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格格臉上刻意擠出來的笑意僵住,方嬤嬤板著的臉略顯尬色。
就連王以誠,都隻能低下頭,沉默再沉默。
最後還是方嬤嬤說了話:“小格格,這位不是宮女,是東小院的李格格。”
“哦,”幼蓁知道自己認錯人了,“那李格格住在這裡嗎?”
“是的。”方嬤嬤回道。
李格格很快調整好神情,仿佛方才根本沒聽見幼蓁那句話似的,她笑道:“小格格是要鏟子嗎?我那兒正好有,小格格稍等,我這就給你拿來。”
這下方嬤嬤也不好趕李格格走了。前腳將人認成宮女,後腳有把人趕走,這……也太欺負人了。
李格格來得很快,這回她徑直走到幼蓁跟前,將手中物件遞給幼蓁:“小格格您看,這鏟子行嗎?”
幼蓁抬手接過,還禮貌地道了句“謝謝”。
李格格笑得溫和:“小格格真客氣。”
地上的土凍得鐵一般堅硬,幼蓁這回沒能敲開,王以誠便自告奮勇,幫幼蓁把那種子挖出來。
“小格格這是要挖什麼?”李格格語氣親和。
幼蓁把自己在這種花的事情說出來。
李格格連忙道:“小格格不知,這月季種子十分嬌弱,種在牆角是活不了的。必須要有充足的日光,這溫度也要適宜,不能太冷,也不能太熱。如今這天氣,還是將花養在暖房裡更好。”
“原來種花這麼麻煩啊。”幼蓁小臉震驚。
在她的印象中,種花就是埋種子澆水除草。
在幼蓁的認知裡,承乾宮那片小花園長得繁茂,還是她的功勞。
李格格笑著把話接過:“是啊,這花兒最是嬌弱。小格格若覺得麻煩,無暇照顧,我可以幫格格……”
她話還未說完,幼蓁已經將臉轉向正在挖坑的王以誠,一臉鄭重其事道:“王公公,你可都記住了嗎?等會都要說給表哥聽。”
王以誠忙點頭,幼蓁滿意地“嗯”一聲,對李格格道:“不必麻煩姐姐,我讓表哥幫我養這株花,表哥肯定能養好的。”
李格格笑意略淡,不願就這麼放棄:“主子爺自然能養好,隻是主子爺事務繁忙,怕是抽不得空……”
“李格格,”站在一旁的方嬤嬤插話道,“小格格的事,自有娘娘和阿哥關心,李格格若是喜歡養花,和奴才說,奴才自會將花種給您送來。”
“哪敢勞煩嬤嬤?”李格格忙抬眼笑著應和,“我也隻是順口一說罷了。”
方嬤嬤不知信沒信,瞧著王以誠已經將東西挖出來,就向李格格告辭,領著幼蓁出了東小院。
李格格站在原地,看著三人身影遠去,佇立良久,手中帕子被死死拽到變形。
*
回到前院,幼蓁在書房等了小半個時辰,才等到蘇培盛回來報信,說是今日皇上留阿哥們考校功課,四阿哥如今還在上書房,讓幼蓁在阿哥所練上一刻鐘的大字,才能回去。
幼蓁沒見到四阿哥,有點蔫蔫的,隻好一個人練字。
練完字,幼蓁吩咐王以誠:“一定要記得那顆種子哦,讓表哥好好養。”
等晚上四阿哥回來時,王以誠半點不敢耽擱,將那顆凍得僵硬的種子呈出來。
四阿哥盯著那顆種子,語氣質疑:“這還能活?”
王以誠回道:“怕是……有些艱難。”
“去暖房找一盆才種下不久的,日後小格格問起,就拿那盆給她看。”四阿哥直接吩咐道。
王以誠連連應是,想了想,又將今日幼蓁遇到李格格的事情說出來。
四阿哥眉宇緊鎖起來,讓人將方嬤嬤叫來。
方嬤嬤知道今日這事兒瞞不住主子,才進正廳,就要跪下認罪。
讓後院的人有機會走到小格格麵前,本就是她管理不當。
四阿哥哪裡會讓方嬤嬤跪下,忙叫人扶起:“嬤嬤不必自責,今日之事與你無關。”
自從阿哥所進人以來,四阿哥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後院爭寵之事是少不了的。
隻是跑到幼蓁麵前套近乎耍心機,卻是觸犯到他的底線。
“從今日起,凡是阿哥所來人,東小院的門就不必開了,還望嬤嬤費心。”四阿哥語氣很是平靜,卻半點不容違抗。
這個規矩一旦定下,以後幼蓁過來,東小院的人就再也找不到機會和她接近了。
方嬤嬤頭垂得很低,聲音恭敬:“奴才明白,請主子爺放心。”
得了主子爺的吩咐,她也就確定日後該如何做了。
至於東小院兩位格格如何想,她可管不著,也不想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