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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對商賈之事如此自信,也隻有嬰小郎君了。”帶笑的嗓音響起。
張嬰扭頭一看,來者居然是身披軟甲,一副即將出征將士打扮的公子寒,怪不得這話說有點陰陽怪氣。
“寒公子。”張嬰正經行了個禮,便沒再有看他。
公子寒又靠近了一步,眼神奇異地打量著張嬰,仿佛想從透過張嬰臉上看到什麼人。
頓了頓,他才開口道:“嬰小郎君,父皇曾說,商賈之道小道兒,沒想到嬰小郎君居然真的用商賈之道為百越開辟了新天地。
若你再癡長幾歲,我定要推薦你去少府,或者治粟內史當官才是。”
張嬰有些詫異的看向公子寒,雖隱約察覺到對方的不懷好意,但這話著實令他開心。
他剛準備互吹兩句,忽然感覺自己的肩膀被人輕輕拍了拍,一抬頭,居然看見臉上沒有絲毫笑意的扶蘇。
扶蘇慢條斯理地開口道:“阿嬰有管仲之才不假,但其他方麵也頗有才情。正好年齡小,不管少府、治粟內史,還是主管詔獄、修律令的廷尉處,掌管秦朝對外邦交往的典客,阿嬰都可去也。”
公子寒表情僵硬了一秒,眼底閃過一抹驚疑不定。
為何會提到廷尉、典客?
他故作平常,隻乾巴巴道:“去各個九卿閒逛的話,極易學而不精,豈不是磋磨了嬰小郎君的才能?”
“是嗎?”
扶蘇定定地看了公子寒一眼,開口道,“既如此,二弟日後少去廷尉、典客處。以免邯鄲學步,辱沒了你的才能。”
公子寒:……
他抿了抿唇,不敢再說。
張嬰聽到這裡才有些明白。
不知道什麼原因,公子寒想將他釘死為財務官之類的位置。
扶蘇阿兄聽到這話很不滿,直接暗示公子寒,你若隻想讓張嬰困死待在一個位置,那你也彆去拜訪朝中其他大臣。
張嬰雖然對去九卿沒太大興趣,比起被期待,他更渴望望父成龍!
但扶蘇是為他好。
他當然得力頂了!
張嬰先配合地舉起大拇指,吹捧道:“不愧是扶蘇阿兄,就是與庸人不同,眼光也不一樣。仲父,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龍生九子各有所好。
好在還有扶蘇阿兄與仲父一樣有識人之明呢!”
嬴政似笑非笑地瞥了張嬰一眼,片刻後,還是很給麵子地“嗯”了一聲。
扶蘇一愣,無奈地笑了笑。
公子寒拳頭捏緊,他看著其樂融融仿佛融不進第四人的三人,氣得不行。
然而其樂融融的三人壓根沒注意公子寒。
嬴政拿起塊西瓜遞給張嬰,三人一邊走一邊閒聊。
張嬰見嬴政老在折騰折扇,以為對方是在好奇,玩心大起,特意又拿一把備用折扇出來,給嬴政展示了一下“文人裝逼”的玩法。
先將它折好插在腰帶處,然後再一拿出來,“刷”打開給自己扇了扇風,遮住鼻梁以下,露出扇麵上幾個字“天天暴富”幾個字。
嬴政眼角抽搐,忍不住給了張嬰一個指蹦,道:“缺你吃缺你喝缺你穿了嗎?腦子裡淨想些銀錢。”
扶蘇笑得身後宛如百合花綻放,道:“看來是課業布置少了。”
張嬰:“……”
這是什麼恐怖回答。
張嬰連忙轉移話題,露出可愛的笑容,揮了揮手中的帛紙,“仲父,阿兄,今日我們是先去官府詢問糧倉建設,還是先去市集看看物價?”
嬴政並未開口,扶蘇則接過張嬰手中的帛紙,翻了翻,有些驚訝地看著張嬰,道:“阿嬰記載得非常清晰明了。”
“嘿嘿。阿兄若是喜歡,我可以將這種分類記法教你底下的郎官。”張嬰笑眯眯道。
“嗯。”扶蘇卻並未露出多大的喜色,似是有些感慨地摸了摸張嬰的腦袋,“阿嬰又在我不知時,成長了。”
張嬰一愣,莫名覺得扶蘇看他的目光有些複雜。
嬴政旁觀了一會,才道:“去軍帳。”
“軍帳?”張嬰隻是下意識重複了一遍。
沒想到,耳畔身後居然響起一段低沉的嗓音,仿佛在念旁白。
“七日之前,隴西李信將軍報,匈奴一支部落南下遷徙,聯合西海尚未歸化大秦的部分羌族,以及舊趙逃亡的軍士,再次劫掠隴西牧民,有攻占隴西瓜分的圖謀。
另一方麵,因羊毛之路被數次劫掠,部分羌族對九原駐軍有異議,兒臣此次從北地返回鹹陽,從七個羌族部落帶回來了二十車的貢品,這其中有兩個羌族部落,已經有頗深的怨言,隨時有叛變匈奴的跡象。”
說到這兒,來者的嗓音忽然提高了幾分,道:“兒聽聞父皇在百越禦駕親征,梟首匪首,威武非凡。兒自知並無父皇對陣之才,但也想為大秦儘一份心力。
兒願意輔佐大秦將軍,共同領軍三萬,奔赴九原,鼓舞士氣,拿下即將叛變的羌族部落,也為戴罪立功。”
張嬰聽到這一愣。
驚訝地回頭,恰好能看見追上來的公子寒,滿臉舍生取義,義正言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