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白熾燈驅散了黑暗。
——杜夏的黑暗。
宋嘉言坐在床上,被著亮如白晝的光亮刺激得閉上了眼。
雖然之前已經聽杜夏說過,但是這一下子就換了一個空間,饒是宋嘉言,心裡還是有些慌亂的。
事情的發展和他預想中的不一樣。
原本他隻是幫杜夏回到自己的世界而已。
他想過杜夏可能會回不來。
為此他已經讓宋海在京城尋找合適的宅子了。
杜夏一個未婚女子,肯定是不能長年累月的住在臨風院的,對她名聲有礙。
原本宋嘉言都盤算好了,要是杜夏回不了家了,他會給她添置房產,給她足夠多的金銀,讓她能在慶朝這個陌生的地方站穩腳尖。
她是大夫,以後可以開醫館,她的醫術那麼高,謀生肯定沒有問題。
但是宋嘉言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跟著杜夏來到她的世界。
宋嘉言心裡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他還能夠回去嗎?
要是回不去的話,他又該以何為生呢?
他不像杜夏有醫術傍身,他一個文弱的讀書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
他唯一精通的就是君子六藝了,不過這些才能並不容易變現。
他總不能扛著工具去大街上寫字、畫畫賣吧?
杜夏現在滿心的喜悅,完全把床上還有另一個人的事情忘記了。
打開燈之後,她第一時間就是在床邊搜尋自己的手機。
她消失了一整天,也不知道她爸媽得急成什麼樣子,她得趕緊給他們打個電話報平安。
最後杜夏在床邊的地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機。
原本她睡覺是放到床頭的手機,現在就掉在床邊。
看著掉在地上的手機,杜夏心裡隱約有了一種猜測。
她穿越的時候,可能隻有全部放在床上的東西才能跟著她穿過去。
比如她的背包、比如她放在床頭抽屜裡的首飾。
而她放在床頭的手機,因為另一端於牆壁上的充電器連著,就沒能跟著她穿越過去。
她心心念念的枕頭和珊瑚絨床單,可能是因為在睡夢中被她踢下了床,所以也沒有跟著她穿過去。
杜夏握著手機,一邊按亮顯示屏,一邊彎腰把胡亂散落在床下的毯子、枕頭撿起來拍拍放到木床上。
回身放毯子和枕頭的時候,杜夏一下就看到了乖乖坐在床上的宋嘉言。
說起來這人和人就是不一樣。
同樣是穿越,前天晚上她就驚慌得不行,而人家宋嘉言就不一樣了,至少杜夏沒在他的臉上捕捉到慌亂的情緒。
杜夏想著自己應該安慰一下宋嘉言。
畢竟他之所以會穿過來,也是因為她先前的要求。
然而杜夏此時已經撥通了電話,隻能穿上拖鞋走到床尾她放礦泉水的地方,彎腰拿起一瓶水擰開蓋子遞給了他。
杜夏張了張嘴想安慰他幾句,但是此時呼叫了許久的電話終於接通了。
甘曼梅在睡夢中接到電話,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之後,她接通起電話沒好氣的問道:“你大半夜的還不睡覺是想上天?”
聽著電話裡熟悉的聲音,杜夏也顧不上宋嘉言了,連忙對著話筒期期艾艾的喊了一句‘媽’。
甘曼梅的起床氣一直都挺大,尤其是今天坐了半天的車,在本來就累得要死的情況下,深夜兩點鐘被女兒的電話吵醒,這可不是她喊兩聲媽就能安撫住的。
甘曼梅看了看身邊轉了個身睡得更香了的丈夫,氣得直撓自己的頭發。
她對著杜夏抱怨道:“你最好趕緊說,你大半夜的打電話有什麼了不起的要緊事,明天一早我還要去上班呢,本來年紀大了覺就少,被你這麼一鬨,也不知道今天晚上還睡不睡得著了。”
杜夏覺得甘曼梅的態度十分的不對勁。
不管怎麼說她也消失一整天了吧?她媽就算是不那麼擔心她,也不至於氣性這麼大吧。
這會兒杜夏後知後覺的想起了一件事。
剛剛她打電話的時候,好像連一通未接來電都沒有看到?微信也沒有一條新消息?
這絕對不正常……
杜夏連忙切出通話去看日期。
好嘛!
屏幕上赫然顯示著——六月二十七日,星期一,淩晨02:24分。
杜夏握著手機愣在了原地。
最後還是甘曼梅久久沒有聽到女兒說話,在電話那邊喊了兩聲‘杜夏’,她才回過神來。
杜夏精神恍惚的說道:“我沒什麼事,就是做了一個噩夢,特彆想聽聽您和爸的聲音。”
聽女兒這麼說,甘曼梅心裡的火氣一下就滅了。
是了,小夏才經曆了這種事情,心裡不知道有多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