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 107 章(2 / 2)

張嬰忍不住拉了拉扶蘇的大拇指,等扶蘇彎腰,他湊到他耳畔,表情古怪地低聲說:“阿兄,他們……這麼天真的嗎?”

“天真?”扶蘇好笑地看了張嬰一眼,若阿嬰隻是尋常神童,官吏們該怎麼質疑怎麼質疑,即便是詢問,語氣也不會這麼克製。

但阿嬰忘了他身後站著誰,忘了他不光前往泰山封禪,還是作為地封禪的關鍵。

在沒有明證的情況下,現在還有哪個官吏敢胡亂指責質疑他?

扶蘇捏了捏張嬰懵懂的臉,隻輕聲道:“彆管他們,你真有自信解決馬蹄損耗問題?”

眾人期待地看著張嬰。

“有啊!”張嬰沒想到出師未捷身先死,語氣有些蔫蔫的,“就是給馬穿鞋子嘛。”

眾人:……

所有人都不說話,齊刷刷地盯著張嬰。

內史騰砸了咂嘴,強調了一句,道:“啥?小郎君你說啥?給馬穿鞋?沒說錯?”似乎是為了形象一點,他還將自己的腳丫子給抬了抬。

張嬰見到眾人眼底不信任,甚至是覺得滑稽的眼神。

他眼前一亮,覺得自己又行了,來吧來質疑吧!

他期待地捏緊拳。

扶蘇垂眉看向被張嬰捏得緊緊的衣袖,心下好笑,在一旁輕輕咳嗽一聲,溫吞又不失嚴厲道:“今日之事,不可外傳。”

眾郎官神色一凜。

站在張嬰斜前方的郎官勉強憋不住笑,搓了搓自己的臉,才打著哈哈道:“古話說得好,人生一世,孰能無錯。”

“是也是也!若事事皆對,那不是神童,那是比聖人還要聖人的存在。”

“長公子請放心。我等都不是會亂說之人。”

……

張嬰:……

扶蘇看著張嬰驟然放鬆的拳頭,臉上噙上一抹笑。

……

“哈哈哈!笑死我了?”

門外忽然傳來熟悉的笑聲,眾人紛紛扭頭,居然是胖乎乎的公子如橋從門後麵繞了出來。

他指著張嬰笑得兩隻眼睛擠成一條縫,“我,我還特意等在這,等著聽你有什麼絕世言論呢!居,居然是給馬穿鞋!哈哈哈……草鞋?還是,還是布鞋?”

張嬰眼睛一眯,了然道:“你在門口默不作聲等那麼久?偷聽?想偷學不成?”

“才不是好麼!”公子如橋仿佛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指著門口,“是將行讓我靜候結果。我們需要兩匹馬前往魯豫之地。沒想到聽到你這樣的高談闊論,真的是笑……”

扶蘇微微皺起眉,道:“如橋。何時學會這偷雞摸狗之道。”

如橋的笑聲戛然而止。

這時,徐將行忽然從陰影中閃出來,低調又溫和地向扶蘇和張嬰行了個禮。

然後他站在如橋公子身後道:“不曾想會碰上長公子與嬰小郎君,可是缺了馬匹?南宮殿在這寄養了兩萬匹馬,不若分五千匹馬給嬰小郎君……”

“憑什麼啊!”公子如橋跳腳,“憑什麼白給啊!他又不是真的能讓馬蹄不受損!我和阿兄兄的東西要送去魯豫之地,還需要用到這些馬好麼!”

張嬰一聽這話就樂了,旁人承諾的馬匹他不好動,但如橋和胡亥的,那就是送上門來的羊毛必須薅啊!

“若我能讓馬蹄不受損呢?要打賭嗎?”

“乾嘛!”

或是被張嬰坑了好幾次,公子如橋下意識拒絕,“為何要打賭。”

張嬰故意搖了搖頭,道:“也對。總不好讓如橋公子受損失。”

“哈?我受損失?”

公子如橋一聽這話豎起眉,立刻怒目扭頭。

他注意到張嬰輕輕捏起來的手指,瞬間想起一年多前在少府,他就被張嬰故作鎮定的姿態騙過,想到這如橋就冒怒火,他眯起眼睛,陰陽怪氣道,“怎麼?這一招在我麵前用過了!還以為能騙到我不成!”

“……哎,如橋公子說的是。”

張嬰立刻將雙手背到身後,收斂起神色,認真地看著公子如橋,“我不想坑如橋公子,免得旁人認為我欺負你們。”

“哈!哈哈哈!你坑我還少了?”

如橋更是生氣,但陡然又狐疑起來,不對勁,張嬰的表現好像和之前試圖騙他時不一樣,他忍不住仔細打量了張嬰兩眼,“你真的想給馬匹穿鞋?這一點沒騙我?”

“嗯。不騙你。”

公子如橋見張嬰滿臉誠懇,眼珠子一轉,開口道:“好,那我和你賭。”

“不可。我也沒有馬匹可以賭。”張嬰搖頭,忽然露出笑容,“況且你們也隻出五千匹馬,區區五千,不值得我們吵鬨起來,傷感情。”

“我不需要你出馬匹!”

公子如橋越發肯定內心的猜測,這張嬰故意用同樣的招數,就是認定他看穿之後就不敢賭了,哈,但他可不是那些舉足不前的人,如橋越想越覺得自己聰明,他有些得意地開口道,“若是你輸了,我要你給我道歉!承認你不如我和胡亥阿兄!若是你贏了,彆說五千匹,我這兩萬匹都給你也行!”

“沒必要的!這也沒個字據,到時候我懶得扯皮反悔!”

張嬰越是勸說,公子如橋越是逆反起來,對方越不想賭,他越要賭。

他開口道:“將行!我們立字據!”

徐將行:“……”

其實張嬰的激將法也沒有多高明,主要是公子如橋太配合,哪怕一開始沒有看明白的官吏,看到這裡也明白公子如橋已入套了。當然,前提是給馬穿鞋是真的有效果。

正常來說,徐將行要提點公子如橋,起碼不能真的立下兩萬匹的數量。

但他回想起趙太後對胡亥的厭煩,以及天天做美甲,想要施恩給張嬰,想要再次邀請張嬰回南宮殿的態度。

徐將行沉默地將字據寫好,拿了過來。

……

徐將行的沉默配合,不光張嬰驚訝,扶蘇見狀也是微微蹙眉。

徐將行代表著那位的意思,那位久居宮中,不問世事,為何這回要趁機向著張嬰示好?難道又有什麼變故。

扶蘇很擔心,張嬰想了一圈,覺得自己沒啥可被圖的,立刻又淡定下來。

他故作猶豫,內心喜滋滋地簽了字。

然後他看向如橋,幸災樂禍是不能幸災樂禍的,得給肥羊留麵子,日後說不定還有繼續薅羊毛的機會!

他做出猶豫的模樣,歎口氣道:“好吧。希望你不要後悔。”

“我是不可能後悔的!”

公子如橋激動道,語氣有些激動,“來吧,讓我看看你是怎麼輸的?怎麼驗證。”

張嬰沒有急著回話,他先將字據交給了扶蘇,這樣就絕對保證安全。

然後張嬰開口道:“這很好驗證啊!讓兩位騎手,一人騎著有馬蹄鐵的馬,另一人騎著沒有馬蹄鐵的馬,圍繞鹹陽外城跑圈,又或者指定一個目的地跑過去再跑回來。為了加快印證方式,你們甚至可以在路上添點路障,碎石什麼的,之後再對比他們的馬掌,看看磨損程度,不就能一分高下了嗎?!”

徐將行輕輕歎了口氣,一聽張嬰這胸有成竹的驗證方案,就知道這場打賭多半是輸了。

公子如橋自信滿滿道:“好!等著給我道歉。”

然而張嬰壓根沒理他,隻回頭對蒙毅說:“叔父,趕緊去前院和叔母說彆動手,就是這裡才兩萬匹嗎,還少一萬匹馬!我再想辦法去找仲父,或者從旁人那湊湊。”

蒙毅臉上閃過一抹古怪的神色,輕聲道:“阿嬰,若是能不損耗馬蹄。其實一萬匹馬就足夠了。其他的馬是替換用的。但你真的能?千萬彆……”

“放心。既如此,兩萬匹肯定夠了。”

蒙毅見張嬰如此篤定,也笑了聲道:“有心了。不管最終如何,我妻肯定會很高興你的用心。”

“是我的叔母嘛!那多餘的馬匹,倒是可以送給內史騰將軍。”

“哈哈哈!”內史騰雖然也不信,但聽到這話依舊很高興,“好小子,一直記得義父我呢!回頭你馬不夠和我說!我給你整點過去。”

扶蘇冷冷的視線投射在內史騰身上,看得他後脖頸一涼,剩下的話都忘了說。

……

公子如橋見張嬰身邊圍了一圈人,滿臉的輕鬆愜意。

甚至當著他的麵開始瓜分他的戰馬,完全是一副不將他放在眼裡的模樣,差點氣吐血。

忍了忍,如橋還是忍不住顫顫巍巍地伸出手,臉色鐵青地開口道:“好,你輸了就等著哭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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