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玉纖阿對她嫣然一笑,再次擦過肩。薑女這次真的怕了,她不可置信追上,小聲:“玉女,你怎麼了?你先前不是還管我的麼?為什麼現在不理我了?是我做錯了什麼?你教我撒的這種謊,眼下我即將有性命之憂,你要幫我圓謊啊。”
玉纖阿道:“這話我隻說最後一次,之後無論任何人問,我都不會再承認。”
她轉頭看向薑女:“當日教你撒謊,我已救過你一命。你不是我什麼人,我沒必要一直救你。薑女,我怎樣對你,你心裡有數。我幫你良多,你理所當然,卻不尊重我。那我也不必再救你。”
她望著薑女煞白的臉含笑,纖秀的手拂過薑女衣襟上的雲紋。在遠處黃門看來,二女如同姊妹般親昵。而玉纖阿實際上在溫柔地告訴薑女:“薑女,你這樣美,又這樣蠢,連如今的雙姬都不如。沒有我相助,你在吳宮的日子會過得很艱辛。”
“朋友相處,終有一彆,恕纖阿要與你辭彆了。”
薑女怔怔的,看玉纖阿離開,她心中有巨大恐慌,好似一直以來的護身符拋棄了她。沒有玉纖阿的機敏才智,她如何在吳宮生存……薑女咬牙:“走就走!我不信離了你,我就全無辦法!”
“玉女,我瞎了眼,當初竟覺得你善良。你是天下第一偽善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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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範翕離開“承蔭宮”後,回到宮舍,武官文官早已等候在列。範翕請眾人入座,與人說了自己從奚禮那處探得的,文臣尚在思考,幾位武人已激動道:“公子,且讓我幾人夜探吳宮,查探吳國是否藏有違.禁兵器器具。”
範翕道:“這樣不妥吧?”
曾先生看他好似又要因為和奚禮的交情而心軟,原本曾先生還有點猶豫,這下子一下子站到了武官那方:“公子,勿要因私廢公!”
範翕要的就是他們統一戰線,他溫柔一笑:“我的意思是,真有違.製.物,恐不會藏在宮中。且即便真查到了……我也依然不覺得此時是大動乾戈的時候。周王朝諸侯國眾多。天下王公列侯都看著,為防引起動蕩,我等應尋更妥善的法子處理此事。”
曾先生:“這……也有道理,但是……”
範翕慢聲:“先生,太子殿下請諸位相助我巡遊列國,想來,是希望諸位聽我的話,而不是我一直做諸位的牽線木偶吧?”
帷幕遮風,落地梅花燈前,一身白袍的範翕袍袖垂地,端然挺拔,沉寂如天神之姿。他斂目,神色誠懇。
又有太子殿下在上方壓著。諸人便道:“且聽公子安排。”
夜裡,刺探軍人先出行後,範翕換了裝束,跟隨其後。範翕心裡笑,知道現在這些軍人說是自己的人,其實更聽周王的話。但沒關係,這些軍人最感動什麼同袍情……且容他做做戲,爭取到這些人為己所用。
吳宮戒備寬鬆,對這些武藝高強的軍人來說實在輕鬆。不妨他們中途遇到了宮中郎中令親自帶領的巡查隊伍,郎中令呂歸見得暗影在樹枝間掠過,神色一凜。呂歸按下腰間刀劍,追至某處,察覺側後方衣袍一閃而過。他當即取出□□,躍牆而上,帶領軍隊追去。
範翕成功將人引開,為了給自己人爭取時間,一路帶著宿衛軍在宮中繞來繞去。普通軍人資質一般,那位郎中令卻不好惹。
範翕不戀戰,東繞西繞拖延時間。郎中令呂歸立在牆上,赫然如鋼。他盯著黑暗宮城中飛掠而走的身影,手中□□張開,一支箭向那人後背紮去。那隻箭旋轉著刺入那人手臂,讓那人的步伐趔趄了下。
範翕咬牙,拔掉手臂上的箭隻,暗怒那位郎中令箭法之厲之準。範翕氣力再提,又拐入一座宮殿,雙方的距離再次拉開。範翕額上滲汗,體力漸不支,猜出那箭上竟然有毒。他抿唇,眼見前方一座宮池,顧不上多想,越牆而入,隻想甩開後方的人。
夜宮荒涼,罕見人跡。範翕踉蹌步入了一處院子,看到一女郎蹲在院中水池邊不知做什麼。他目色涼涼,第一反應就是殺了這宮女。他撲將而去,身形如電,手掌眼見要扣住那女郎細長的脖頸時,那女郎好似察覺到動靜,回了頭。
靜池畔,美人如花,玉淨花明。
一時間,雙方皆愕然。
對上美人盈盈帶訝的目光,範翕心頓住,他手一顫,無法去掐住那女郎的脖頸。他力道這麼一泄,眼前發黑,人便摔倒下去,單膝跪在了女郎身前一寸之地上。女郎吃驚地彎下腰扶他,手摸到他手上的汗意。
玉纖阿憂聲:“公子?”
年輕公子長發掠唇,頸間鎖骨因輕喘而哽動。秋水為神,玉是他骨,一身淒色的郎君,何等風采。
玉纖阿垂目盯他玉色脖頸片刻,失神時,見範翕仰臉望向她,虛弱道:“玉女,白日見你落淚,我心甚痛,特意趁夜來看你。本不想驚擾你……是我的錯。”
玉纖阿感動輕聲:“……公子這樣多情,妾甚愧於心。”
她心想:公子,你這副慘淡蒼白模樣說自己來夜探香閨,騙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