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風一樣,“噔噔噔噔”疾竄路過。
在車門與林暖暖間狠狠衝過。
紙巾掉在地上。
安宇風根本沒看清衝過去的人是誰,隻在衝過去那人後麵,看見一個身形高挑的青年,束著馬尾,與那次酒會遇見的司徒長霆未婚妻林墨羽長得有九分相似,甚至身高都相仿。
青年慢慢悠悠地跟上來,然後停下。
安宇風還在下意識去想青年和林墨羽的關係,卻突然發現青年的視線不對勁。
於是。
安宇風也轉頭看。
然後看見了司徒長霆。
戴著小黑圓圓眼鏡。
一動不動躺倒在他車前。
“……”
湊齊司徒長霆和林暖暖雙毒,安宇風頭皮發麻。
但因為Noblesse在司徒長霆的領導下,開到今天還沒倒閉的緣故,安宇風不得不下車,走向躺在他車前雪地上的司徒總裁。
林暖暖也看愣了。
竟一動不動地凝視著那個傷她心,害她身的男人。
安宇風走上前,彷徨試探:“司徒總裁,大街上,您在做什麼?”
司徒總裁沒摘眼鏡,安宇風看不出司徒長霆的表情,隻看見司徒總裁向他伸出了一隻手。
主動躺倒。
然後讓他把他扶起來?
安宇風眼皮一跳。
但依然硬著頭皮,彎下腰,謹慎地伸出右手:“您先起來……”
話沒說完。
“叭”
安宇風今天穿的皮鞋不防滑。
所以他被司徒長霆掀翻了。
一樣倒在地上,大腦發懵地盯著那副小黑圓圓眼鏡。
不知緣故,安宇風預感不妙。
然後。
坐倒在地,還沒來得及試圖維持風度地從地上爬起來的安宇風,又被掀倒在地。
雙雙倒地。
四眼相對。
手裡忽然被塞進了什麼東西。
安宇風低頭一看,是把五六公分長的塑料殼美工刀。
“司徒總裁,您這是……”
安宇風還想爬起來。
但手掌剛撐到地上,就被司徒長霆拉住,司徒長霆毫不介意雪地又臟又冷,向他這邊咕嚕咕嚕滾了兩個圈,貼在他身邊,然後開始捂住腰,慘厲喊:“我的腎,我的腎啊!!!!”
安宇風:“……”
魏寅莊破天荒地,有生以來地,第一次,對一個人產生憐憫。
安宇風怔怔地躺倒在地,茫然得像是被拋棄的小動物。
但他還呆呆地試圖自救:“司徒總裁,您哪裡不舒服嗎?放我起來,我可以送您去醫院。”
不知是因為那個傻子的行徑實在太傻逼,還是因為傻子拉安宇風拉得太緊,魏寅莊忽然不很舒服。
他走過去,強硬地拍掉傻子死死拽住安宇風的手,把人向上拎:“傻逼,起來。”
傻子拚死掙紮,倒地不起。
但又拗不過魏寅莊,被提溜著在雪地上轉圈圈,一邊轉一邊撕心裂肺:“我的腎,我的腎!誰捅了我的腎?!”
路人紛紛側目。
“那裡怎麼了?”
“不知道,好像那人被捅腎了,報警嗎?”
“報個頭,沒看見那人一點血都沒流嗎?估計不是瘋了就是碰瓷。”
“對對對……我要拍下來,太不要臉了!”
……
安宇風脫離了司徒長霆的製裁,也顧不得紳士風度,連忙爬起來,拍拍身上的雪,皺眉:“這位先生,請問司徒總裁在乾嘛?”
傻子聞言一停,被拎著後領,一扶小黑圓圓眼鏡,豎起指頭直指安宇風,厲聲問:“你是誰?敢捅我的腎?!”
然後總裁在午夜十二點前,挨了今天的第三次毒打。
總裁虎軀一震,隔著小黑圓圓眼睛,憤憤地瞪了一眼魏寅莊。
安宇風一愣,語氣嚴肅:“您不認識我嗎?大街上,誰捅您腎了嗎?”
總裁被魏寅莊拎得原地打轉,豎起的一根手指漫天晃。
“你那把今日沾染了我鮮血的刀,無論你是誰,來日隻要我司徒……活著,我必將百倍,千倍,百萬倍地血債血償!!!”
安宇風愕然地看了一眼手中那把一折即斷的美工刀,問:“您說這個?”
魏寅莊俯身壓近總裁耳邊,警告:“你閉嘴。”
總裁虎軀一震,憤怒又委屈地瞪了魏寅莊一眼,但還在衝安宇風放狠話:“你記住,你敢冒犯我,哪怕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會把你……唔,唔!唔唔唔!!!”
總裁被無情捂臉。
魏寅莊也不拎著這傻子在原地轉圈圈了,直接把人抱了起來,指尖壓著一張廣告紙,狠狠壓在總裁臉上。
“閉嘴。”
總裁勃然大怒,手腳並用,搏命掙紮。
但抱住他的人卻巋然不動。
總裁咬破了廣告紙,夾縫狂怒:“小老弟,你把我抱起來乾嘛?!”
魏寅莊語調冷淡:“乾你。”
總裁氣極:“你……”
魏寅莊嗤笑:“我怎麼?”
“放我下來!”
“不,可,能。”
魏寅莊把廣告紙換了個沒咬破的地方,又在總裁臉上壓緊了。
“唔……我……唔唔唔嗚嗚!!我他媽……唔,你……唔唔唔!”
漠然地向安宇風瞥過一眼,魏寅莊沒說什麼,隻轉過身,向前走。
安宇風本想攔下那個與林墨羽長得極相似的男人,但與那人對視的一瞬間,忽然像浸入冰水一樣,頭腦的昏聵憤然驟地都散了。
也啞了火。
林暖暖恍恍惚惚了許久。
霆,我與你,終是又相遇了嗎?
你從前說愛我,現在,你還愛我嗎?
林暖暖情不自禁地回憶起過去所有她與霆的美好記憶。
她——
要問問那個男人,到底愛不愛她!
她已經受夠了這暗無天光的等待,非人可忍耐的折磨!
今天,她要與那個從未留情過的男人做個了結!
但林暖暖還沒來得及從地上爬起來做個了結,餘光忽然發現要與她做個情殤了結的男人,被人抱著走了。
從背影看,是另一個男人。
霆似乎在那個男人懷裡反複掙紮,痛苦不堪。
林暖暖一時大驚失色,當即連滾帶爬,竄出數米,無望伸手,歇斯底裡:“霆,你要丟下我嗎?!你要去哪?!!”
魏寅莊連頭也沒回,隻涼涼地瞥了一眼被廣告紙蓋住臉的總裁。
林暖暖那一聲呐喊像忽然給總裁注入了力量,讓他充滿活力,狠狠搖頭,牙齒一下撕碎廣告紙,從長方形的廣告紙中那個圓圓洞中露出半張臉,也歇斯底裡地,像對唱高山山歌一樣,嘶吼:“暖暖,救我!!!”
林暖暖嬌軀一顫。
然後不跑了,也不喊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以低於40分貝的聲音,痛徹心扉答:“霆,我馬上就去救你!”
秦政根本沒聽見。
但——
“叮!判定本劇情點完成度為50%,本劇情點予以通過。”
下一秒。
魏寅莊隻見上一秒還生龍活虎的總裁忽然蔫巴了,像失了水分的花,癱在他懷裡,不喊不叫不掙紮,甚至還生無可戀地將那張破破爛爛的廣告紙主動蓋住了自己的臉。
魏寅莊冷笑:“怎麼不叫了?”
總裁紋絲不動,一聲不吭。
像一條死狗。
很久。
那張廣告紙被風吹下來,小黑圓圓眼睛顛得歪斜到一邊,才露出總裁那雙無神的眼。
那兩隻眼珠空洞地轉了轉,總裁咽了口口水,再開口時聲音已喊得發啞:“小老弟,先放我下來,大街上,多不好意思。”
魏寅莊涼颼颼問:“讓林暖暖救你?要不我等等她?”
總裁向他癟了癟嘴,不肯吭聲。
於是,魏寅莊也停下來了。
總裁以為魏寅莊要放他下來,連忙抓住魏寅莊襯衫胸襟,準備落地。
但他準備落地好長時間,都沒落地。
於是總裁昂起臉,巴巴問:“怎麼不放我下來?”
魏寅莊沒放手。
反而又把人向上緊了緊,像是自然地,又像刻意地,屈起膝蓋,頂了頂抱在懷裡那人的後腰下麵:“你說為什麼?”
總裁慢慢皺起兩根眉毛,眯眼看他。
“你剛才說乾我?”
魏寅莊垂眼,盯著他,舌尖頂過上顎,露出一絲笑:“是。”
總裁兩根眉毛皺得更緊了。
然後——
“我把你當弟弟,你卻想讓我上你?”
“……”
再然後。
總裁聽見了牙齒咬在一起“咯吱咯吱”的聲音。
“司徒長霆,你再說一遍?”
“啊,大哥,不,爸爸,你真好看,聲音也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