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上將,像極了吵架鬥嘴的小學生。
一分鐘後,林修永麵無表情的盯著光幕,挨個讀著紙條。
“殷文宣投殷文宣。”
“薑和宜投薑和宜。”
“齊明風投齊明風。”
“齊明雨投齊明雨…..”
“嘖,你們怎麼都投自己?”齊明風不悅道,“弟弟,你怎麼不支持我?”
“把軍隊給你,我怕我們全軍覆沒。”齊明雨一臉認真的分析。
自家人心就不齊,分不出勝負。
林修永繼續念,“葉斐投葉斐。”
下一秒,他嗆了一下,“沈飛舟投沈…...顧昂?”
這個投票引起群嘲。
“顧昂都結婚了,你怎麼回事?你不選自己,可以投我啊?”
“能把舔狗做到這個地步,你也是夠了啊沈飛舟…”
“不是,你剛裝那麼像,怎麼扭頭就給人家投了票?”
沈飛舟梗著脖子,“我認可他,不行嗎?”
雖然沒辦法當情侶,但欣賞總是抹不掉的。
“顧昂投葉斐,葉斐獲得兩票,為這次的指揮官。”
就在大家嘲諷沈飛舟的時候,林修永將最後一張票念了出來。
一瞬間,吐槽停止。
所有人換上憐憫的目光,看向那個可憐的男人。
“沈兄,你節哀。”
“不愧是,頑強的三角關係。”
“沈舔狗…...啊哈哈哈哈笑死老娘了。”
此刻的沈飛舟,弱小、可憐、又無助。
他微微揚著下巴,漲紅著臉還要保持著最後一絲驕傲,“挺好的,這個結果,我沒意見。”
能怎麼辦呢?投個票都要被秀一臉的恩愛。
“好,那接下來幾個月,每周周末我們集中訓練。”葉斐簡單了當下了判斷。
沈飛舟煩悶地雙掌一拍,“行,散會。”
這場遠程會議之後,所有人開始在沈飛舟的訓練場進行高強度的集訓。
從肉搏、器械、射擊、機甲,再到蟲族對戰模擬,能提高的個人素質一一強化。
運動服濕透了一層又一層,止不住的汗也擋不住大家的艱苦意誌。
無數日夜的訓練,隻是為了能在關鍵時候,給敵人送上致命一擊。
白斯寧被顧昂推薦,作為唯一一個沒有穿越的人加入訓練。
跟著一幫全能上將,進展神速。
祁蒼偶爾會來指導,更多的時候,是站在一旁欣賞他精挑細選的成果。
眼前幾個優秀的年輕人,從萬千將士中選拔而出,成功的回到過去,即將改變未來。
這是他戰鬥生涯裡作出的最正確的決定,也很慶幸有這樣的機會,可以挽救蒼生。
林修永也沒有閒著,無數次實驗之後,研究出了針對蟲族的遠程粒子炮。
一步一步的優化,把武器配合發揮到了極致。
同一時間,江瑞媛為每人重新打造出適合戰鬥的新型機甲。
從武器配備,到操縱習慣,再到防護措施,事無巨細考慮了所有的要素。
在這場漫長的準備過程中,顧昂逐漸找回了以前軍營備戰的感覺。
一顆星球的隕落,意味著什麼,他很清楚,也很緊張。
他比任何人都要明白,這場戰役的重要性。
這一次不僅為了帝國的未來,也為了曾經因他而死的副官白斯寧。
必須全力以赴,沒有退路。
時間過得很快也很慢,顧昂感覺有些矛盾。
他期待這樣一個時間點到來,又舍不得現在風平浪靜的三人世界。
沒人知道,那一戰之後會發生什麼。
但有一點毋庸置疑,如果懷抱著惴惴不安,不如先將噩夢扼殺在搖籃。
十二月的時候,顧昂聽到了顧深和陸家死刑的消息——秘密槍決。
雖然帝國和聯邦關係得以緩和,但叛國之罪仍然無法洗脫。
畢竟是生父,葉鴻風再三詢問他要不要去見最後一麵。
顧昂思考了許久終於回複,處決的時候,遠遠的看上一眼。
槍決那天時間碰巧,剛好就是前往銀水星的前一天,像是宿命的巧合。
他跟葉斐一身黑色西服,抱著晃晃去了現場。
顧昂從頭到尾表情沉重,幾乎沒有開過口。
他的沉默,和一臉興奮的小崽子形成鮮明的對比。
他們待的房間是單向玻璃,在行刑的最後幾分鐘,顧深四處張望,卻並沒有看見他。
父子兩人視線隔空交彙,他看見顧深變得異常蒼老,和略帶失望的眼神。
也許他在期待著誰。
也許隻是盼望有個人能出現救他。
一個人追求榮華富貴到了極致,到死之前,一個送行的人都沒有。
就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是如此遮遮掩掩,無法坦然相見。
槍口已經抵上顧深的眉心,葉斐伸手捂住顧昂的眼睛,“彆看。”
顧昂睫毛微顫,聽到了一聲巨大的槍響,擊碎了顧深的頭顱,也擊穿了顧昂的心臟。
他們倆宿命的糾纏終於結束了,作為兒子,仁至義儘。
葉斐感覺掌心微濕,他掀開右手,才看見顧昂眼眶含淚。
“光光,彆哭。”
顧昂搖頭,睫毛微微一眨,就落下淚來。
好像極致難過的時候,心臟會變得麻木。
晃晃伸手接住那淚滴,胖嘟嘟的小手去糊顧昂的臉。
他不知道這滴淚意味著什麼,隻是不想小爸爸不開心。
顧昂垂眼看著日漸長大的晃晃,突然感受到了宿命和倫理的輪回。
也許他比顧深好一點,會學著當一個讓人不怨恨的父親。
等到他和葉斐從監獄裡出來的時候,外麵開始飄起細雪。
顧昂才驚覺時間過得飛快,一夜之間,從夏到冬。
“哥,下雪了。”顧昂握著晃晃的手,去接落下的細雪。
小崽子咯咯直笑,興奮地看著這個逐漸被染白的世界。
一切對於他都是新奇的,永遠陽光,永遠熱情。
葉斐單手抱著晃晃,伸手把顧昂的手拽進手心。
溫熱的掌心碰到冰涼的手指,他低聲問:“冷不冷?”
“還好,走走吧。”顧昂搖頭,捏了捏纏著手指的指腹。
兩人沿著街道走了一截兒,不一會兒就落得滿頭的純白。
顧昂被凍得眯了眼,“這樣走了一圈,我們應該就能白頭到老了。”
他對於明天的一戰有些沒來由的慌張,隻能用這樣虛無縹緲的理由來聊以慰藉。
葉斐篤定回答:“傻子,當然。”
他捏了捏他凍僵的鼻尖,脫下大衣披在顧昂身上,又把敞開的衣領扣緊。
顧昂裹在帶著體溫的長大衣裡,連睫毛上都是簌簌的落雪。
葉斐當然明了顧昂的萬千思緒,有今日的遺憾,也有明日的擔憂。
但是小朋友是囂張自信的小太陽,不應該這樣的。
他伸手把人摟在懷裡,“不用擔心明天的事,一切都會順利。”
顧昂還想再說什麼,想了想,又抿著唇點了頭。
他勾住葉斐的小拇指,“那我們約好,明年還要一起看初雪。”
“不止是初雪。”葉斐糾正,難得浪漫的說了情話。
“春夏秋冬,都要與你看儘。”
這個承諾讓人覺得心安。
顧昂被凍得發冷,心裡卻覺得暖。
他回家洗了個熱水澡,舒舒服服睡上一覺,安靜地等待第二天的來臨。
準備了半年,就是為了這一刻。
沈飛舟駕駛著飛船停在彆墅門口的時候,葉斐正把兩人的行李箱拖著往外走。
顧昂跟在身後,又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秦樂荷懷裡的晃晃。
秦樂荷靠在旋轉樓梯的欄杆處,一邊抹著眼淚,千叮嚀萬囑咐,“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顧昂輕聲說,“照顧好晃晃,也照顧好你自己。”
他走到家門口,手握上門把,準備關上大門。
“爸爸!”一聲稚嫩又含糊的童音傳出來,刺破寧靜。
葉斐和顧昂對視了一眼,難以言喻內心的湧動,心臟柔軟成一片。
反反複複教了那麼多次,這是晃晃第一次叫人。
兩人放下行李,又轉身回去,快步走回小崽子身邊。
葉斐捏了捏他的小臉,心生出和他一向淡然的不舍情緒。
他溫柔的求:“再叫一聲。”
“爸爸。”晃晃乖乖應道。
顧昂低頭親了親他的眉心,“晃晃乖,爸爸很快就回來。”
外麵沈飛舟在一遍一遍催促,時間快到了。
顧昂閉了閉眼,狠心地拉著葉斐轉身離開。
“爸爸,爸爸!”
晃晃一聲聲的叫,像是要丟掉最寶貴的東西般的驚慌失措。
可是他們沒有再回頭。
因為他們知道,一定會再回來。
相信帝國最年輕的將軍們。
他們所向披靡,戰無不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