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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愛美人纖阿 伊人睽睽 14590 字 7個月前

玉纖阿和太子妃祝吟休息了一日後, 便抱著祝吟新生的嬰兒登上了車,在一隊軍人的保護下前往平輿。

原本祝吟剛生產完不應該來回折騰, 但野間總是不太安全。祝吟不願拿軍人們的性命開玩笑, 便強忍著身體的不適上了車。隻她此次生產元氣大傷,前後都不能休養好,前往平輿的一路上, 祝吟都在發著低燒。

祝吟生的那個嬰兒, 便由玉纖阿一手照料了。

這時候那些軍人便都看出玉纖阿所扮的這個不男不女的小廝的可貴處。太子妃倒了,嬰兒夜夜啼哭, 也不見玉纖阿左右無措,驚惶不已。玉纖阿將大人和小孩一起照顧, 也是疲累無比,幾日下來就又瘦了很多,眼下烏青嚴重。

這還是她們臨行前從村中請了一位老婦幫忙照顧嬰兒的前提下。

玉纖阿心有餘悸,沒料到小孩子總是哭,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就隻會哭。她這樣性情溫柔的人,都往往被哭得心煩意亂, 想抱頭逃跑。照顧一個剛出生的嬰兒, 比她以前服侍的所有女公子都麻煩,讓她這種習慣服侍彆人的人都茫茫然。

若是祝吟一人帶孩子, 恐怕是真的糟了。

不過,小孩兒不哭的時候,乖乖軟軟地窩在繈褓中吐泡泡的時候,又是很討人喜愛的……

祝吟一路承受著馬車的顛簸, 她意識不清,因虛弱而常日精神不振,總陷入噩夢。一會兒,她聽到一陣縹緲清越的歌聲,那女聲柔柔婉婉若水流動,將她從睡夢中喚醒。

祝吟睜開眼,便見原來還是那輛馬車,自己又睡了過去,而對麵跪坐著的玉纖阿,正抱著她的孩兒,低頭哼著歌逗小孩兒。

懷中嬰兒傳來幾聲清脆的笑聲。

玉纖阿抬頭看到祝吟醒了,黑瑩瑩的眸子亮了一亮。她柔聲:“殿下醒了?身體可有好一些?這一路,委屈殿下了。”

祝吟道:“委屈了你才是。照顧完小的又要照顧大的,你一路上跟著我吃不好睡不好,看你衣衫又寬鬆了些……我實在對不住你。”

玉纖阿低頭哄著嬰兒,淺笑道:“並不辛苦。我隻是趕趕路而已,太子與公子在平輿平定戰事,生死受到威脅,那才是辛苦的。能夠幫他們在後麵做點兒事,我自覺榮幸。”

她這麼會說話,祝吟便跟著微微笑起來。許是昨夜的藥效果好些,祝吟這會兒有了精神,便打量著玉纖阿。

她們一路不易,即便知道玉纖阿本是女兒身,但是為了行路方便,玉纖阿始終沒有換回女兒裝。而即使不穿女兒裝,玉纖阿如今脂粉不施,束著男兒發髻,祝吟看她,也能想象出此女著女裝是何等驚豔。

祝吟道:“我尚不知你是何身份,如何遇到的公子翕。”

玉纖阿美目一閃。她不願讓人知道自己本是吳國送獻給周天子的美人,那樣徒惹事端,對她還沒好處。玉纖阿便告訴太子妃自己是越國薄家不受器重的庶女,機緣巧合之下和公子翕相識,越國大司空離去後,就讓她跟著公子翕了。

祝吟若有所思。

有些疑惑不是聽說公子翕在和越國開戰麼?怎麼又和越國大司空的女兒扯上關係了?祝吟聽玉纖阿描述,理所當然地以為越國那位大司空定然是一中年男人,哪裡會知道薄寧比她還要年輕許多歲。

祝吟隻覺得玉纖阿和公子翕的故事,夾雜著國恨家仇,恐十分艱苦。祝吟怕觸人傷心事,便不再多問了。

隻是祝吟看玉纖阿摟抱著自己的孩兒,玉纖阿低頭逗小孩兒玩時,是那樣溫柔……祝吟便問:“你這樣喜愛小孩兒,日後定是位好母親。”

玉纖阿愕了一下,微茫。

她抿了下唇,說:“我不知道。”

她自來缺失父母的陪伴,自己其實也是不會照顧小孩的。她如今對祝吟的嬰兒照顧得這麼好,隻是她習慣性地討好太子妃而已。她覺得自己滿腹心機,恐做不好一個好母親。

玉纖阿又茫茫然地想到了範翕。

她覺得範翕恐也是不知道怎麼做父親的。他自己的父母關係一團亂,他的父王在他成長中沒有起到什麼積極的作用。他對他的父王抱著一腔怨懟之情,他自己沒有得到過什麼父愛,他能做好一個父親麼?

玉纖阿低聲:“我、我還小些,公子又連及冠都沒有……生小孩離我太遠了。”

等她做好了準備再說吧。

祝吟訝然,為玉纖阿默認她和公子翕的關係。祝吟失笑:“也不遠啊。你和公子翕……”

她停頓一下,試探問:“你與公子翕……打算如何?七郎是我小叔,按說我該為七郎說話。但這幾日,我又極為喜愛你,便想偏你一些。七郎性情溫柔可親,心思細膩美善,本是良人。”

玉纖阿笑而不語。想範翕在外人麵前的好形象,一貫經營得不錯。看來太子妃便被他蒙蔽得非常好。

太子妃繼續:“七郎什麼都好些,就是他未婚妻家中勢大。那女郎姓於,我不知你知不知道,總是那位於女郎本是齊王孫女,本該長居齊國才是。但她硬生生為了七郎,搬到了洛地長住,連父母都不在她身邊。可見她對七郎用情至深。”

玉纖阿垂了目不語。

心裡也惱範翕。

太子妃憂心忡忡:“此女恐不好相與。你與七郎如今狀況,你又多柔弱……若是在她進門之前先成了七郎的妾室,那於女郎恐殺了你的事都會做。”

玉纖阿低著頭。

她聽太子妃說了半天,等太子妃說完了,玉纖阿才輕聲:“我不願作妾。我也是越國薄家之女啊,我為何不能讓公子與那女郎退親,讓公子娶我做正妻呢?”

太子妃怔住。

玉纖阿抬頭,妙目望向對麵凝視她的祝吟。

良久,祝吟低聲:“七郎雖溫柔,心卻遠比太子要冷些,硬些。你若作此打算,那倒是真的辛苦了。”

玉纖阿抿了抿唇,心想其實還好。隻要她按照現在的程度,繼續走下去,範翕定然無法招架。他自己本就開始左右搖擺了,隻要她再添把火……玉纖阿笑盈盈地試探祝吟:“殿下不覺得我是奢望自己不該想的東西麼?我這樣的身份,哪裡配得上公子。”

祝吟柔聲:“那倒未必。雖說門第之婚才是正理,但是我等女兒家也不必妄自菲薄,事事卑微。範氏王族一脈,其實性情中的缺陷都極大。他們的性情不能以常人揣摩之,尋常些的女郎,即使門第高些,駕馭不了他們,最後也會落得兩敗俱傷的結局。”

“我當日嫁太子之前,進宗祠看了範氏一族的族譜。範氏一族的婚姻,悲劇者多。不論是前太子妃與太子在婚後三年便分居,還是周天子將虞夫人囚於丹鳳台,再或者是更早,周天子父母那輩……概是慘淡收場。我覺得他們家娶妻,不該看中門第,而是該看女子的心性是否堅強,是否能承受他們。”

太子妃性情溫和,溫和中卻自有強勢一麵。她看似好說話,心裡卻有自己的主意。

玉纖阿怔怔看她,想隻有這樣的女子,才能在太子婚後避居山林十年,之後以正妻身份嫁給了太子吧。

祝吟婉婉道:“是以,若是你想做七郎的正妻,至少我是支持你的。畢竟今日齊衛與我等為敵,情形和以往又多有不同。若是太子支持你多些,七郎那裡便好說很多。”

玉纖阿驚喜。

想自己多日來對太子妃的討好總算沒錯,太子妃說出了對她的支持。而看太子和太子妃的情誼,太子妃站在她這邊,太子支持她,不也是遲早的麼?若太子肯相助她,那她和那位於女郎相抗,底氣也能足一些。

玉纖阿又憂心:“然而我還是配不上公子。琴棋詩畫我皆不擅……”

太子妃道:“我覺得這沒什麼,這些都是需要時間才能培養起來的。你若喜歡這些,日後你我多在一起切磋便好。”

玉纖阿連忙謝了太子妃。

如此,玉纖阿一路忙碌心願得償,不由長長鬆了口氣——

當日冒險救太子妃的決策,還是做對了。

而且觀太子妃脾性,玉纖阿覺得自己和太子妃性情極和。若是日後她真成了範翕的妻子,有太子妃這樣的嫂嫂,她也會過得輕鬆些。

現在她,她歸心似箭,就想早日與範翕見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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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纖阿和太子妃到平輿後,平輿的戰事已經平定了。有太子和公子翕回援,支撐了一日後,楚國的援兵也到了。眾軍聯手,對蜀國造成了中創,蜀國兵馬一退再退,最後投了降認輸。顯然短期內,蜀國元氣大傷,都不可能再對楚國發動有規模的戰事了。

隻是楚寧晰仍覺得不安。

蜀國是停戰,但背後的齊衛二國……怎麼不乘勝追擊?難道是不想和周太子起太大衝突?

然無論怎麼說,玉纖阿和太子妃到平輿時,平輿已經在打掃戰場,恢複昔日百姓和樂的氛圍。玉纖阿被迎回一處院子,說是公子翕臨時住的。院中人還在打掃,玉纖阿一時問不出範翕在哪裡,她便也不著急,洗漱一番後,在自己的屋舍中收拾自己的包袱。

門敲了兩下。

玉纖阿以為是範翕來了。

她含笑道:“請進。”

門外小郎君聲音裡便帶著笑:“玉女還是這樣客氣。”

玉纖阿愕然間,見門推開,出現在門口的,竟是泉安、薑女、還有奚妍公主這些人。泉安看到玉纖阿現在的打扮,愣了一下後,又有些不自在。薑女則震驚半晌,道:“好久沒見……你怎還穿著男子服飾?”

這些人,竟然趕到了平輿。

玉纖阿愣一下後就回了神,說:“自是因為我沒有女子衣飾了。”

薑女美麗的麵上便帶了笑,她回頭對奚妍有些得意地說:“你看吧,我就說玉女還是需要我的。”

奚妍也笑起來。奚妍多打量玉女兩眼,看玉女氣色不如往日,也遠比平日瘦些、黑些。但玉女和他們說笑時,眉目間神情又比往日自信大氣了許多。邊關一行,讓玉纖阿的氣度眼界好似都開闊了許多。

奚妍怔然,也不知玉女是怎麼做到的,每次見玉女一麵,玉女都變得更……擺脫昔日的侍女陰影多些,更像一位貨真價實的貴女多些。

他們進了屋,那些侍女們也踟躕地跟進了屋。初時有些尷尬,後來見玉纖阿還如往日般好說話,眾人便都放開了些。隻薑女站在玉纖阿身邊說話,她不動聲色地將玉女的玉佩還了回去。玉纖阿接過自己的玉佩,低頭看了一眼,便笑著收起。

屋中其他人自然也看到了。

臉色都有些怪異。

泉安說出了眾人的心聲:“啊,我還沒去見公子。待他見了我,恐就要算我們幫著你騙他的賬了。玉女,你要多為我說話,我這都是被你蠱惑的。”

玉纖阿也覺得不好意思,自然連聲保證一定會在範翕麵前為他們多多美言,不讓範翕罰他們。

說著這些,玉纖阿再不動聲色地打聽:“隻是不知道公子現在在哪裡。”

泉安答:“楚王女昏睡後醒了,公子去見楚王女了。”

玉纖阿若有所思,前些日子範翕走時說他和楚寧晰約定會回援平輿。但是玉纖阿知道範翕和楚寧晰關係沒多好,不知道範翕這個回援,是有什麼條件……現在範翕去看楚寧晰,該是收取報酬的時候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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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纖阿所料不錯,楚寧晰醒來後,稍喝了一碗粥有了些精神,便見了坐在帷帳外小案邊等她的範翕。楚寧晰身體還有些虛弱,但她在範翕麵前,向來比在外人麵前還要要強些。硬是屏退了人,楚寧晰一人與範翕見麵。

範翕端正而坐,慢慢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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