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句還沒說出口,人就倒了。
林修永無奈,揉了揉眉心,才把人攬到了旁邊的沙發上。
白斯寧像昏過去了似的,雙眼緊閉,一動不動。
他脫下西裝外套蓋在人身上,站著盯了一會兒。
白斯寧酒品還不錯,不哭不鬨,暈了就睡。
這會兒睫毛乖乖的垂著,頭發被沙發弄得亂蓬蓬,看起來可愛極了。
要是捏他一下,會不會發出狗叫。
林修永心裡冒出這種念頭,又微微撐了一下額頭。
被這小孩兒帶偏了,怎麼儘想些有的沒的。
他看了十分鐘,被蔚陽澤抓走,繼續灌酒。
這群人瘋了一樣,大概是不喝醉不死心,往死裡懟。
三小時過去,終於東倒西歪成一片。
林修永怕白斯寧睡久了感冒,走回沙發叫他。
他最終還是沒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臉,手感細膩,還有些軟。
明明大家都是風吹日曬的訓練,怎麼就曬不黑呢?
“醒醒,起來回去睡。”他聲音很輕,嘴唇貼上人的耳朵。
白斯寧被鬨得有些發癢,揉了揉,翻了個身。
“起床了,再不起來我打你屁股。”
白斯寧迷迷蒙蒙,聽到打屁股幾個字,條件反射睜開眼。
隻是酒精灌過的腦子實在是不清醒,眼皮很沉很沉,下一秒又要閉上。
他蹙著眉心盯著人看了一會兒,又扯了扯身上的西裝外套,才逐漸恢複意識,“林哥。”
打屁股,那一定是幻覺。
這種話怎麼可能從林修永嘴巴裡說出來。
“頭暈麼?”林修永把他扶起來,靠上沙發後椅,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好燙。”
白斯寧小幅度的點了點頭,“很暈,想吐。”
他聲音很輕,沒什麼力氣。
林修永沒聽清,又湊近了一些,“你說什麼?”
“我說想吐。”白斯寧有氣無力,聲音幾乎呢喃。
林修永挑了挑眉,一臉茫然的看著他。
白斯寧胡亂揮了揮手,“算了,沒事,太吵了。”
林修永看他一副醉到神誌不清的樣子,微微皺眉,“我送你回去。”
“嗯,我要跟他們打個招呼再走。”白斯寧搖搖晃晃站起來,鎖定顧昂的背影,吧唧一下撲上去。
“昂哥,我不行了,先回家。”
白斯寧大著舌頭,還不忘了今日份的主題,“祝大家畢業愉快。”
顧昂回頭看他,示意林修永趕緊把人扶住,“他今天乾嘛了,喝這麼多?”
林修永勾住人的腰,把人固定住,“不知道,高興的吧。”
“我高興,非常高興!能跟你們在一起學習三年,我太開心了!”白斯寧湊過去碰了碰顧昂的腦袋,“昂哥,我馬上就能成為你的副官啦!”
顧昂笑他,“喝多了還記得這事兒,回去好好休息吧,過幾天見。”
白斯寧衝他嘿嘿的笑,“你要等我哦,等我一起,不許跑。”
“小白真是喝多了,酒品那麼差。”蔚陽澤在旁邊吐槽。
他一個去年就畢業的學生,也不知道跑來人家的畢業散夥飯湊什麼熱鬨。
林修永冷聲回,“不差。”
“你護著人,也沒把人追到手。”蔚陽澤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再不說出口,小白去了軍營,可是搶手。好歹一白白嫩嫩的小beta…..那幫alpha又不挑嘴。”
話是實話,可是聽到耳朵裡,就很難聽。
林修永的臉色越來越冷,不自覺把抓腰的手握得更緊。
“就你話多。”顧昂伸手過去打了他一下,罵道,“人家兩人的事情你摻和什麼?”
白斯寧皺著眉聽了一嘴,嘟囔道,“你們在說什麼?”
蔚陽澤瞥他一眼,“你是真傻還是裝傻?”
顧昂笑道,“可能是真傻。”
“乾嘛說我傻?我又做錯什麼了?”白斯寧不悅。
這話題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就點不破。
蔚陽澤搖了搖頭,“我不說了,你自己悟。”
白斯寧酒醒了幾分,心思卻亂。
他們好像又把林修永和他當一對兒了,可是他們倆明明隻是好朋友而已。
林修永怎麼可能喜歡自己這樣的呢?
他那樣優秀的人,一定也喜歡一個聰明的omega.
想到這裡,白斯寧有些沮喪。
自己隻是一個平凡的beta而已,連個照片都拍不好的傻狗。
白斯寧甩了甩頭,“算了,不說了,我回家,你們慢慢玩。”
葉斐衝林修永點了點頭,“你送他回去,再給他弄點兒醒酒湯,免得明天頭疼。”
“好,我知道。”林修永收起眼鏡,放進褲兜,“那我們先走。”
“拜拜,估計之後見麵次數少了,大家各自安好。”顧昂大大咧咧的說。
林修永露出一點淺笑,“見麵,不會少的。”
他怎麼可能放過,見白斯寧的機會。
白斯寧半個身子已經跨出了包廂,又轉身跑回去,“花忘拿了。”
他小心地把花抱在懷裡,才笑嘻嘻說,“走吧。”
林修永盯著他那些小動作,覺得這樣生動活潑的白斯寧實在是比以前好太多。
溫暖,活潑,像顆小太陽。
他把人晃悠悠扶出包間,兩人歪歪倒倒下樓梯。
白斯寧腦子清醒了些,腳步卻軟,好幾次差點兒摔在地上。
林修永抓他的手,“我背你吧,彆滾下去。”
白斯寧倔強的堅持了幾步,終於放棄,“好,你背我,麻煩你了。”
他見林修永蹲在麵前,自覺地上背,勾住他的脖子。
一手拿著花,另一隻手就隻能抓得更緊。
指尖不小心戳到脖頸的皮膚,他又快速收回。
隔著薄薄的衣衫,能感覺到後背傳來的熱度,心跳慢慢加速。
白斯寧有些害羞,不自覺地抿了抿唇,“可以了。”
“嗯,抱緊,彆掉下去。”林修永好像沒有察覺剛剛那不經意的動作,隻是收緊手臂,把人從地上背起,穩步向前走。
月河樓離白斯寧家住處很近,走個五分鐘的距離就到,也就是聊會天的功夫。
走出樓外,冷風一吹,白斯寧打了個寒顫。
“冷麼?”
“也不是很冷。”
白斯寧回得小心翼翼。
也許是酒喝多了,他總覺得今晚的林修永和以往有些不同。
其實,林修永對他一向和彆人不同。
他這個人冷冷淡淡的,對誰都沒有什麼表情。
但麵對他的時候,他能感覺到那些細微表情裡發自內心的愉悅。
況且,他總有些很自在的小動作。
比如摸他的頭,捏他的臉,用紙巾幫他擦嘴,喂他吃的。
白斯寧也沒有那麼傻。
但他總覺得,林修永把他當寵物養了。
這人很有愛心,看起來高高冷冷,但是心底比誰都柔軟。
也許,他跟林白白那隻小狗沒什麼區彆。
想到這兒,白斯寧又在心裡自我安慰。
當隻寵物狗挺好的,不用特彆優秀,可愛一點就會招人喜歡。
林修永好像感知到了背後人腦子在瞎轉,側了側頭,“怎麼不說話?”
白斯寧沒回答他的問題,隻是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我們上一世是怎麼認識的?”
林修永愣住,“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就是好奇。”
也是想確認,早上那個夢的真實性。
“怎麼認識的……”林修永沉吟了幾秒,腹黑的念頭冒了出來。
他幽幽開口,“軍隊聯誼的時候認識的,當時有人騷擾你,我把你救了下來。然後我們就成了朋友。”
白斯寧滿腦子問號,怎麼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那個夢,果然是假的。
他問,“那後來呢?”
“後來,你喜歡上我了,跑來跟我告白。”林修永輕咳了一聲,胡言亂語。
白斯寧啊了一聲,“我跟你告白?他們不是說我那會兒話很少麼?不像是能做出這種事兒的人啊。”
林修永麵無表情,已經把劇情腦補了個完整,“所以你很喜歡我,才會開口。”
“那、那你答應了嗎?”白斯寧忐忑問出口,心跳如雷。
林修永決定給這個故事一個悲傷一點的結局,“還沒來得及,你就死了。”
白斯寧:“………”
他愣了幾秒,才緩緩開口,“我好慘啊。”
林修永心想,你抓錯重點了吧。
他正準備開口添油加醋,又聽見白斯寧說,“我早上夢到你了,夢到我救了你,但是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林修永心裡咯噔一下,陷入沉默。
這才是故事打開的正確方式,一場還沒來得及有交集的,匆匆而過的暗戀。
“夢都是假的。”
白斯寧呢喃,“我也希望是假的。”
夢的前半段太讓人心堵,要是那真是上輩子的記憶,他會非常自責。
可是,大家都說他後來變得沉默寡言。
如果是因為這樣的原因,相當合情合理。
白斯寧陷入糾結。
“所以,我們上輩子沒成,我有點兒遺憾。”林修永把話題拐了回來。
白斯寧愣了一下,又說,“可是,我現在跟那會兒不一樣,很傻很呆。我真羨慕以後的自己,一定很棒。”
聽說上一世的自己很年輕就成為了副官,驍勇善戰。
那會兒的白斯寧值得,現在的白斯寧不值得。
白斯寧想,林修永大概是把那時候的遺憾疊加到現在的他身上了。
林修永被這腦回路搞得哭笑不得。
喜歡上一個單細胞生物,真是一件痛苦的事。
他把人背上樓,抵在門邊,輕車熟路輸入密碼進去。
然後直接扛著人放上沙發,“坐好,我給你弄醒酒湯。”
“嗯,冰箱裡有。”白斯寧懶洋洋地靠在沙發墊上,盯著人發呆。
他眼睛沒有聚焦,虛晃地看著在開放式廚房裡忙碌的人。
那人拿出鍋燒水,袖口卷起一小部分,露出好看的手腕。
煮醒酒湯的時候,也不忘了把灶台處理乾淨,又細致又貼心。
意識到自己在很認真的欣賞人,白斯寧猛地錘了自己一下。
下手有點兒狠,砸得自己嗷了一聲。
林修永回頭,“怎麼了?”
“沒事,打蚊子。”白斯寧張口胡謅。
“馬上好,彆睡。”林修永快速關火,把湯倒進小碗裡,用涼水隔著冰了一下,調整成適宜的溫度。
他端著碗回到沙發邊,把人抓起來,“喝了。”
“我好撐。”白斯寧不自覺撒嬌。
“喝完,一滴都不許剩,不然你明天會頭疼。”林修永語氣有些強勢。
白斯寧抿了抿唇,還是接過了碗。
他怕燙,小心嘗了一口,才發現溫度剛好。
大口咕咚咕咚喝下去,整個人都暖和起來,有些發熱。
湯下去一大半,白斯寧撐得不行,還剩了小半碗。
他抬起眼,可憐巴巴看著人,“喝不下了。”
林修永閉了閉眼,“拿你沒辦法,算了。”
“嗯,謝謝你送我回來。”白斯寧盤腿坐著,想要跟人再多說會兒話。
可是林修永說,“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白斯寧欲言又止。
想留人,又找不到留人的理由。
“西裝給你弄臟了,我洗了還你。”
白斯寧在心裡嗚呼了一聲,找到一個好借口。
這樣,他就能光明正大的跑去探班了。
林修永下了狠心,要逼人一把,“不用,以後也沒什麼機會穿。”
白斯寧哦了一聲,垂下眼睫。
想了一會兒,他又抬起眼,“馬上進入夏天了,家裡會不會像上次那樣有蟲?我太怕那種尖嘴怪物了,你幫我檢查一下。”
林修永:“………”
“對,你還記得上次,就運動會那次,我腰被蟲咬了好大一塊紅痕,昂哥也有的那個。”白斯寧張牙舞爪的瞎比劃,就差把衣服掀開。
他想著,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
然後再把今晚的記憶封存起來,以後想他的時候,可以翻出來回想。
林修永歎了口氣,“把手伸出來。”
“乾什麼?”白斯寧不知道話題怎麼就跳了頻。
他愣愣地伸出左手,指尖白生生的,在燈光下泛著光澤。
林修永雙手還放在口袋裡,微微彎腰,低頭咬上他的指尖。
他露出犬齒,一點一點的磨,直到指尖有了一大片紅色的痕跡。
白斯寧像觸電一般縮回手,感覺連尾椎骨都麻了個徹底。
林修永以為他在害羞,揚了揚嘴角。
“是這樣的紅痕嗎?我咬的。”
白斯寧:!!!
天哪,林修永果然把他當寵物狗了,他有時候會這樣咬林白白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