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隨著沈蔚的話頓時安靜了下來,包括剛剛還在鬨騰的不行的楚天姿,也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看著眼前麵無表情的丈夫,這張臉她看了二十多年,從剛開始戀愛就喜歡的一張臉,到現在哪怕他們不年輕了,卻依舊是如此的帥氣,讓她百看不厭。
可現在,沈蔚明明沒有什麼表情,隻是眼神平靜的看著她,楚天姿就一下子說不出話來,因為她沒有在丈夫的眼裡看到憤怒和厭惡,有的隻有深深的疲倦和悲哀。
她想搖頭,說不是的,她沒有騙人。
可是對上丈夫這樣的眼神,卻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沈蔚就這麼平靜的看著妻子,這個從相愛到結婚,甚至擁有了三個孩子的妻子,他的一半兒人生都是跟楚天姿一起度過的,在任何時候,他都以一個丈夫的能力和責任去保護妻子,除了當年兒子丟的事情讓沈蔚失去理智,曾經責怪過楚天姿之外,他總是包容妻子的。
沈蔚愛楚天姿,隻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
哪怕這麼多年,沈蔚依舊沒有學會將愛意變成親情,他對楚天姿的包容也是因為愛,甚至說為了兒子跟楚天姿離婚,也願意給楚天姿自己一半兒的資產,維護她以後的生活。
他已經找不到兩全的方法,才隻能這樣做。
隻是楚天姿的欺騙,讓這一切都成為了笑話。
這個世界上本該最深愛著的妻子,卻是用十五年時間勾勒出一個最大的謊言,用這個謊言將沈蔚牢牢圈住。
沈青霖站在父親身旁,從母親神色發生變化的那一刻,便明白孟醫生說的是真的了,母親的病症是假的,是裝的,是為了欺騙父親。
怪不得父親提出了離婚之後,母親忽然就犯病了,自己每次來也會因為母親的犯病而被毆打,不是因為母親真的犯了病,而是因為……他們都不聽話了。
以前每次母親隻要生病,父親都會容忍母親,而這一次,他們的不容忍,才是母親犯病的原因。
母親妄圖用犯病來控製他們,來控製這個家。
楚天姿整個人臉色蒼白,說不出一句話,楚家夫妻聽到了女婿的話本來震驚了,結果一看女兒心虛的模樣,便覺得這件事情還真有可能是女兒做的事情,更加不敢相信。
楚父看著女兒的模樣,張張嘴想問什麼,卻不知道從何問起。
“女婿,你在說什麼?我女兒怎麼會是裝病呢?她就是生病了對不對?是那什麼病來著?哦對了,是叫做抑鬱症,現在很多懷孕之後的孕婦得不到照顧,也會得這個病對不對?我女兒絕對不可能騙人的。”
楚母慌慌張張的跟女婿解釋,先看一眼沈蔚之後,扭頭就使勁兒推一把呆愣的女兒。
“天姿,你快告訴女婿,你是真的生病了對不對?你不是裝病對不對?”
她說話的聲音都是哽咽的,其實作為一個母親對女兒的了解,已經猜到了事實的真相,可是到了這個時間,她寧願聽到女兒是真的病了,也不願意相信女兒裝病十五年欺騙了女婿,這般下來,他們楚家哪還能抬得起頭?
而且女兒跟女婿之間的感情,又如何經得起十五年的欺騙?
若是你枕邊之人用一個謊言欺騙你十五年,你心裡怎麼會沒有怨言?
被推了一下的楚天姿眼淚落了下來,她心裡慌亂的不行,也很想說自己生病了,但是一想到兒子說自己生病了,就要被關在這個精神病院裡麵治療,心裡就恐懼的不行。
在這邊已經住了十幾天了,每天一天三頓的吃藥,已經是讓楚天姿害怕了,這樣下去,她覺得自己遲早會瘋掉的,所以在瘋掉之前,楚天姿覺得自己一定要出去!!!
她不敢麵對丈夫失望至極的眼神,卻忽然看到了一旁站著的洪靜,頓時有了理由。
下一秒,眾人就看到了楚天姿指著洪靜道。
“都是洪靜!都是洪靜讓我裝病的!我、我不是故意的,老公,你聽我說,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裝病的,是洪靜,洪靜說隻要我裝病,你們就不會怪我了,我……我當時太害怕了……”
她說著,眼淚不斷的掉下來,整個人狼狽的不行,求救的看著丈夫。
沈蔚掃了一眼洪靜,看著洪靜臉色蒼白的模樣,那還不明白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所以這一切是早就計劃好的是麼?當初青瀾丟了,我承認我跟爸媽是有些衝動,因為青瀾在你手裡頭丟的,我們是有些責怪你,可是你也不用裝病,因為你生病了,我爸媽甚至住到了外麵,這麼多年我身為人子不能在父母膝下儘孝,你也不讓青玥去見我爸媽,是因為怨恨吧,恨我們當初怪你。”
現在想通了一切,沈蔚也明白了為什麼妻子會說謊。
他此時前所未有的平靜。
“你心裡也是責怪我的吧,當時青瀾丟了,我跟你每天都會吵架,甚至吵得嚴重了,會口不擇言的說離婚的事情,我當時真的太難受了,才會說出那樣傷害你的話,天姿,我現在再替當年的我跟你道歉,代替我爸媽跟你道歉,我們不該那麼極端的責怪你。”
沈蔚越是平靜,可楚天姿越是心裡難受,她張張嘴,想說不是的。
她知道丈夫是愛她的。
不然的話,彆的人生病的話,肯定是不會這樣的,她每次‘犯病’,丈夫都守著她,其實她是高興的。
“十五年前既然你選擇了不相信我,選擇了以裝病的方式逃避了我們之間的感情,我現在也不會責怪你。這十五年,我心裡很愧疚找不到青瀾,也很愧疚當初對你太衝動導致你生病,現在知道你沒有生病,我心裡還是替你高興的。隻不過這些年我太累了,找青瀾也好,照顧你也好,我不是一個好爸爸,弄丟了青瀾,也不是一個好丈夫,讓你在遇到困境的時候選擇用這樣裝病的方式來解決一切,更不是一個好兒子,讓我爸媽一直在外麵住,現在一切都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