她的身上。
隻見她穿著杏色上襦,領襟上有刺繡白鶴,大臂外側亦是有白鶴兩隻,下襦裙青綠色,上頭頗有章法地繡著幾朵芙蕖,底部一周乃是金絲線勾勒一圈花紋。
發間一支常戴的銀簪,一支步搖,步搖中心一顆色澤極好的珍珠,顏色明亮,配上幾顆小珍珠,加上流蘇,說一句價值連城也不為過。
關明溪也迅速打量了一番二人,也許應是在府中,所以容純穿衣簡便,發髻上也隨意插著金簪。
雖尚小,美人坯子倒是注定的,不愧是公主之尊。
倒是關子茹像是要參加宴會一般,盛裝打扮,就連口脂、胭脂也明豔得很,卻是渾身壓不住這外表的貴氣。
關明溪有禮有節,先是道了一句公主好,再轉向關子茹:“見過姑娘。”
她不叫尊稱,也不叫娘子,而是喊“姑娘”,生生將兩人關係隔了老遠去。
容純見此,嘴裡喃喃愣是一句話沒說出口,作為七哥曾經的未婚妻,這會兒見麵倒是有些難為情。
關子茹不同,像是與關明溪多年不見的手帕之交,急忙站起身說了一句:“終於把二娘盼來了!”
容純這時沒工夫看二人你來我往,李公已經將食盒中的佳肴都擺了出來,一道道賣相絕佳,色香味俱全,光是那味道就讓容純咽了口水。
京中這樣多酒樓,她喜愛吃瑞和樓的菜不是沒有緣由的,當然是有過人之處。
這幾月可把她饞得狠了,今日關子茹一大早便來了,同她說午膳叫了瑞和樓的菜,她也顧不其他,便盼星星盼月亮等到了現在。
方才李公得了
守門的消息,前來同容純稟報,說是關明溪親自送來的,她還驚訝了一瞬,關子茹便在旁說,這是她請來的,想要借公主之地結清兩人的恩怨。
容純自是樂意至極,便派了李公去接。
她從采香手裡接過沉香木筷,見關明溪還站著,便道:“賜座,你與子茹挨著好了。”
那凳子不是同兩位貴人並排的,而是稍稍靠後一些。
關明溪從容坐下,隻是她向來嗅覺靈敏,聞見關子茹身上濃烈的脂粉香味,活像在脂粉中醃漬了幾日出來的味道,險些沒嘔吐出來。
偏偏關子茹仿佛不知一般,臉上無辜得很,衣袖翻轉間說道:“二娘子,我今日是向你賠罪的。”
關明溪皮笑肉不笑,搖頭:“我倒不記得和姑娘有何恩怨?”
關子茹斟了一杯茶,要遞過去,可關明溪清楚看見她隻用兩根手指拖著茶杯,便雙手伸過去穩穩接住:“姑娘若是要說三月前在侯府一事,大可不必,此事已成定局,你我二人都是無辜之人。”
關子茹笑容一僵,倒是未曾想過關明溪這樣大方說出口,還是當著容純的麵。
而容純雖一心撲在餐食前,耳朵卻四聽八方,這時便要給關子茹解圍,含糊不清說道:“二娘,子茹是覺得你們之前鬨得不愉快,她總是覺得愧對於你,夜裡連覺都睡不好。”
關子茹跟著點點頭,還裝腔作勢捏了手絹摁眼角。
關明溪內心宛如劃過一道閃電,隻覺腦子轟轟亂響,這關子茹蠢得……
關子茹繼續道:“二娘,我知你還怨恨我,恨我讓你失去婚約,被爹娘拋棄,還被這京中眾人所恥笑。”她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可我也隻是想找回屬於我的東西!”
“可是,當我聽說你還在瑞和樓做幫工,我真是心中酸楚,身為一個女子居然……”
她一言一行看不出來有多“愧對於”關明溪,倒是將關明溪這些日子所受都說了出來,侯府的嫡姑娘,無事還要關心關心市井中的娘子,也不知為的是那般?
關明溪懶得與她打太極,這樣的段位還不配和她多說兩句,便站起身來開口道:“我爹娘從未拋棄我,倒是姑娘你忘了養父母的養育之恩。再者,他人之言我從不在意,姑娘怎麼還比我還清楚許多。最後,我在瑞和樓乃是自願,爹爹受傷,我替他去幫襯大哥。”
關明溪指了指桌上的膳食,道:“這些都是出自我手,我並不覺得女子在庖屋之中有何不妥。”
此話一出,就連容純也愣了愣,看了一眼手中夾著的魚肉,又看了一眼關明溪,臉上布滿了“難以置信”四字。
關子茹也震驚於關明溪的落落大方,連假惺惺又虛偽的眼淚也忘了擦拭。
這時,門外有一高大的身影,道:“還真是伶牙俐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