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家務的時候,可以什麼都不用想,隻是身體上的機械勞動。
彆墅有四層,等到他把裡裡外外全部清理了一遍,已經過去五個小時。
顧昂揉了揉酸痛的腰,進浴室衝了個澡。
等他重新躺回床上的時候,通訊器在枕頭邊瘋狂震動。
他拿起來點開,刷屏的是一個陌生的群。
不知道被誰拉了進去,裡麵有幾個頭像很是熟悉。
顧昂往上滑動,大致瀏覽了一下,才搞清楚前因後果。
好像是搞團建,約定兩個月後是大家調理好休假,要外出野營幾天。
顧昂低頭打字:【可以不去嗎?忙。】
老沈:【你終於出現了,天天窩在家裡乾什麼,這次好多人都來,好些人你沒見過,大家正好認識認識。】
老沈:【而且,我們都提前商量了,兩個月後你忙什麼!借口。】
金剛小芭比:【就是,訓練苦死了,好不容易等休假可以出去玩幾天!去去去!】
顧昂嘀咕,就屬沈飛舟和薑和宜最鬨騰。
他點開群成員,不出意外的,看到了葉斐的頭像。
仍然是一片漆黑的照片,看不到一點光亮。
如果要野營,那勢必會再次跟葉斐碰上。
舊情人相見,還要同行幾天,這實在是太折磨人。
顧昂:【我真的不想去,大家玩得開心。】
緊接著下一秒,黑色頭像的彈框彈了出來。
葉斐:【我不去,顧昂去吧。】
看到這行字,顧昂手抖了一下,發出去一個“沒問題”的表情包。
他想撤回,已經來不及。
顧昂很懊惱,都怪這破手。
這樣顯得他更小氣了。
老沈:【你們倆差不多行了啊,吵個架還鬨幾天脾氣乾什麼?兩個月早就和好了,誰都不許缺席,就這樣!】
顧昂想,不止兩個月,兩年,一輩子,他們都不會和好了。
過幾個月,兩人大概會成為碰麵連招呼都不會打的關係。
一想到這個,他難受得感覺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群裡被沈飛舟這句話點燃了熱度,齊刷刷聚焦到了兩人身上。
金剛小芭比:【跟葉斐吵架了?那我還有戲嗎?】
老沈:【你能不能彆添亂?】
金剛小芭比:【我開玩笑的!我在活躍氣氛!沈舔狗你是不是腦子不好使?】
文宣:【聽說都請了長假,還以為你們度蜜月去了,原來鬨了矛盾。那正好,出來散散心。】
大家還在群裡熱絡的討論,葉斐沒有再回複。
那個黑色頭像像是幽靈一般,出來閃現了一下,就不見了。
顧昂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為什麼不說兩人已經分手了。
如果這會兒自己提出來,好像很不給人麵子。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緘口不言。
反正,隨著時間過去,大家自然而然都會知道。
當初最看好的一對,就這樣猝不及防的分了手,他們會怎麼想呢?
話題翻篇,群裡已經開始商量地點和行程,葉斐卻再也沒有出現。
顧昂又想起剛剛葉斐那句話,他不去,讓自己去。
這話的弦外之音,像是在故意跟他避開。
也挺好,如果不見麵,就不會有那麼多的悸動和糾結。
顧昂扯了扯唇,原來分手是一件這麼麻煩的事。
旻旻那邊正從樓下溜達上樓,縱身一躍跳到了顧昂身上,雙掌在通訊器上一通亂按,格外狂躁。
顧昂心煩,當時就應該搞一條溫順一點的狗,這隻實在是過於活潑。
他一臉怒火的揪住旻旻的耳朵,罵道,“你下去,再趴我身上我揍你!”
哈士奇才聽不進去,胡亂的在他懷裡亂拱。
毛茸茸的腦袋往他身上湊,熱乎乎的呼吸噴了人一臉。
“彆舔我脖子,你是變態嗎?”
顧昂伸手掐住它的喉嚨,把人按在一邊,氣喘籲籲,“再鬨,今晚睡地下室。”
這句話,好像有了一點威脅力。
旻旻終於安靜,放開了爪子,翻身吊著舌頭癱在一邊。
顧昂鬆了口氣,看向通訊器,呼吸一滯。
剛剛狗爪子亂按的時候,點開了群語音,此時此刻,他正在跟全員連麥。
說是連麥,但其實沒人說話,大家都在聽他罵狗。
語音裡一片安靜,群裡信息倒是刷得飛快。
【臥槽,葉斐這麼猛,還舔人脖子!】
【我說呢,原來吵架是這個意思?我懷疑你們在秀恩愛…….】
【顧昂好凶哦,不要這麼對我男神!!!】
【堂堂上將,被欺負得睡地下室也太慘了哈哈哈哈哈哈】
【這段單方麵怒吼可以看出,葉斐家庭地位好低…….】
顧昂:【……..】
他抹了一把臉,覺得腦子生疼。
這都是什麼玩意兒?這群當兵的可能腦子都不太好使。
他伸手揉了旁邊的哈士奇一把,才慢吞吞打字,【彆亂說,我剛是在訓狗!】
【哦,訓狗,我懂,葉斐在你心中就是條狗】
【懂懂懂,就跟我叫沈飛舟沈狗一個道理】
【嗨,你們倆親熱,還要全員連麥,酸了慕了】
【好了,不打擾你們打架,大家散了吧】
群裡瞬間陷入沉寂,顧昂窒息。
剛剛葉斐也看到了大家的調侃嗎?他會怎麼想?
顧昂猜不透那個人現在的想法,甚至不知道之後的野營到底要怎麼辦。
去,萬一撞上葉斐,就很尷尬。
不去,人家都說了自己不現身,讓他參加,顯得自己很作。
“好煩。”顧昂煩躁地吼了一聲,把哈士奇驚得坐起。
他扭過頭,跟旻旻大眼瞪小眼,滿肚子氣沒處發。
狗毛飄了一整床被子,顧昂甚至覺得自己被因為呼吸不暢而死。
他想跟葉斐發信息確認,才想起來已經被人拉黑。
原來人和人斷掉聯係,也是一件這麼簡單的事情。
就算住在門對門,如果不想遇到,可能也就永遠也遇不上了。
顧昂揉了揉發酸的眼皮,想著要不搬家算了。
他猛然想起葉斐賣房子的事兒,突然坐起。
顧昂登錄售房網站,輸入婚房的區域地址,果然彈出來一堆熟悉的圖片。
第一套房子,就是他們以前住的那一套。
封麵是新房的花園,還種著那顆白桃花樹。
當時是葉斐送他的,開了花白茫茫的一片,很是漂亮。
顧昂盯著照片出神,如果葉斐想賣,那他不如托人買回來。
就讓自己守著回憶過完下半生,自我折磨好了。
顧昂想到這裡,動作乾脆利落,立刻按著網址找了中介,提出要買房。
中介想約個看房時間,被他一一回絕。
顧昂告訴他,不用看房,就是一眼相中,多少錢都買。
對方以為碰上了土豪買家,喜滋滋的答應第二天起來就聯係賣家。
隻要賣家那邊沒問題,動作快的話,一周就能過戶。
他和葉斐,還需要靠一個中間人來聯係。
顧昂看著跟中介的對話框,覺得很是嘲諷。
做完這些,他才感覺到手指有些發麻,更多的是身心疲憊。
不知道自己在乾什麼,也不知道為了什麼。
就像是不會遊泳的人溺了水,拚命掙紮著想要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用儘全力留下屬於他們的最後一點兒東西。
他們的未來已經沒有了,隻能苦苦的保留著所剩無幾的過去。
後麵幾天,顧昂都忙著把房子買過來的事兒。
他不敢出麵,也不敢找任何兩人認識的朋友幫忙,隻能全程跟中介對接。
兩邊連麵都沒見,網絡上就把這事兒敲定。
葉斐也算是乾脆利落,沒跟他討價還價,兩人隔著一層中介,就這樣買進賣出。
拿到房產證的那一刻,新房的主人易了主,顧昂才知道,葉斐是真的不要他們的回憶了。
他原以為葉斐說賣房是氣話,現在成了真,心裡很是酸澀。
這一個月,他們倆明明住得很近,卻一次都沒碰上。
可能是葉斐又開始忙了,也可能故意躲他。
不管是哪個理由,已經不太重要。
這個星球那麼大,他們可以老死不相往來。
顧昂在家悶了一個多月,調職的通知終於下來。
他決定重振旗鼓,順勢提出要返回軍營。
軍隊那邊忙得底朝天,巴不得他趕緊回去,立刻同意申請。
他簡單收拾了行李,沒什麼要帶的,就是小小的一箱子搞定。
除了衣服,他還帶了一些和葉斐的照片。
夜深人靜的時候,可以拿出來虐虐自己。
旻旻看他拎著箱子,一步不離的跟著,左轉又轉不離半步,生怕被人再丟一次。
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和平時劍拔弩張的土匪樣子判若兩狗。
顧昂有些心疼,原來被傷害過,就像是得了應激反應。
那個傷痕看起來已經愈合,但被傷過的痕跡卻永遠的留在了那裡。
被丟過的狗都能記得那麼清楚,那被甩過的人呢?
他摸了摸哈士奇的頭,難得軟了口吻,“我帶你走,不丟下你。”
又順勢補了幾句,“所以你乖一點,隻要你聽話,我就一直帶著你。”
“汪汪汪!”旻旻聽懂了似的,瘋狂搖著尾巴討好。
顧昂笑了笑,低頭親了親毛茸茸的狗頭,“現在就出發,好嗎?”
“汪汪!”哈士奇快樂的跟在他身後,一步三蹦跳下樓。
這附近已經輕車熟路,它都不用人帶,自覺的就跑到了顧昂的車子邊。
顧昂拖著行李箱打開門,連箱帶狗塞進車。
他剛關上後座的門,就看到遠方一人一狗急衝衝的跑過來。
顧昂眯了眯眼,清楚的看清了來人。
是葉斐,和他的晃晃。
一個多月不見了,再見著人,有些近鄉情怯。
葉斐看起來很是精神,頭發短了些,皮膚更黑了一點,穿著一身長大衣,看起來比以前更有男人氣息。
顧昂心弦顫了一下,眼睛泛酸。
他好想葉斐,見著了人,更想了。
想抱他,想親他,想要天天都能見到他。
但是,他們明顯是回不去了。
顧昂裹緊了大衣,手指扣著車門,看著人跑近,才輕聲問道:“你過來乾什麼?”
他心臟亂跳,在心裡胡亂猜測著原因。
葉斐是不是知道他要調職,專門來挽留他?
又或者,不小心知道了賣房子的事兒,要找他還回去?
還是經過了這麼四十天,覺得放不下,前來開口複合?
可能性太多,他摸不透那人的心思。
顧昂心裡亂糟糟的,理不出思緒。
葉斐咽了一口氣,調整好呼吸,才緩緩開口,“要走?”
“嗯,調職下來了,我要去邊境駐守。”
顧昂衝他扯出一個難看的笑,感覺五官緊張得快要攪在一起,“我休息夠久了,不能再耽誤大家。”
“你暫時還不能走。”葉斐卷住狗繩,拉著瘋狂想要往車門上撲的晃晃。
兩隻狗許久不見,隔著車窗玻璃扒拉。
狗臉貼在玻璃窗上,伸著舌頭舔玻璃,像極了被父母阻隔愛情的情侶。
顧昂瞪大眼,腦子沒轉過彎來。
他啊了一聲,茫然問道,“為什麼?”
葉斐看了眼纏綿的兩隻狗,輕哼道,“你的狗把我的狗弄懷孕了,它不負責就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