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知道這一位小白起,不光殺性很大,還是一位極度排外的民粹主義。
女南她們知曉屠睢的豐功偉績後,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整個部落的女戰士都被動員起來。
張嬰看著她們收拾出來的行囊,甚至懷疑要不是有一批感染了血吸蟲的病患需要治療,隻怕東女部落會掉頭跑路。
趙文搖了搖頭,低聲道:“無用功。屠睢將軍這般人物,壓根不會在意稚嫩的下馬威。”
“嗯,我知道的。”
張嬰當然明白,但東女部落都慌得產生應激反應,就由著她們去吧。
恰在這時,前方傳來馬蹄飛奔的聲音,緊接著看見一位扛著旗的騎手疾馳而來,又快速翻身下馬。
“前方有緊急軍情。屠睢將軍派我傳遞口信,請問趙中書令所在何處?”他道。
眾人一驚。
緊急軍情?這是遇到敵襲了?
趙文嚴肅地上前一步,與對方對過令牌,開口道:“說!快!”
“唯。屠睢將軍率領軍隊途徑番禺時,遭遇當地蠻人威脅,我軍兩位百夫長不慎被打傷,屠睢將軍聞言怒不可赦,認為此乃番禺仡佬族對我大秦的挑釁,必須嚴懲異族,揚我國威!是以,會比之前立下軍令狀的時間再晚一些時候抵達……”
眾人:!!!
趙文憤怒道:“可恨!竟敢小覷我大秦!屠睢將軍請放心,陛下曾說過,倘若凡遇到戰火突起的情況,不必顧忌軍令狀。”
張嬰聽完之後卻莫名覺得有些微妙。
尤其這一段“以自己士兵受傷而發動正義之戰”的理由,冠冕堂皇得很有些即視感。
“這,這不太可能吧。”
女南忍不住咬了咬手指,聲音不大不小地響起,“我記得仡佬族多居於南越、西甌還有駱越等地,是與西甌部落多有交集的人。
怎麼會出現在數百裡之外的番禺?還主動挑釁如此強悍的大秦軍?這,這莫非是有人冒充仡佬族的人?”說到這,她扭頭焦慮地看著張嬰,道:“小郎君,會不會是西甌部落的報複?!是西甌部落的陰謀呢?!”
張嬰摸了摸下巴,是不是西甌部落的陰謀不好說。
但看屠睢將軍的意思,肯定是不能善了了。
這時,傳信者瞟了一眼女南,冷聲道道:“竟敢質疑屠睢將軍的判斷!蠻子就是蠻子,沒半點腦子!”
女南臉一黑,若不是身側東女部落的族長拉住她,隻怕要發飆了。
東女部落女族長沉穩地上前一步道:“既已結盟,遇到戰事。我部落可調派兩千女戰士前去支援!”
“阿姑!”女南緊張地看著女族長,“這,這……”東女部落攏共也就六千即時戰力,一下子給兩千是不是太多了。
“不必。”傳信者嗤笑一聲,“蠻子不可信!”
女南怒目而視,憋不住道:“你是何意!連同盟都視為蠻子?你們也要趕儘殺絕……”
“嗬,自……”
“咳咳!當然不是。”
張嬰上前一步,擋在女南和傳信人之間,盯著對方道,“與東女部落聯盟是陛下定下的盟約。你要代表屠睢將軍質疑皇帝陛下嗎!”
來者立刻收斂情緒,抱拳拱手道:“不敢!絕無此事,是小的莽撞……”
“該致歉的不是我。”張嬰定定地看著對方,“是盟友。”
傳信者表情扭曲了一下,但最終還是垂眉道歉。
等對方與女南說完話,躊躇了會,重新來到張嬰麵前,低聲道:“這位可是……嬰小郎君。”
“是。”
“屠睢將軍有言。小郎君的匠奴們約還需要兩個時辰腳程,便能抵達此處……”
張嬰一愣,沒想到仲父這麼貼心,居然提前給長安鄉的墨家子弟們安排人護送過來,那他的係統任務能完成得更快了。
【係統,你抓緊時間將我最近三日走過的路線全部整理成地圖,快要用了。】
【沒問題!】
……
傳信人說完之後,便動作利索的上看馬。
張嬰還想留對方多問幾句,忙上前一步道:“給這位驛卒備點茶水點心……”
“不必!我是前線斥候,耽擱不起。”說罷,對方快速勒其韁繩,調轉馬頭,宛如風一般的男子“噠噠噠”騎著馬匆匆離去。
……
屠睢將軍確認不來,眾人也沒必要繼續在寒風中做石膏像。
雖然沒能等到屠睢將軍,但起碼有一個好消息,長安鄉墨家工坊的人抵達。
又或者說,張嬰扭頭看向情緒明顯鬆弛了些的女南等人,對她們而言,沒見到屠睢將軍也算個好消息。
兩個時辰後,在數百大秦軍卒的護送下,樣貌有些怪異的木箱子“咕隆咕隆”地滾了過來。等這些超過兩米的大木盒全部停下,第一個木盒子被打開,從裡麵魚貫地走出許多臉色還泛白的身影,正是長安鄉眾人。
工匠們看到張嬰後,愣了愣,一個個激動哭了。沒有誇張,稱得上老淚縱橫。
“小福星,終於見到小福星了!就知道小福星一定好好活著。采桑將軍說的沒有錯!”
“嗚嗚嗚……小福星!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呸呸呸,晦氣不說!”
“小郎君瘦了!小郎君,嗚嗚嗚……還以為你被其他公子冒充傷害了,你沒事太好了。”
……
張嬰哭笑不得,他本以為工師工匠們是受了委屈才哭,沒想到是因為工匠們過分腦補、陰謀論,自己把自己嚇唬得惶惶不安,擔心他才哭得不行。
“我沒事!我很好!”
張嬰連忙上前好好安撫了一會,見效果不佳,他又邀請他們一起參加東女部落的篝火晚宴,拉著工匠們一起暢快吃炙烤,詢問他們一路過來辛不辛苦。
工匠們紛紛表示前期旅程非常愉快,采桑將軍為人膽大心細,又很照顧他們,他們也配合女兵們打了幾場很漂亮的反埋伏。
有工匠說到激動時,還興衝衝地站起身,說是想去打開木盒子,要給張嬰驚喜。
張嬰卻搖了搖頭道:“先回去休息,木盒子不會跑,一切等恢複了精力再說。”
心下感慨,大秦人骨子裡就熱血麼,明明之前是從未見過戰場的工匠,居然都對戰場心生向往,積極想想。
……
天色漸晚,工匠們臉上都浮出一抹笑意,張嬰便叮囑他們先好好休息。
當張嬰握手揮彆最後一位,也是“被害妄想症”最嚴重的工師,自己也準備回去休息時,沒走兩步,他忽然聽到身後冒出淺淺的聲音。
“你居然是這樣。”
“啊!”張嬰猛地扭頭,看見火把陰影下的女南,捂住了心臟,無語道,“走路好歹發出點聲音啊!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啊!”
女南瞥了張嬰一眼,就差沒將“男兒膽量豈能如此小”幾個大字刻在臉上。
張嬰嘴角一抽,剛準備和對方說‘被嚇和膽小不是一回事’,然後就聽到對方開口道:“你真的是……”
“什麼?”
女南猶豫了會,低聲道:“很不一樣。”
張嬰嘴角一抽,你要不要回憶起下說了些什麼,完全說了個寂寞!
“……想說什麼,不妨直白點。”他道。
“……”女南動了動嘴唇,每次在她後悔與大秦結盟想跑路時,又能從張嬰這兒看到大秦的優點,因而心生期盼,認為帶領東女部落投靠大秦是沒有錯的選擇,“沒什麼。保持這樣就很好。”
張嬰:???
他也懶得猜,不如早些休息,期待明天的開箱盲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