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想到讓陛下改變的人是張嬰,忽然又沒有覺得那麼驚訝。
“唯。”
……
……
張嬰慢慢向外走,忽然召喚出光球,刷新了一下任務列表,皺起眉。
【係統,你問問主係統,有沒有其他給嬴政延長壽命的獎勵?】
光團:【啊?宿主,不是有胡須嗎?這個任務獎勵滿漢全席也挺……】
【胡須不夠!我隻是稍微有些想明白,秦二世而亡,不是換一個皇帝就行,生產力,黔首社會階層等等……】
張嬰感慨了一會,【大漢摸著大秦成功過河,大唐摸著隋朝成功過河,我們兔子摸著毛熊過河。大秦沒得摸,所以嬴政必須活著!
他活著,啥妖魔鬼怪都沒有。能在他的羽翼之下儘情試錯……係統你快去問問主係統!要不,我又要罷工了啊!】
光團:【嗚,我,我去還不行麼。】
……
張嬰與係統友好交流完。
他走出宮殿,發現四位公子居然都沒有離開,而且還齊刷刷地扭頭看著他。
張嬰腳步一頓,微微拱手,準備依次問候。
不過在他剛抬起手時,公子寒先向他大大地鞠躬行禮。
公子寒這誇張的動作,不光張嬰愣住,另外三位公子以及送張嬰出來的趙文都有些措手不及。
“寒公子,你這是?”
張嬰說完,公子寒都沒有直起腰,開口道:“之前我麻煩纏身,每日忙得焦頭爛額,直到剛剛才勉強能脫身出來。小郎君,某一直欠一你一聲抱歉。”
公子胡亥和公子如橋不知實際緣由,詫異地看向公子寒。
公子將昆也跟著拱手道:“感恩小郎君對三兄的幫助。”
如果隻有公子寒道謝,胡亥和如橋是不會動,但隨著公子將昆的拱手行禮,胡亥和如橋一時間都有些慌,難道宮廷裡發生了什麼他們未曾參與的事件?值得所有公子感恩的那種?
他們彼此對視一眼,胡亥翻了個白眼,然後兩人同時朝向張嬰,動作有些遲緩,聲音也有些敷衍地向張嬰鞠躬,拱手感謝。
張嬰嘴角抽搐:……
胡亥和如橋到底是什麼品種的大傻子?啥都不清楚就跟著一起鞠躬亂感恩。
張嬰看向公子寒,道:“什麼時候把人接回去?”
“隨時,皆時會有一份薄禮送上。”
公子寒這下倒是回答得有些擔當了,同時湊到張嬰耳畔,低聲補充了好長一段話。
簡答來說就是,他生母雖被利用,但因為生母母族發現及時,沒有同流合汙反而在抓捕六國餘孽時立下大功,所以並沒有太大麻煩。
公子寒正是知道母族不會有大礙,但因為要給六國餘孽演戲,怕萬一會誤傷到兩小,所以才將兩小寄托去王家。
張嬰聽了這一番避重就輕的借口,笑了笑道:“那不知寒公子,今日來尋我可是有事?”
公子寒一頓,狐狸眼眯了眯,忽然又露出豔麗的笑容,道:“我下月初慶生,不知嬰小郎君可有空?”
張嬰敷衍地假笑,道:“太巧了,下月初我也有親友慶生。怕是去不了。”
“哦?這般有緣分,那不如一起?”
“嗬嗬。”
公子寒臉上的笑容有些維持不住,他沉默地看著張嬰,內心正在反複衡量,為了拉攏張嬰能低頭到何種地步。
恰在這時,他餘光瞥見趙文候在旁邊的角落。
最關鍵的是,公子寒注意到趙文的視線一秒都不離張嬰。
公子寒眸光一轉,忽然又道:“我聽聞嬰小郎君喜愛墨家,說來也巧,秦墨钜子下月初也會來我府上祝賀,可惜他不會待很久,聽聞之後會有三墨的聚會。唉……”
張嬰心神一動,楚墨,齊墨,秦墨也算是曾在曆史舞台風光,又很快被打壓消散的流派。
正巧他想改良農具,去墨家聚會見識見識,看看能不能順道挖幾個人才過來。
張嬰立刻改口道:“嗯。多謝寒公子邀約。”
公子寒也很上道地遞上交流貼,並未再多言,轉身離開。
張嬰狐疑地瞅了對方一眼,但注意到走過來的趙文時,他心神一動,原來如此啊。
……
……
千裡之外的某個村落。
山腳下的一處簡陋的茶水攤,一戴著黑色鬥笠的少年郎正慢悠悠地把玩著手中的茶盞。
又等了一會兒,少年郎終於在道路的儘頭,見到熟悉的郵傳出現。
少年郎剛起身準備與對方打個招呼,卻發現郵見到他後神情慌張,仿佛遇到鬼一樣轉身就跑。
少年郎眉頭一豎,他將鬥笠旁桌上一放,側身飛出,幾個大邁步翻身上了拴在小樹旁的馬匹,“架!”,片刻後,少年郎居高臨下地擋在郵麵前,滿臉凶悍。
少年郎也就是項羽剛準備問為什麼,被他擋住路的男子情緒直接崩潰,居然嚎啕大哭起來。
“嗚嗚,嗚嗚嗚……我,我沒說,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項羽:……
對方就像倒豆子一樣將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
原來早在十日前,每隔一日,便有人將他蒙眼抓到一處地方狠揍拷問了一頓,命令他不準再給少年郎帶任何信件,否則會有家破人亡的危險。
項羽眼睛眯起,道:“那近日鹹陽那邊可有給我的信?”
“有,有是有一封,但被那些人搜走了!小郎君,我是真的不,不準……”跪在地上的男子捂著頭,瑟瑟發抖地祈求不要揍他。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便聽到馬蹄響起的聲音,男子愕然抬頭,這才發現少年郎早已按捺不住地策馬離開。
……
“砰!”
項羽急匆匆來到山窩最深處,猛地推開張良所在的廂房門。
裡麵項伯和張良正在沙盤前比劃,說著什麼。
他們幾乎同時扭頭,張良臉上閃過一抹了然。
項伯則頭疼地抓了下頭發,聲音帶著怒氣道:“羽兒!你的禮呢?禮儀是怎麼學的?進門又忘了敲門嗎?”後半句,還不忘為侄子找補。
然而項羽不領情,他手指著兩人,怒道:“為何偷偷截取我的信件?”
項伯聞言一頓,遲疑地看向張良。
項羽見狀勃然大怒,道:“好啊,我就知道是你這心黑的在挑撥……”
“羽兒不得無禮!”項伯匆忙打斷對方道,“張叔父並無害你之心。”
項羽再如何粗獷,也是按舊國貴族禮儀培養起來的人,他胸膛上下深深地鼓動了下,強壓著怒氣道:“叔父,這件事不能就這麼大事化了!必須得給我一個說法。”
“羽兒你……”
“項兄,或許告訴項羽真相,會比瞞著他更好。”
張良看向項羽,沉默了一會道,“你可知道,暴君嬴政,借著四處傳唱的《禁書》在鹹陽大肆詆毀人祭的事?”
項羽無所謂地點點頭:“知道。我也不覺得人祭有何必要。”
“嗯,但你可知道,暴君借著這事,將潛伏在鹹陽附近的六國貴族同胞斬首的事?”
項羽渾身一震,猛地抬頭看向張良。
“你再看看這書。”
話語間,張良從旁側的案幾拿出一本帛紙,丟給項羽,項羽伸手非常迅猛地接住,然後迅速開始翻閱《禁書》,翻著翻著,他臉上隱隱透著一抹不敢相信的神色。
張良等對方翻到停下時,他才慢條斯理開口道:“看到那句話的前半段了吧,熟悉嗎?‘我命由我不由天’,還有其他幾句類似的橋段。這書極有可能是張嬰那小子寫的。”
項羽忽然將文書合上,冷冷地看著張良,道:“那又如何。僅憑幾句話就能判斷?你仔細看過兩本書嗎?《哪吒鬨海》那本用詞稚嫩,經常會出現錯漏字,除了內容,一無是處。
但《禁書》這本,文筆極其優美,用詞間甚至透著一股見過血的狠厲,哪哪都優秀
這絕不是一個人所書寫。阿嬰斷斷寫不出這樣的書。
萬一《禁書》這本內容借鑒《哪吒鬨海》呢?”
張良也認可地點點頭,道:“你說的不無道理。所以我們暫時隻阻礙郵給你送信,而不是急著搬離此地。”
項羽冷笑一聲,繼續道:“退一萬步說,就算這書是張嬰寫的,那又如何?在鹹陽為我們傳遞情報、掩護我們的人,誰不是為暴君當小吏效命。
若是隻按為是否為嬴政效力來判斷此人是不是盟友,那鹹陽我們就沒有盟友了。
你們有親自與張嬰求證過嗎?你們不覺得判斷得太草率,太武斷了嗎!”
項伯怔住,緊接著是狂喜!
項羽自幼神勇非凡,一直都被看作下一代板上釘釘的繼承者,但為人沉默寡言,動不動就武力威懾。
他們做長輩真的很擔心項羽日後與臣子之間的交流問題,甚至還提議過,要不要多給項羽安排幾個謀臣,以免項羽與下屬溝通時能夠暖暖場子。
現在一看,好家夥,自家猶子想說也是能一連串話!不是沒天賦,隻是懶得說!
張良也有些驚訝地看著項羽,倒不是為這一番話的內容驚訝,而是驚訝項羽對張嬰的維護與看重。
項羽是個人憎狗嫌的脾氣,那稚子瞧著也是一個被寵大的不樂意受氣,兩人相差歲數也大,到底是怎麼玩出如此深厚友誼的!
張良微蹙起眉,他道:“不管如何,如今情況危急。項小郎君近幾年不要再接觸張嬰。”
“為何?”
張良平靜道:“因為我懷疑他並非六國貴族。”
項羽拳頭捏得繃緊,他話還沒說,就看見項伯輕輕一揮手,很快,四個身披軟甲的青年出現在屋內。
項羽冷笑一聲道:“怎麼?手下敗將也想擒拿我不成?”
四位青年皆露出苦笑,乾巴巴道:“小郎君,這,還請小郎君見諒,回,回屋休息。”
項羽餘光一瞥,發現四人已經站好陣型,連項伯也起了擒拿手的手勢。
他扯了扯唇角,道:“我今日不走。”說罷,他轉身向外走。
他一走,其餘四位青年立刻以又能保護又能挾持的陣型跟上。
等兩人走遠,項伯輕輕鬆了口氣,道:“好了。總算這臭小子沒有那麼倔強。”
“哦?”張良看向項伯。
項伯笑了笑,道:“我們項家講究,重諾、重信,羽兒既說不會走,那便不會走。”
張良卻隱隱覺得有些太順了,但見項伯自信滿滿,還是點頭道:“原來如此,來,項伯,我們繼續研究該如何重新潛伏入鹹陽的事。”
“好。”項伯高興地應道。
這兩日,項羽也確實表現得很正常,每日習武、吃飯、喂馬……都沒有吵鬨。
項伯等人越發放心下來。
然而兩天後,夜深人靜時,山窩裡忽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兵器對抗的鏗鏘聲。
這聲音驚得所有人翻身而起,第一時間從床下摸出武器衝了出來。
然而他們互相怒斥、打鬥、對暗號等搞了半天,直到所有的火把點亮時,他們才愕然發現四周並沒有敵人,全是自家人。
“這是怎麼回事!”
項伯一身白色裡衣,來回巡視三圈,怒氣衝衝,“是誰驚了馬概的馬匹不成?”
這時,不遠處忽然傳來“哎呦”的聲音,眾人聞聲看去,隻見一人被反手掉在馬概上,頂著兩隻熊貓眼。立刻有人過去幫忙解開繩索。
項伯忙道:“元,你被誰綁了?可看清襲擊者?”
元滿臉尷尬,支支吾吾不肯說。
項伯心裡一個咯噔,下意識環顧四周,發現自家猶子居然不見人影。
他怒發衝冠,都顧不得維護自家臉麵,氣得不行地來回怒道:“那猶子居然言而無信?就為了找那小子,就為找那小子?”
匆匆趕來的張良腳步一個踉蹌,很想說,這是重點嗎?
沒想到被放下來的,揉了揉胳膊,忽然弱弱地補充道:“項伯,羽小郎君臨彆前說,‘今日不走’但這是‘後日騎馬奔襲’。”
張良:……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