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又4下8.1(2 / 2)

更愛美人纖阿 伊人睽睽 14063 字 7個月前

一個能眼睛不眨將一群人團團騙了三年的女郎,王後不信衛天子能收服那女子。王後自願隔山觀火,看天子要如何讓玉女為他折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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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後還要看看。

縱是絕代佳人,天子殺她夫君,她能不能忍著,屈身於仇人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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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後和天子談好了條件,接下來,衛天子和齊國迎來了短暫的和解。雙方開始琢磨怎麼殺了燕王。

按照計劃,九夷開始多多少少地攻占燕國邊境。

時至年關,戰事卻越來越緊。

天子被戰事所擾,終於耐不住,某夜,他召範翕入宮,讓範翕開春後離洛回燕國,代天子與九夷開戰。範翕若有所思之時,聽天子又假惺惺道:“不過燕國擊敗了九夷,你還要回洛,親自向寡人彙報。如此車馬勞頓,不相乾人事,倒不必與你一起走了,可在洛邑住下,好生等你戰勝之喜。”

範翕眉毛輕輕揚了一下。

他霎時明白了天子的意思。

範翕問:“陛下指的,可是拙荊?陛下的意思,是說拙荊不必跟臣一同回燕國?”

天子以為範翕蹙眉是不願,天子心中疾跳,無論如何都不想將千嬌百媚的女郎送出去跟範翕一起吃苦。他是打算殺了範翕的,自然不想玉女也去。玉女留在自己眼皮下,自己才好拿捏。天子為了說服範翕,張口就許諾兵馬,並給燕王府邸賞賜,說範翕不在,自己會照拂燕王後。

範翕心中想,這可真是太巧了。

他正好在找借口離開洛邑回燕國,他正好不想把自己的全部勢力撤出洛邑。

若是玉纖阿能夠留在洛邑,幫他照看他在洛邑的這部分勢力,這可真是太方便了。

省得自己找理由。

不過,衛天子為何能想出這種法子?

天子特意提起玉纖阿,不會還在覬覦玉纖阿吧?

範翕如今就跟有病一般,整日本就神神叨叨疑神疑鬼,他自己疑心自己就算了,衛天子那裡才稍微有個意思,範翕就覺得衛天子不安好心。玉纖阿傾城傾國之貌,範翕早有認知,並知道誰見了她都會心動。

那天子久不能忘……是正常的。

看來,讓他離洛,是有詐了。

範翕陰暗地想,說不定就是想弄死我,老匹夫想霸占我夫人。

範翕心中警覺,暗暗想著這一切。天子盯著他,範翕回過神後,拱手應下了——

無論如何,他確實想要離洛。

而不管衛天子有什麼陰謀,自己多提防些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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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翕離開王宮,夜裡下了雪。

他陰沉了一路,陰謀詭計在腦中轉,各種念頭轉了一大圈。一會兒想衛天子想如何弄死自己,一會兒想他該如何弄死齊王,一會兒是衛天子搶走玉纖阿,一會兒是自己殺了衛天子……範翕進了府邸,負手而行,走得極快。

他麵容玉白,眸子點漆一般,卻殺氣騰騰。

飛雪被他的衣袍袖擺卷起,在他身後風中飄蕩。

走了一段路,範翕卻忽然停下了腳步,冰寒刺骨的瞳眸一縮,看向亭閣處。那裡燈籠亮著光,湖泊結成冰,他貌美十分的妻子著厚氅,靠坐在廊柱旁,閉著目假寐。美人麵容被雪映得透白,鬥篷下,銀色鏈子如清水般撥動,玉纖阿睡得安然靜美。

唇紅眉秀,閒花淡春。美人睡在夜雪湖邊涼亭下,閉眼時,她如雪狐般乾淨純美,淨得近乎妖冶,不屬於人間凡塵。

隔著一湖,範翕怔望,腰下玉佩瑽琤。

梓竹氣喘籲籲,終於追上了範翕。梓竹腳步聲才大,範翕立刻回頭,衝少年剜了一眼,手指放在唇邊,輕輕“噓”了一聲,示意梓竹不要驚醒玉纖阿。

梓竹連忙捂住嘴,示意自己不說話,但是他心裡卻想,誰會驚醒玉女啊?隻有王上你自己會驚醒人罷了。

梓竹低聲說:“君夫人一直在等王上回來,君夫人怕王上回來得晚,就徹底不睡了,所以她堅持要等王上回來一起睡。”

範翕怔忡許久,擺手,示意梓竹下去。

範翕抬起沉重的步伐,走向玉纖阿。他邁步上了亭子,到了玉纖阿麵前,俯下身,本想將女郎抱入懷裡,抱著她一同回屋歇息。他心中發誓,縱是自己今夜仍睡不著,他也要守在床榻間,看他的玉兒睡。

但是範翕俯身時,他冰涼的指腹輕輕擦著她細柔麵頰。那潤嫩的觸覺,讓他心中一蕩,有些不舍驚到她。

範翕靜望著玉纖阿許久,他長袖一擺,慢吞吞地坐在了她旁邊,與她肩挨著肩,背靠背而坐。飛雪在涼亭外靜靜漂浮,涼亭中燈籠光微弱,照著其下一雙兒女。範翕背靠著玉纖阿,他腿搭在了石欄上,靜靜看向外麵被冰封住的湖泊。

身後的美人似感覺到他,頭一歪,向他肩頭依了過來。

玉纖阿仍閉著眼,含糊道:“公子……”

範翕柔聲答:“玉兒,睡吧,我回來了。”

玉纖阿便沒有睜開眼,她背靠著範翕,坐得有些不舒服。但是她陪著範翕熬了好幾晚,又確實有些累。是以聽到範翕的聲音,她心中安定,便沒有睜開眼,就著不舒服的姿勢,繼續渾渾噩噩地睡。

而背對著她的範翕,坐在冰天雪地中,背靠美人,他隻覺心中安寧十分。

漸漸的,許是萬籟俱寂,許是心中沉靜,範翕也閉上了眼。

他閉眼時,沒有聽到那總是逼著自己大開殺戒的鼓聲,沒有看到母親死時的幻覺。他舒了口氣,心魂都懶怠下去,讓他放鬆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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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先生皺著眉,急匆匆行在燕王府中。

曾先生剛得到了情報,說幾日前,衛天子曾和衛王後屏退所有宮人,於內舍談私事。曾先生讓他們在宮中的眼線探知了多次,都沒有探出天子和王後說了什麼。而今夜,天子宣燕王入宮,曾先生便來見燕王,想和燕王對一對消息。

曾先生滿腦子政治,他半夜三更來敲燕王府大門。

他已習慣燕王竟然半夜三更召他們這些謀臣論事。

然這一次,開門時,梓竹苦哈哈一歎。梓竹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曾先生就說“要事”,推開梓竹往府邸裡走,要親見範翕。

然到了一方冰水湖泊前,曾先生愣住了。

隔著冰湖,隔著飛雪,他看到了涼亭中背靠背而睡的青年男女。

夜雪不能掩去那二人的美。

二人在飛雪涼亭下閉目而睡,雪與燈火包圍著他們,亭中爐子燒著炭火。燈籠輕輕搖動,叮咣聲撞,明火流光,男才女貌。

曾先生看得癡住——

他已許久不曾見過燕王這般放鬆的時候。

也許久不曾見到範翕和玉女坐在一起。

曾先生早就知道範翕尚是公子翕時,就和玉女情投意合。之後二人成親,曾先生也是為二人高興。婚後,燕王有意無意地炫耀自己和玉女的感情,多多少少編了一些不大不小的故事,曾先生都聞之一笑,當兩人是小孩子一般。

而親眼見到,觀感比從彆人口中聽到的更強烈震撼些——

這二人,太般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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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竹追了過來,唯恐曾先生驚擾了好不容易睡著的範翕。卻見曾先生隻是站在湖泊這邊出神,並沒有上前打擾。且過了一會兒,曾先生也沒有說他來是為了何事,曾先生臉上浮現一種患得患失的不真實笑容,恍恍惚惚地出了燕王府邸。

梓竹以為此事已了。

但過了兩日,梓竹被範翕派去找曾先生問事時,他在曾先生書舍中,見到一幅字畫,畫的竟是那夜背靠背而睡的燕王夫妻。梓竹心中一動,想讓範翕高興些,就找曾先生借了畫,拿去討好範翕。

範翕見了畫,果然高興。他拿著畫去找玉纖阿邀功,說這畫畫得如何惟妙惟肖,筆法多麼精湛。

玉纖阿正在梳妝,聽範翕大清早就拿著一幅畫,誇了一大通。

她都不太懂範翕在誇什麼。

玉纖阿雲裡霧裡地聽夫君誇什麼筆法什麼畫工,她略有些羞愧,因她自己看不出來。她才疏學淺,隻覺壓力重新變大。她才能夠讀書認字,範翕對她的要求就到了畫工上……玉纖阿恍惚間,聽範翕停了話,垂目含羞問:“光是我在說,不見你開口。你覺得這畫如何?比起昔日周王室我九弟的畫,也不枉多讓吧?”

範翕這種小心眼的人,難得提起他那個書畫雙全的如今被囚的九弟。

玉纖阿立時覺得自己懂了。

她連忙作出一副“這畫可畫得真好”的驚歎表情,手中還拿著一根金簪,她裝模作樣地走到畫前,假意欣賞一番,便閉著眼睛吹捧:“公子這畫畫得可真好。怎麼就能畫得這般好呢?妾身再未見過比公子這畫工更好的畫了。妾身日後必要跟著公子學畫才是。那位九公子的畫,妾身也見過,妾身覺得他完全不如公子厲害!怎麼就他有‘才子’的名聲,公子沒有呢?所謂的天下人,必然瞎了眼。妾身為公子而不服!”

範翕的表情一時古怪。

他欲言又止。

玉纖阿眨眨眼,納悶她都把範翕誇得這麼厲害了,範翕這表情這般詭異是為何。

範翕長睫搭在眼上,蝶翼一般撲朔顫顫。

他又懊惱,又害羞,又生氣,又暗喜。他尷尬道:“玉兒,你弄錯了,這是曾先生的畫。不是我畫的。可見你平時誇我一點也不真心……你隻是閉著眼睛在吹捧我而已。根本不是實話。”

玉纖阿:“……”

她略心虛,卻木著臉質問:“不是你的畫,你拿到我跟前讓我誇什麼?”

範翕生氣:“我是讓你看畫的內容!畫的是我們!你真是……木頭!一點兒情趣也沒有!”

玉纖阿:“……”

她真想拿手中簪子戳死這破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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