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1 / 2)

更愛美人纖阿 伊人睽睽 10831 字 8個月前

牆頭種著一樹紫藤, 枝葉虯曲勁逸, 在夜中悄然綻放。近處是牆下私語, 遠處隔著水榭,可見燈火輝煌,賓客坐在水榭帷帳中, 推杯換盞, 看著舞伎雜耍藝人在堂中展示才藝, 愉悅眾人。而宮人們行在賓客間, 屈身跪坐, 有宮女直接被喝醉的公子摟入懷中偷香, 宮女隻是吃吃而笑。

範翕隨意掃了一眼, 心中生厭,想到自己的玉女也是宮女, 她若也那般依偎於男子懷中, 自己定然會發瘋不止。他自心喜玉纖阿, 便憂心她過美相貌, 不願她與其他男子有瓜葛……他想好生待她, 但他盯著玉纖阿時, 心中陡然生愧。

他聽到她泠泠輕語的“今日”生辰。

他愧疚自己竟幫一個全不相乾的公主辦及笄禮,對玉女卻這樣疏忽。非但疏忽, 他還讓她在她自己生辰時為公主辦宴。玉女站在九公主麵前時,心中該如何難過呀。

端是想一想, 範翕便不忍心極了。

玉纖阿仰臉盯著範翕, 看他目露愧色, 她拂了拂臉頰發,微微笑了一笑。她並沒有要範翕為她操辦大宴、讓她與公主搶風頭的意思。玉纖阿此前從未過過生辰,也這麼過來了。玉纖阿不過是想逗弄範翕,想看他生愧,想讓他記得他虧欠了自己的今日。

這樣,日後他離開吳宮了,出於這份愧疚心,也對她的安排留些餘地吧。

是以,看範翕片刻,玉纖阿便開口,打算岔開這個話題。但是範翕低目沉思片刻,在她開口前,忽揚起春水秀目,望她一眼後,他握住了她手腕。範翕對她輕聲而堅定道:“好,那我今日就為你慶生。”

玉纖阿怔一下,轉目笑道:“公子說笑了。”

範翕柔聲:“我並未說笑,你很快便知曉了。今日時間雖已晚了一些,但我尋思著仍可做些安排。”

他深深望她,抬手為她拂發,道:“玉女,你自會知我的好,知我不會虧待你的。”

玉纖阿心裡卻開始慌了,她的聰敏勁兒在看著這位素以溫潤見人的公子時,開始失措了——他這是準備做什麼呀?

範翕看似是溫善軟弱之人,實則下決心要做什麼時,膽子極為大。

他說完了那話,將玉纖阿往懷中一摟,欲拖著她出牆角,口上高呼:“泉安!泉安——唔!”

玉纖阿驚駭,聞他高呼,她麵色煞白,極怕自己被他拖於懷中被水榭那方的男男女女看到。公子翕為叫喚自己的仆從,聲音壓根不壓,玉纖阿奮不顧身個地撲上去,以手捂住他的嘴製止他開口。她顫聲:“公子,你要害死我麼!”

範翕嘴被她堵住,他難得看到玉女這樣失措的樣子,她平時總想與他保持距離,這會兒她整個人都撲了上來,將他壓在了牆上。她身子埋於他懷裡,手發抖地捂他嘴,她怕他再走,整個身子都緊貼他……嚴絲合縫。

她胸脯輕貼。隔著衣衫,如蓬蓬春山在呼吸,柔弱間,似乎在融雪;她貼著他腰際的腰肢被他的手輕輕勾一下,他隻虛虛一握,便覺得那腰極軟,水一樣波動,在他腰間瀲灩……

範翕不好意思地垂下眼,不敢多想,卻忍不住多想。他的感官被集於一點,魂兒都要跟著酥了。想倘若這時候玉女袖中突然抽出一柄刀要殺他,他都是回不過神的。

可是她沒有刀,隻有蓬蓬雪山。他的刀,卻快要出刀鞘了……

範翕低頭輕笑,笑聲低而悶,他害羞地撩一眼玉纖阿,玉纖阿微愕,覺他古怪,不知道他笑什麼。

範翕不想她察覺自己的失態,便摟住她腰將她提抱起來,稍微挪開自己的腰下部位……玉纖阿低頭瞄了一眼,看他腰那樣挺那樣細,下方卻……她漲紅了臉,訕訕鬆開捂他嘴的手,彆過臉不看他,美人繃起了腮幫。

而這時,兩人藏身的牆外角落,傳來泉安偷偷摸摸的喚聲:“公子,是否送玉女回去?”

範翕低下視線,瞥到玉纖阿仍彆著臉,她繃起的腮頰紅如滴血,不過是硬撐。範翕當真是溫柔似水,看心愛女郎生氣,他便主動迎上去握她的手。他握她的手在唇下輕輕一吻,哄她道:“你可是生我氣了?莫要生氣,我幾時枉顧過你的意思,置你於險境?難道你以為我偷偷來見你,不尋人放個哨麼?泉安本就在旁邊等候,非我高呼才將他喚來。”

玉纖阿從來都是給台階便下,她從不和人過度生氣,不肯諒解。拿喬這種事,範翕從未在玉纖阿身上見過。

所以他才隨意給了個理由,玉纖阿便緩了神情,回過臉來輕聲:“那公子也不該聲音那樣大。”

範翕柔聲:“我錯了,我隻是太心急。”

他垂目,她抬眼,四目相對。玉纖阿並不太會作出撒嬌的樣子來,她一貫婉約恬美,溫柔望來一眼,範翕恰恰就愛她的柔情似水。二人相視一笑,範翕抬手便要將她摟入懷,玉纖阿心一跳,看到地上踩到的影子,連忙躬身一讓,躲開了範翕的摟抱。範翕又撲了個空,麵色不虞,順著玉纖阿的目光,看到了牆後露出的一點月白色衣角,是泉安的。

泉安一直在等著他們。

範翕忍下不快。

範翕走出牆角,對泉安低聲附耳說了幾句話,泉安微驚,扭頭來看公子身後跟隨的妙齡女郎。玉纖阿不解泉安為何這樣打量自己,已聽範翕說了一句玉纖阿自己能聽見的話:“安排好這裡的事,我帶玉女出宮慶生。”

玉纖阿大驚,忙道:“出宮?我不要!”

範翕回頭對她溫和一笑:“由不得你哦。”

玉纖阿失神:“……”

難得見他會說這樣強勢的話。

但是玉纖阿真的不願出宮!

她是奚妍身邊的貼身宮女,今日對奚妍來說極為重要,她這個宮女自然要小心侍候,中途消失了算怎麼回事?玉纖阿是宮女,她哪裡能隨意出宮?她暗自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哄騙公子翕說今日是自己的生辰。她並不奢望過什麼生辰,她隻不願出錯!

玉纖阿百般哀求範翕放過自己,範翕卻執意要帶她走。

幸好他還顧忌她身份,給她尋了個借口。玉纖阿被範翕拖出公主的宮舍,上了馬車前,她見到多日不見的薑女早已不複當日的氣勢囂張,如今正非常乖順地低頭立於公子車旁。玉纖阿來不及多看一眼,就被範翕抱上了車。帷簾放下,她聽到泉安囑咐薑女:“公子要帶玉女出宮,你去與九公主身邊的人說你多日不見玉女,想念玉女。宮中人人知你是玉女的好友,你說你將玉女帶走回了公子宮苑。九公主與我們公子不相熟,她自然拉不下臉來要人。”

薑女心跳厲害。

她抬眼,悄悄隔著簾子,隱隱約約地看到坐於公子翕身旁的美人。那美人仍在低聲說話,似勸公子讓自己下車;那美人嗔怒,還掙紮了兩下,卻掙不過範翕……原來公子翕真的在與玉女私通。

她不知該說玉女大膽,還是狐媚。她不知該說公子翕張狂,還是慣會伏低做小騙貌美女郎玩。

泉安吩咐下來,薑女僵硬著點了頭。反正她現在已沒有彆的法子,為了活命,隻能事事聽公子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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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車行在宮道上,玉纖阿已對前路沒了指望,眼見離出宮路越來越近,她便越知範翕將自己送回去的可能性低微。她暗自懊惱,怪自己為何要哄騙範翕,眼下改口隻會讓他生氣;轉而她又怪範翕為何這樣愛她,非要給她過什麼生辰。貴族郎君不該隨意一些,隻將女子當玩物,不在意女子麼?

她不就該隻是一個供範翕玩樂的紅顏知己麼?

哪有公子為自己的玩物過生辰的?

玉纖阿輕輕捂住了臉,臉頰紅透。她並沒那樣野心,要做他心中什麼頂重要的嬌妻美妾什麼的……可是不知為何,玉纖阿心裡怨範翕多事,同時,心中又會湧上蜜一般的感覺。

她怪範翕太重視自己,可恰恰是他的重視,又取悅了她。玉纖阿咬唇,想世間女子,哪有不喜這樣大膽得敢帶私通宮女出宮慶生的郎君啊。

她也隻是一俗人呀。

車在出宮門前被攔下,例行檢查,此次是郎中令呂歸在負責。範翕暗道不好,他記得吳宮這位郎中令可與自己有過節。果然,前麵的車出宮,呂歸放行;公子翕的車,呂歸要查。車被攔下,車中靜坐的女郎惶然看來,目光清瑩含水,顫顫問他:怎麼辦?

範翕低聲道:“得罪了。”

言罷,他摟住玉纖阿腰肢,起身將她壓在了座上。玉纖阿怔住,看公子雋秀如青山黑水的麵容向自己俯來,眸子漆黑,清晰地映著她的影子。車帷中空氣變得滾燙,玉纖阿麵紅推他,卻推不動。範翕修長的手拔掉她發間簪子,女郎如雲如夜的秀發便披散開,落在他臂彎間。

範翕眸子暗黑。

他輕輕一歎,臉貼於她麵上,側過臉,唇靠著她的發。帷帳招搖,男子唇逼著女郎玉色的耳珠耳墜。他與她耳鬢廝磨,萬般繾綣。

魚兒戲水一般,在融融春日中,青尾緩緩掃過。水麵上的水紅色花瓣順著水聲向下流。明明現在是夜晚,明明離宮中宴席相距甚遠。可是遙遙的,如同患了耳鳴一般,玉纖阿仿佛聽到誰的輕輕歎息聲,誰在耳邊的幽靜歌聲。

玉纖阿捂住自己的嘴,眸子清澈,倒映著麵前的郎君。他如春山般靠近她,她心臟好似定住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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