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你以後彆在陛下麵前告扶蘇的狀,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悉聽尊便。”
……
……
當張嬰從睡夢中醒來,便發現嬴政早已離開,隻留書一封讓他先待在王家,每日做完法事可回鹹陽宮。
同時,他看見一位熟悉的老先生走過來。
隨著對方靠近,張嬰瞬間回憶起被中藥支配的恐懼。
他圓碌碌的大眼睛一轉,瞬間連連打哈欠:“我好著呢!沒生病,我,我困得不行,我要睡了。”
“哈哈哈,你是小孩子嗎?”
不遠處忽然傳來公子高的聲音,將張嬰重新抱起來坐好,“好好喝藥,萬一病了,我會被罵死的。”
“高公子?”
張嬰疑惑地看著對方,“你為何在這?”
“嗯哼哼,你當我陪著你好了,這幾日我都會來陪你一起祈福。”
張嬰嘴角一抽,看你這副嘴不對心的憂愁模樣,會信才有鬼。
但張嬰也不想管太多,接過公子高遞過來的飴糖,苦著臉將良藥一口悶。
喝過藥,張嬰單手托臉,在糾結如何給王翦將軍用健體丸。
會糾結的原因很樸素。
一方麵,張嬰不想表現得過於出挑,諸如他一來王將軍就好了,這效率太可怕。他不希望未來像許莫負一樣被黔首們當珍稀物種圍觀,被權貴們借來借去。
另一方麵,張嬰吃過健體丸,深知那一份改造的痛苦,他擔心王翦將軍會不會因為藥效過猛,提前嗝屁。
為此,他還特意將光球戳出來詢問。
[宿主,一次性吞噬藥性會過猛,我用精神力幫你均分為七分,這樣可以完美保留藥效,你分七日喂給王將軍?]
[嗯,所以在我吃藥時,你為何不早說。]
[……對不起QAQ我忘記了。]
張嬰無奈扶額,好在他差不多習慣係統的不靠譜了。
那麼唯一的問題就是,如何將這藥不動聲色地給王翦喂進去。
“哇哇哇……”
隔壁軟榻的許莫負忽然啼哭不止。
張嬰托腮的手一頓。
他扭頭,看見許莫負眼圈紅紅的,憋著嘴,抗拒奴妾的懷抱,四肢不停地蹬,時不時向著他的方向伸手。
隨著許莫負哭的聲音越大,不管是抱著許莫負的奴妾,還是圍過來的奴妾們臉上的表情都是惶恐,仿佛在不得不靠近什麼怪物一樣。
張嬰正覺得有些好奇。
這時,公子高忽然命令奴妾們擋在兩人身前,同時一手抱起張嬰,一手將他裹在自己懷裡,語氣很嚴肅:“待會你不要抬頭看,先躲開一點。”
“啊?為何?”
公子高道:“許莫負哭著麵對的人,會遭遇不幸。”
張嬰:……
[係統,許莫負有這詛咒能力嗎?]
[當然沒有!整個世界最玄幻的存在就是我啦!許莫負才沒有這種功能呢,你需要嗎?我和主係統商量一下獎勵。]
[……
不,不用了。]
張嬰沒想到係統居然被調動起勝負欲,他掙紮著從公子高懷裡出來,趁著對方不注意,連忙跑到正在嚎啕大哭的許莫負身前。
他細細看了一眼,發現許莫負是沒得到需求的乾嚎,高敏感寶寶嘛。、
“稚子心思很敏感的。”
張嬰懶懶地打了個哈欠,“你們控製下表情呀。”
奴妾們慌張地扭頭,一副沒聽懂的模樣。
正好後麵的大巫又開始做法事了。
張嬰眼珠子一轉,立刻拿出醫院幼兒園大班園長的水平,有樣學樣地搞怪。
“天神下乾疾……”大巫大漢做了個類似仰天呐喊造型。
張嬰不光嘴型跟上,也跟著做了個類似的造型,因為手短腳短看起來像是金雞獨立,
“神女依序聽……”大巫左右腳.交/叉跳舞。
張嬰幾乎與他同步跳,就連虔誠的神情都做得幾乎一模一樣,隻是小孩裝模作樣的架勢看起來特彆可樂。
“巳;不巳,斧斬若!”大漢做出手持大斧斬殺的姿勢。
張嬰手中沒有道具,便以右手為刃“呀”地一聲,劈下來。
“咯咯……咯咯咯……”
僅僅幾個動作,不光許莫負一下子就被逗笑了,就連其他奴妾也是一副強忍笑容的模樣。
許莫負不再哭泣,但還是掙紮著靠近張嬰,伸出小手手委屈巴巴道:“阿兄,阿兄。”
“噗!”
張嬰見對方情緒穩定也笑了笑,順手接過許莫負,再回頭看看到底是誰笑出了聲。
這一回頭,沒想到身後不光有公子高,還有公子寒,以及一高一矮,兩個與他都有些掛相的孩子,女孩約莫八九歲,男孩約莫五六歲的年紀。
張嬰歪了下腦袋,拱手道:“寒公子。”
公子寒抬眼,平日頗有攻擊性的豔麗五官,此刻居然透著一分脆弱與無辜。
“你,喜歡小孩?”公子寒聲音悶悶的。
“啊?”張嬰下意識擺手,“不喜歡。”
“嗯,那正好,我猶女很會帶稚子,這幾日在王家,可由她幫你照顧許莫負,想必你也能鬆一口氣。”
公子寒說完,便伸手拍拍八九歲女孩的肩膀,女孩抬頭走過來,細細一看,樣貌與公子寒很像,樣貌是典型的美人胚子但更為溫柔精致些。
明明年歲不小,渾身卻透著成年人的溫柔與穩重。
對方先屈膝行禮,溫和地從張嬰手中接過許莫負,輕聲哄起來。
張嬰卻瞅了公子寒一眼,緩緩升起一個問號。
他道:“寒公子,本來也不用我照顧許莫負。”
女孩的身體一僵。
公子高忽然湊過來,一把攔住了張嬰,笑道:“有甚關係,她不會礙事,不用你照顧反而能照顧你。”
“嗯,我是以我的名義拜托的王家。”
公子寒沒有像公子高那樣打感情牌,他疲憊地看著張嬰,“你不用擔心他們會影響到你,哎,我也隻是讓你知曉一聲。”
“嗯?哦。”
張嬰一看公子寒那充滿故事的臉就毫無搭話的興致,有些瓜能吃,有些瓜最好不要碰,尤其他和公子寒不怎麼對付。
張嬰敷衍地點點頭,轉過身。
公子寒卻是一愣,他與公子高交換了一個眼神。
公子高上前一步,忽然蹲到張嬰身側,低聲說:“你沒疑問嗎?”
“啊?沒啊。大家來這不都是為王翦將軍祈福嘛。”
張嬰憨憨地拍拍自己,又指了指許莫負,“若是彆有目的,王家肯定不會放進來。”
公子高:……
他彆有用心,但已經
被哽得不知道說啥了。
他正抓耳撓腮時,卻被輕輕拍了拍肩膀,公子高抬頭恰好對上公子寒微微搖晃的腦袋,公子高一頓,也沉默下來。
直到公子高與公子寒離開,他們也沒再對張嬰提過兩小孩一句。
……
張嬰也鬆了口氣,不再看那兩個小孩。
他繼續思考如何不動聲色地觸碰能讓王翦入嘴的東西,好將入水即化的藥丸子塞進去。
還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命運就給了他一個驚嚇!
“什麼!”
張嬰看著眼前的王家子,差點一蹦三尺高,“你,你說什麼?要,要給王翦將軍搞人祭?”
“哎哎哎……可彆亂說。”
男子連忙擺擺手,滿臉焦慮,壓低了聲音,“你豈可說是給王翦將軍搞人祭。”
張嬰剛鬆了口氣,就聽見對方很不滿地補充:“我大舅父活得好好的,豈可用祭這個字,隻是說祭祀山神、河神、廟祝之神,給大父續命。”
張嬰一口氣差點沒提得上來。
“所以嬰小郎君。”
男子搓著手,腰彎得很低,恭敬道,“這事很急,您是小福星,能不能請您幫忙點一下祭品。”
張嬰心裡一陣犯惡心,嘲諷道:“我可不會點人祭。”
“知道,知道。”
男子聽了這話也不生氣,連連點頭道,“隻需小郎君點出看得順眼的人就行。”
“對對對,順眼就行。”
“不可少於七個,若是沒有,隻能勞煩你們王家再去尋人。”
跟隨男子而來的還有幾位身著巫祝服的男女,他們臉上塗抹著白色紋路,看不清樣貌,但在張嬰看來都是那麼的麵目可憎。
張嬰的目光落在那幾十個人身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一個個神情麻木。
站在最前麵幾排的身形消瘦卻有力,看得出是做苦力出身,而躲在最後一排的皆是皮膚白皙的青年男女,張嬰甚至還看到了幾張熟悉的麵孔,
張嬰不爽道:“選不出來,沒有。”
男子先是一愣,然後對巫祝們聊了幾句,重新看向張嬰道:“小郎君,真的沒有嗎?”
“沒有!”
“既如此,我馬上換一批過來。”
“我走。”張嬰看他,斬釘截鐵,“最多選牛、羊祭。”
男子一愣,好脾氣地解釋道:“小郎君,古往今來人祭是很正常的。你想想,牛羊祭的話,這血,能給王翦將軍換上嗎?這豈不是在玷汙王翦將軍嗎?”
“什麼!”
張嬰雙手捂住了臉,瞪大了眼睛,“你,你們還要給王翦將軍輸血?”
男子一愣,求助地看向身後的巫祝們。
便見一年輕男性走出來,拱手道:“嬰小郎君,此乃我南疆秘法,以血還血,以命換命。我們在苗疆已有數千人用過,此法對煞氣重、被冤鬼纏身的將軍士卒們有奇效,
但若是祭品的命格殘破,或者病患命格過於煞氣貴重,一旦祭品承受不住病患的煞氣,病人和祭品很快會一起死亡。
王將軍命格如此貴重,煞氣又如此厚,我們實在不敢隨意挑選祭品,所以才希望小福星能幫幫忙,挑選一個最順眼的人祭出來,以血還血,以命換命,救大將軍一命。
小將軍,這連人都有可能命格不行,牛、羊的命格難道能承載住王將軍的煞氣與命格嗎?若是您能挑出出一頭合適的畜生,我也可以舉辦換血儀式。”
張嬰:……
兩眼發直,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命格、煞氣。
知不知道四大血型,熊貓血啊!你們連匹配血型的工具都沒有,直接上手輸血,這血型都不匹配,肯定一
半一半的存活率啊!
他更沒想到的是,會在秦朝巫祝嘴裡,聽到輸血換命這個詞。
膽子也太大了吧!
也對,他們那邊什麼蠍子、毒蛇一鍋亂燉地養蠱王,還動不動喜歡搞人命祭祀,會研發出換血換命這種騷操作也不是很離奇!
真特麼都是一群不把人命當命的瘋子。
“小郎君。”
年輕巫祝見張嬰久久沒有開口,忍不住道,“您如何選……”
張嬰沒好氣道:“我選你?選你,選你同為巫祝的人可以嗎?”
巫祝一愣,頓時臉色難看起來。
張嬰還以為找到了破局之法,沒想到主事的男子立刻揮手引來一批身形高大的家仆,聲音敞亮道:“小郎君選誰。”
一副選誰抓誰的模樣。
張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