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忽地笑了:“確實像你。”
慢悠悠的嬌氣性子,再找不出第二個了。
幼蓁以為四爺在誇她,羞澀地抿唇笑笑,道:“容貌也要像我才好,漂漂亮亮的,我要好好打扮她。”
幼蓁以前想不通太太和額娘怎麼總喜歡給她送衣裳和首飾,如今即將有了自己的女兒,竟也明白過來了。
誰不願意將自家的女娃娃裝扮得精致漂亮呢?白白香香的,最可愛了。
幼蓁坐那兒暢想了片刻,忽地想起另一件事,欣喜的情緒猛地降下來,手上的動作也停了。
四爺注意到她的異樣,立即起身過來,問道:“怎麼了?是不是紮著手了?”
四爺說著,便要去奪幼蓁手上的小衣裳。
幼蓁頭也不抬,背過身去不看四爺。
四爺見幼蓁不說話,不由得皺了眉,倒不是生幼蓁的氣,隻是想不出幼蓁為何突然情緒低落。
他仔細回想方才的對話,也找不出原因來。
就耽擱這麼一小會兒,四爺就發現幼蓁肩頭在顫,仔細瞧去,一滴淚“啪”地打在她手背上。
這是……哭了?
四爺顧不得其他,立即坐到幼蓁身旁,將人扳過來,一下便瞧見幼蓁眼眸裡閃起了淚光,淚珠一顆接著一顆無聲落下。
小姑娘抿著嫣紅唇瓣,伏在他肩上細細啜泣。
“方才不是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哭了?”四爺輕聲歎氣,開口問道。
幼蓁好久不答話,四爺也不催她,隻拿了帕子細致擦掉幼蓁眼角的淚珠。
過了許久,幼蓁才止住淚意,牽過四爺的手,雙雙疊在自己的小腹上。
“我、我就是想到……”幼蓁哭腔難抑,說了一半又停下,“表哥,你應是知道的,直郡王府的大格格,今年才被指了婚事,明年就要嫁到蒙古去了。不僅是宗室格格,哪怕是公主,也都難逃下旨撫蒙。我怕咱們的女兒,到時候……”
四爺聽到這裡,立刻明白過來幼蓁在傷心什麼,他實在是無奈,隻能笑道:“她才多大,你就想得如此長遠?那得是十幾年後的事呢。”
“怎麼能不想嗎?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莫非表哥你根本不在意女兒撫不撫蒙?到時隻準備一副嫁妝,就將她草率嫁了?”
幼蓁聽見四爺的話,頓時就惱了,當即揪住四爺的衣領與他對視,眼神凶巴巴的,仿佛四爺若要說個是字,幼蓁當場就要與他決裂。
四爺抬起手掌,輕撫幼蓁的後背,道:“你能想到的事情,我又如何想不到?你且安心,這撫蒙一事,落不到咱們女兒的頭上。”
“表哥憑什麼這麼說?你能保證?”幼蓁蹙著眉問他。
四爺輕笑:“你隻看見宗室格格撫蒙的例子,難道看不見如今京城裡便有個未撫蒙的公主?小五自幼養在壽康宮裡,當時給她議婚時,皇瑪嬤隻說了句舍不得,皇上便將小五留在京城。”
幼蓁嘀咕道:“你說的誰人不知?但太後也不能為我們家開這個口啊。”
幼蓁可不認為自己有那個麵子,同樣,四爺也不行。
“壽康宮去不了,不還有個承乾宮嗎?”四爺語氣極為沉定,似乎早就確定了安排。
“承乾宮……你是說讓姑爸爸開口?”幼蓁驀地睜大眼睛。
“自然,待孩子出生後,你常帶她去承乾宮走動,有了這層關係,到時額娘才好向皇上提起,免了咱們的女兒撫蒙。”
四爺自從猜出幼蓁腹中胎兒性彆,便已和皇貴妃說定此事。
以皇貴妃和皇上的情分,討這個恩典並不算難事。再說一句大逆不道的話,等十幾年後,或許已經換了新皇,那便更加不好忤逆太皇貴妃的意思了。
隻是四爺還記得,他提起此事時,皇貴妃似是笑著的,道:“或許用不著本宮,你們也能得償所願。不過你既然開口了,本宮便給你記著。”
四爺雖想不通這話是什麼意思,但也明白皇貴妃這是答應了。
隻怪他沒有早些告訴幼蓁,才惹得幼蓁傷懷。
幼蓁才想不起來怪罪四爺呢,聽到這個消息,她立即就高興了:“表哥你說的對,有姑爸爸在,咱們根本不用擔心。”
她怎麼就沒想到呢?隻知道哭,定然是腹中的孩子將她變傻了,腦子漸漸不靈光
有了四爺這句話,幼蓁也不傷心了,心心念念的女兒不必遠嫁,比什麼事情都要讓她開心。
四爺正等著幼蓁說幾句好聽話,沒想到幼蓁沒再看他,轉而拿起針線,勁頭比之前更足了。
“我得快些將這些小衣裳做好,還有冬天的沒做呢,改日給宜春她們畫兩個花樣子。”
幼蓁針線上拿不出手,但畫技尚可,常常能想出新樣式。
四爺想說孩子長得快,如今做好了,恐怕明年根本就用不上。
但看幼蓁興致勃勃的樣子,終究還是沒說出口。
罷了,就隨她去了,反正做累了就會歇息的。
四爺還不了解幼蓁嗎?任何事情堅持不了三日,待過了這個期限,用不著旁人勸,她自己便打起退堂鼓了。
也不知這些小衣裳要做到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