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第 112 章(1 / 2)

山林悍匪腳碾樹葉、摩擦塵土腳印, 正如老練的山間野獸,在叢林間將可能暴露自身的蹤跡給滅掉。

陳大兄的目光又一次落在張嬰處,仔細打量了嬴政幾眼, 再轉身離開。

他們一路順利地找到東女部落。

東女部落的首領接待了他們。

陳大兄道:“姬公子應當也找過你們, 來,配合我們殺人吧。”

東女部落的首領皺起眉, 搖頭道:“姬公子之前也隻說借用通道, 你們男人之間的打鬨,讓女人參與算什麼事。我們東女部落不會管。”

“哈哈哈!說得好聽, 其實就是不想和大秦軍太過交惡嘛。”

陳大兄笑得很是囂張, 如毒蛇吐信一般地低聲道, “我勸你們這回聽話, 第一,你們也收了姬公子的錢,即便不做什麼,以大秦暴君的性格肯定也要斬儘殺絕的。

第二嘛, 哈哈……我已知曉你們東女部落藏在暗月河的秘密……哈, 一旦戳破, 隻怕壓根不需要大秦軍南下, 你們東女部落也會衰……”

“大膽!”候在女首領身側的護衛抽出長矛。

山匪們也紛紛起身, 怒目相視,猙獰地摩拳擦掌。

“好!”東女部落首領捏了捏眉心,“既之前答應了。女南, 你去走一趟。”

東女部落後側一個矮小的身影冒出來, 道:“阿母我知曉了。”

……

另一側,小半個時辰前。

在山林悍匪離開不久,嬴政像是感受到什麼猛然站定, 目光遙遙看向一個地方。

他一停,整個隊伍都停下來。

張嬰站在原地,感受到對方驟然捏緊的手掌,吃痛地縮回手。

“一時不慎。”嬴政低頭看向張嬰,將張嬰肉乎乎的小手翻來翻去看了幾眼,“可有捏傷?”

“仲父我沒事的。”

張嬰搖頭,他順著嬴政的方向看去,隻能看到鬱鬱蔥蔥的山川樹林,他歪了歪腦袋,“仲父莫非發現了什麼嗎?”

嬴政隻遞給張嬰一塊熱乎乎的餅,答:“剛拿來的,你是去鄉村用膳,還是吃點這個……”

“就用這個墊墊肚子。”張嬰忙道。

他搖頭的時候,沒看見嬴政背在身後的手給李由做了個手勢。

李由怔愣後,悄然脫離隊伍,去的正是悍匪們之前停駐過的地方。

……

……

將軍口中的男孕村並不遠,應當說距離臨時駐地很近才對。

但這附近的氣氛與軍營截然不同。

張嬰一行人先是看見一處接近兩米的,由竹竿修建的尖銳圍柵欄。

神情麻木的正卒,十米一哨的,他們手握武器巡邏,不管進入竹柵欄的,但任何想從竹柵欄出去的人都會遭遇凶狠又嫌棄的審視。

張嬰注意到每個出來的人都會抬起手腕,手腕處掛著一個牌子,他仔細看了一下,發現這一批上麵寫著“酉時”兩個字。

嬴政問出張嬰的疑惑,這木牌子有什麼含義?

郎官苦笑著回複,這是東女部落的人說的經驗,靠近詛咒之地,不吃不喝,不待超過兩個時辰以上的,很少會被古神詛咒。

眾人聽完心情更加沉悶。

他們穿過竹柵欄,還沒靠近村落,就聞到一股濃鬱的中草藥味道。

等他們抵達男孕村大門時,首先看到的是毫無儀態,癱坐在街邊的男子,他們一個個四肢消瘦,麵色蠟黃,眼珠子幾乎能脫落,唯獨腹部隆起,看著確實像是六月懷胎。

張嬰甚至還聽到部分肚子比較小的人在互相調侃:

“你這肚子尖尖的,怕不是個男種哦。”

“什麼男種女種!男子怎麼可能懷孕,反正都是壞種。”

“什麼時候能死啊!死在這裡也好!免得回去後把阿父阿母們嚇死。我也不想入土為安,拜托你們直接燒了我吧,不敢麵對地下的列祖列宗,怕被他們嫌棄。”

……

此時,附近低矮的石磚房門簾被掀開,一個頭戴黑色帷帽,將臉遮的嚴嚴實實,肚子格外壯觀的男子,被人攙扶著走出來。

那人似是轉了身,整個人仿佛被雷劈了一樣僵在原地不動。

好一會後,他才一步步艱難地走來。

在距離張嬰一行人三米的位置停下。

他有些敷衍地行禮,沒有用任何可能暴露身份的詞彙,粗著嗓音道:“你們不該來的。”

眾人看向他,沒有開口。

張嬰配合地喚了一句:“來都來了。”

“那該走了。”

那帷帽男子聲音像捏著鼻子發出來的,“在這裡,就會被牽連詛咒,懷上巫神之種。趕緊走。”

眾人沒動。

帷帽男子聲音帶著些煩躁,繼續道:“彆不相信。當初與東女部落打……打交道時,她們故意引我們來這一片詛咒之地安營紮寨。最初我們也聽過男懷孕的傳聞,也是不信,不屑一顧。

然而大半年後,這肚子不受控製地越突越大,我的隨身內侍已經死了兩個,你們速速離開。”

太醫令忽然嚴肅地開口道:“臣等正是為此疾而來。”

張嬰聽了一耳朵形容詞,光看他們的傳播途徑,症狀發病的過程,真的與血吸蟲病很相似。

血吸蟲病是伴隨南方地區數千年的瘟疫。

千年前的東漢醫術《醫簡》上,就有用斑蝥治療血吸蟲病的藥方。之後,晉代葛洪的《肘後備急方》,唐代的那位和尚等,後續朝代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出新方子。

解放後,國內無數醫師采取幾十種藥方,治愈上千萬血吸蟲受害者,大家甚至一度以為血吸蟲病症會徹底滅亡。

但一直到03,衛生部頒布了《血吸蟲病重大疫情應急處理預案(試行)》,大家才明白,這個流行性極大的瘟疫隻是被人為壓製,從未徹底根除。①

張嬰見不是什麼離譜的巫蠱之術,而是血吸蟲,雖然這病也難搞,但心態確實放鬆了一些。

然而張嬰是淡定了。

目睹這麼多病患,尤其聽到這些人即便用了防疫手段,依舊莫名其妙就變成大肚男後,嬴政的心反而提起來。

“阿嬰!”嬴政忽然拎起張嬰,遞給趙文,“速帶他回去。”

趙文聞言一愣。

他第一次沒有聽從指令,而是拱手道:“奴豈可置陛下於險地,奴不走,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陛下才應當速速與嬰小郎君離開才是。”

“嗯?”嬴政眼睛一瞪。

趙文瞬間不敢說什麼。

帷帽男子在一旁搭話道:“都回,父皇你們都回……”

說到一半他忽然捂住嘴,宛如石化般僵硬了兩秒,猛地轉身往回跑,似乎想忘記自己掉馬甲的這一幕。

旁邊房屋一小男孩走出門,一看就急了,用帶著濃濃口音的話喊著,道:“彆,彆跑哇!滑胎可會死人的?!”

眾人:……

表情裂開了。

“噗!”

張嬰也不想笑,但看這裡的情況,居然真的把男子們當孕婦在伺候,他真的有些忍不住啊!

他強忍著笑意,大聲道:“公子彆跑了!注意身體!”

然而逃亡的帷帽男子卻並未停下,嘴上還不忘喊著:“我不認識什,什麼公子,公子高的!”

張嬰:……

大哥,我給你留麵子了沒喚名字,你自己不爭氣啊!

這時,帷帽男子忽然“啊”慘叫一聲,然後死死地捂住了肚子,蹲了下來。

眾人連忙擔憂上前。

之前就慌張的小男孩,此時也跟著慘叫一聲,尖叫道:“完了!快,快來救人啊!落紅了!”

張嬰一個踉蹌。

其餘人也被“落紅”兩字雷得不輕,就連嬴政都不慎拽掉一根胡須。

……

一陣兵荒馬亂。

最終,小男孩從疾醫所捧著一大碗熱騰騰的湯藥衝了過來,一名疾醫打扮的男子也跟著一起衝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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