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1 / 2)

蓄意標記 司徒糯米 17836 字 2024-03-26

沈飛舟黑著臉,淡金色的頭發在陽光下都沒了光澤,神色不再意氣風發。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碰了碰顧昂的手臂,低聲說道,“我要回部隊了,不知道下次什麼時候見麵。”

“哦,路上注意安全,謝謝你來救我們。”顧昂神色淡淡,說得公事公辦。

好像跟葉斐呆久了,連說話的方式都如出一轍。

他也覺得沈飛舟挺慘的,可是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既然沒有意願,就不要給他希望。

沈飛舟眼巴巴地看著他,沒話找話,“你們軍校生後麵有聯校賽,我還會來的。”

他很少有這麼委屈的表情,除非是麵對著顧昂。

顧昂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隨意答道,“行,到時候再見。”

“還有點久,算算還有三個月。”沈飛舟有些懊惱,他不想就這麼結束對話。

顧昂嗯了一聲,“行。”

氣氛陷入沉寂。

沈飛舟聊不下去了,又說,“那我走了,真的走了。”

葉斐斜斜撐在行李箱杆上,漠然開口,“彆囉嗦了,走吧。”

沈飛舟橫了他一眼,無語地轉身走上飛船。

葉斐見人終於不在眼前晃蕩,鬱結的心情一掃陰霾。

其實從實力來講,他很認可沈飛舟,可是誰讓他喜歡顧昂呢。

他收回視線,伸手捏了捏顧昂的臉,嗓音帶著寵溺,“去吧,早點回來。”

“好,等我吃飯。”顧昂麵對葉斐,神色軟了下來,自然地應了一聲。

葉斐沒忍住又捏了他一下,“給你點好吃的。”

“不用,我去月河樓打包帶回來。”

“嗯,那我先回去打掃一下,估計都是灰。”

顧昂笑道,“一個月沒住了,臟死了。”

葉斐回他,“是啊,知道你怕臟,我先弄乾淨。”

兩人老夫老妻嘮家常似的,誰都舍不得先走。

明明也就是過幾個小時就能見麵的功夫,膩歪死了。

“那我走了。”顧昂一手拿著文件夾,單手插兜往校外走。

離開葉斐,又變回拽裡拽氣的氣質,一股校霸炸街的氣勢。

還沒到月河樓正門,就遠遠看著秦樂荷已經帶著一票員工站在大門外等著。

烏泱泱一大群人,那陣仗跟迎接將軍凱旋的那種規模,也差不了幾分。

“祝賀祝賀,顧昂凱旋。”

還有口號,傻逼兮兮的,震地顧昂耳朵疼。

“媽,這架勢,過了過了。”顧昂無語。

秦樂荷抹了抹眼角,佯裝擦淚,“我都聽鐘校長說了,你這次辛苦,死裡逃生,還好沒事。要是你回不來,我要怎麼辦?”

顧昂摟著她肩膀往包廂裡走,“我這不是好好的麼?爸呢?”

秦樂荷答,“升職後忙得不行,又出差了。”

顧昂進了專屬包廂,擰眉坐在一大桌菜前,煩躁開口,“又是跟陸延?”

秦樂荷橫他一眼,“注意禮貌,什麼陸延,叫陸叔叔。”

屁個陸叔叔,那明明狗都不如。

顧昂撇了撇唇,想著這事兒要怎麼提起,顯得不那麼唐突。

“來來來,都瘦了,多吃一點兒。”秦月荷沒察覺到他奇怪的情緒,不停地給顧昂的碗裡夾著菜。

顧昂表情冷漠,一言不發,帶著一股壓製的怒氣。

等著秦月荷坐回去之後,他沒動筷子,從褲兜裡拿出葉斐給他的反竊聽裝置擺弄著。

秦月荷見多識廣,一眼認出這玩意兒的功能。

她疑惑開口,“月河樓是我們家的地盤兒,放心,不會有什麼監控的。”

“小心為好。”顧昂按下開關,揚著檢測儀在房間裡四處晃動。

確定沒有被竊聽之後,他才悄悄鬆了口氣。

“你這孩子,從小到大勇猛有餘心思太粗。也是我和你爸對你太過於放縱和溺愛了,捅了婁子老是給你擦屁股。”

秦月荷見他這麼小心,嫣然一笑,“不過這下好了,去了趟邊疆實戰,終於也學會做事謹慎了。”

顧昂欲言又止,現在的月河樓,早就不知道被人安插了多少眼線。

報告上寫得清楚,連產業的歸屬,都早已經異了位。

他看著秦樂荷一臉眉飛色舞的模樣,仍然有些狠不下心。

但長痛不如短痛,早晚也得開了這道口子。

秦樂荷承受不住輿論的壓力自殺,那是在明麵上,

但現在隻是私下,也許會更容易接受一點。

顧昂碗筷幾乎沒動,指尖摩著光滑的餐桌,斟酌好半天,才緩緩開口。

“媽,有件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你先做一下心理建設。”

秦月荷賞了顧昂一個爆栗,好沒氣的說道,“還心理建設,怎麼丟到赤焰去了半年,現在開始年紀輕輕說話老氣橫秋的。”

顧昂心臟揪成一團,表麵上還得裝得淡定,“這裡有些調查資料,你先看看,看完再說。”

他把文件袋打開,掏出那疊紙質文件遞了過去。

秦樂荷納悶,“這個年頭還特意用紙質資料,我倒是要看看,你個小屁孩在這裡裝神弄鬼是為了什麼。”

塗著酒紅色指甲油的手指翻開文件第一頁,前一秒還掛著笑容的臉瞬間凝固住。

上麵調查目的寫得很清楚,秦樂荷也算是個精明的生意人,三行兩行,就看出了端倪。

她深吸了一口氣,溫和開口道,“資料有點多,你先吃飯,我慢慢看。”

顧昂哪兒還吃得下飯,一想到這個事情,就覺得寢食難安。

上一世秦樂荷自殺的那個場景,幾乎成了他的噩夢。

常常深夜驚醒,都是感覺自己被淹沒在一片血紅色裡,像是罪惡的十八層地獄。

耳邊是秦樂荷苦苦的哀求,“小昂,你們離婚,你們離婚好不好?”

那聲音和畫麵都像是惡魔的鎖鏈,從自殺的那一刻起,就牢牢地鎖住了他。

他很自責,卻無計可施。

而現在,他把這些黑暗提前攤開,心裡顧慮重重。

第一,是怕這些資料,葉家查的並不徹底。

看起來有跡可循,但萬一其實都是父親拋出來的□□,實則已經跟母親商量過了但背地裡還有其他動作。

如果是這樣,那資料的用處,就意義不大。

而第二,也是顧昂最擔心的事情,秦樂荷太愛顧深了。

夫妻二十年來,表麵上看琴瑟和諧,恩愛有加。

這個資料扔上台麵,就是把虛假的美好撕得一乾二淨,隻剩下滿地惡心的虱子。

萬一母親不信這些東西,他又要怎麼解釋。

資料上看,父親頂多隻是跟陸深交往過密,還看不出出軌。

顧昂煩躁地不行,每一分一秒都在煎熬。

害怕秦樂荷的反應,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去處理。

房間陷入寂靜,隻有資料翻動的聲音。

顧昂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她臉上的表情,透過那些蛛絲馬跡去判斷反應。

他看到,秦樂荷的眼睛越瞪越緊,幾乎是要把淚水壓製回去。

顧昂心疼的心都要碎了,這份資料,就像是一把刀,割在誰身上,都是淩遲。

“媽,你還好嗎?”

“拿張紙給我,彆說話。”秦樂荷眼眶有些泛紅,強忍著淚,“我還沒看完。”

顧昂抽了幾張紙巾遞過去,“媽,你有什麼想法可以告訴我......”

“彆說話,讓我看完!”秦樂荷難得大聲吼了人,連帶著聲音都染上了哭腔。

母親一向是溫柔的,難得這麼失態。

顧昂被嚇了一跳,再也不敢多言,“好,我不說話,你看。”

他呆坐在椅子裡,心裡盤算著複仇計劃,反複演練了幾遍,一定要給那對狗夫夫毀滅一擊。

一個小時很快過去,資料翻到了末尾。

秦樂荷看得很仔細,一邊看一邊把那些有問題的地方全部記了下來。

如果隻是第一個地方有問題,那可能是誤會。

但這麼厚厚一遝資料,這中間的問題,實在是太多了。

她抬起頭,雙眼微紅啞著聲音開口問道:“小昂,這些東西,除了你以外,還有第二個人知道嗎?”

既覺得恥辱,又覺得害怕。

一個枕邊人背地裡跟其他人勾結著,把自己的家產一點一點挪了出去。

“有。這份資料還有葉斐和他的父親知道,這些東西,都是他們幫我調查的。”

顧昂沒打算隱瞞這份資料的來源,也想著多幫葉斐說點好話。

以後再見麵的時候,也能多一點好感。

“難怪了。”秦樂荷愣住,帶著幾分若有所思。

她又用紙巾擦了擦眼淚,才強裝鎮定開口。

“我還納悶兒你一個在校生,怎麼能夠搜集到時間長度橫跨七年的資料,畢竟調查對象還有陸深。如果是葉家的人出手,那就完全可以理解。”

顧昂看她,“所以......你信嗎?”

他聽出了母親言辭裡的懷疑,葉家要偽造資料,也是很容易的事。

顧昂在打定主意把這件事情攤開之前,就做好了秦樂荷無法第一時間全盤接受的結果。

她是久經商場的成年人,對於信息的處理肯定是有著自己的一套判斷和處理方式。

如果放在顧昂二十歲的時候,他也不一定會信。

但,他是從八年後回來的,早已經知曉了結果,這資料就顯得無比真實。

顧昂決定再加上籌碼,一次性把事情錘死,“我有件事情一直沒說,我爸跟陸深不是簡單的政軍勾結,我懷疑他們倆有染。”

“越說越離譜,他們倆都是alpha,怎麼可能。”

秦樂荷表情閃過一絲驚慌,又鎮定下來保持著儀態。

顧昂艱難開口,“真的,上次我們一起吃飯的時候,我看到了,餐桌下麵,他們倆一直拉著手。”

他回想了一下當時的場景,有些想吐。

不用再詳細描述了,光是腦補那作嘔的十指交纏,不言而喻。

秦樂荷陷入沉默。

如果剛剛的資料還可以自欺欺人,但顧昂不會騙她,尤其是她還記得,餐桌上顧深對她是如何的體貼,如何的深情。

她原以為的琴瑟和鳴,原來都是假象。

最可笑的是,出軌的對象,竟然還是一個同性。

秦樂荷有些恍惚,一時間難以接受。

顧昂抓著她的手,極力安慰,“媽,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要堅強一點,我會跟你站在一邊。”

“小昂......你讓我好好想想。”秦樂荷心亂如麻。

顧昂也不逼她,隻是繼續說道,“現在他們還不知道已經暴露,如果你想要報複,我們可以儘快開始處理。”

房間又陷入沉默。

明明已經是初春了,卻感覺風好大,有些冷。

顧昂走到窗台前,把窗戶關上,又回到座位。

他隻能等,等母親開口。

過了很久,秦樂荷才稍微冷靜了一些,“所以,你希望我們離婚?”

顧昂抿唇,“離婚是肯定的,但在這之前,要把所有的家產拿回來,然後再讓那對賤人去死。”

“他是你爸爸。”秦樂荷手都在抖,“彆這樣說他。”

顧昂冷著臉,聲音更涼,“我沒有這樣的爸爸,他有為你考慮過嗎?媽,這樣的人不值得。”

這句話像是一盆冷水,澆醒了秦樂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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