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葉櫻這會兒可不相信除魔是真的為她接下來的行動做打算去了, 除魔比自己更了解主神，也比自己更了解葉夏的動向，他肯定早就預料到主神會來, 自己勢必和主神發生衝突, 所以他才特地離開, 悄悄躲了起來，他想要看看自己和主神之間的戰鬥, 究竟誰勝誰負。
如果自己失敗，他肯定會離開, 繼續去尋找下一個能夠對抗主神的宿主。
但自己成功了，所以他又出現了。
除魔的顧慮倒也沒錯，畢竟如果連主神的一道神識都無法對抗, 又怎麼能夠戰勝真正的主神？
——“恐怕不行，我沒有辦法操縱世界意識。”
[？但是剛才, 世界意識保護了你, 還絞殺了主神的神識。]
——“我想你誤會了，那是世界意識在自保, 它們在驅逐入侵它們家園的小偷，我也一樣。我們隻是在這一刻是有著相同目標的盟友, 我們各自獨立，並不受任何人的支配。”
[主神不消失, 世界的威脅便永遠存在，它們既然知道主神的低劣和恐怖, 肯定會願意一同對抗主神！葉櫻，它們信任你，你去和它們溝通，你肯定可以說服它們！隻有讓主神永遠消失, 世界和人類的威脅才會消失。我知道，你肯定也不願意再看到更多的‘自己’走向滅亡。]
[之前我們去過的幾個世界的世界意識這一次都來幫你了，或許我們應該去更多的世界，聯合它們一起對抗主神？]
除魔的說辭不無道理，他說得很對，主神一日不滅，世界和人類的危險便永遠存在，而且在另外無數個世界裡，肯定還有更多的人在被掠奪中無辜死去，主神或許還會在世界力量虛弱的時候，將它們吞噬……
——“我明白你的擔憂，但說服世界意識幫助我對抗主神，你當真高看我了，我隻是一個小小的人類，哪有那麼大本事？你也說過，你們連如何喚醒世界意識都不知道。對了，你說你要去做安排，安排得怎麼樣了？”
[如果不能聯合世界意識，讓它們把力量借給你也可以，這樣我們才能有十足的把握對抗主神，畢竟就算是我全盛時期，都不是主神的對手。]
——“這個可以稍後再做考慮，你先說說你的安排。”
[好，我在主神還未像現在這樣強大之前，曾和祂有過一次交戰，那一次我和祂都身受重傷，那也是我知道的，祂最虛弱的時候，我會把你送到那個時間節點，然後你去找到祂、殺了祂！但就算是祂最虛弱的時候，也比現在的你強上百倍，想要成功的話，必須要聯合世界和你一起，隻要世界把力量給你，你就可以戰無不勝！]
——“我以為你會直接將我送到主神麵前？”
[那樣隻是送死，我之前已經有過幾次這樣的失敗，他們都以為憑借自己的力量可以對抗主神，卻沒在主神麵前撐過三秒。葉櫻，不要因為贏了主神一次，就失去耐心和謹慎。]
葉櫻沒有反駁，她想到了主神說過的話，主神說除魔是個狂妄的人，但除魔給她的感覺卻十分謹慎，也可能是他之後幾百年的失敗才讓他不得不謹慎起來？
當然，小偷的話不可儘信。
——“我和主神爭鬥的時候，你一直在旁邊偷看？”
[不要誤會，我隻是想看看你會怎麼應對，如果你真的贏不了，我會救你離開。]
葉櫻點頭嗯了聲，“謝謝。”
[……]除魔一時間竟然無話可說。
葉櫻太冷靜了，竟然不生氣嗎？或者質問他為什麼不和她一起麵對主神？這和他預料的情況倒是極不相同，和他之前遇到的情況也不一樣，因為他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了，之前的幾任宿主，他也這樣過。
因為他必須要看看他們的選擇和能力，他要知道，在麵對強大的敵人麵前，他們是會害怕退縮，還是絕地求生。
也因為他的袖手旁觀，會得到很多的質問和懷疑，他們會和他吵架、問他為什麼，甚至拒絕再和他一起對抗主神。除魔原本已經準備好了安撫葉櫻的話……
可是仔細一想，這仿佛才符合葉櫻的性格，她本就是冷靜又理智的人。可同時似乎也說明了，她不信任他，沒有對他抱有過信任和依賴，自然不會對他不出現而感到失望或者難過。
主神都還會發怒、生氣、驕傲、得意，葉櫻卻不會，無論勝利還是失敗，她都太過理智了。
葉櫻確實是這麼多年來，他見過的，最冷漠又最仁慈的人。
——“葉櫻，那個主神被你打死了嗎？我剛才好像有點奇怪，我感受到了一股很強大的力量！”
葉櫻聽到大樹的聲音，道：“沒有，死的隻是主神的一道神識。”
——“好吧。”
它有些迷糊，因為它一直以為是憑借自己努力修行的力量才找到了葉櫻，但是在剛剛的某一刻，這種想法發生了改變，因為它接收到世界的意識。
好像在告訴它，是它讓它找到了葉櫻。
啊，它明白了，世界和它一樣喜歡葉櫻。
……
次日一早，葉櫻起床洗漱，趙鳳打著嗬欠，眼下掛著大大的黑眼圈說：“我昨晚做了個噩夢，我夢見窗戶邊站了個女鬼，一眨眼就消失了，可嚇死我了！嚇得我一晚上都沒睡好！”
葉櫻：“……那你等會兒多吃點，補補。”
“我要不要去廟裡燒個香？求個平安符呀？我害怕。”
“……”葉櫻也不能說她夢見的那個女鬼就是她。
她拿出手機，給葉夏發了條微信：道歉。
葉夏看到信息的時候，嚇得手機都扔了出去，她縮在床頭，抱著腦袋，痛苦得無法自拔。
道歉？她該向誰道歉？
被葉櫻逼迫到這一步，倒不是她還敢和葉櫻迎來，而是她真的不知道該和誰道歉。
如今讓她去想那些被她掠奪過天賦的人都是誰，她竟然什麼都想不起來，唯一能夠記得的，是和她有過不少接觸，並且讓她十分生氣的人，例如何紹元、王文鳳、王玥、周承……彆的還誰呢？她幾乎想不起來，誰會記得一盤菜的名字呢？
對了，還有讓她更生氣的竇新，她明明拿掉了他受傷的腳腱，他可以再次回到籃球場上為國爭光，可他倒好，竟然貪圖娛樂圈裡的榮華富貴，不想回去了！
嗬，這種垃圾，也配讓她道歉嗎？
但是想到那個讓人恐懼的葉櫻，那個出神入化連主神都可以絞殺的葉櫻，想到葉櫻看著自己時，平和得像是看一個死人的眼神，她幾乎可以肯定，如果自己再敢做出違背人性道德的事情的話，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殺了自己！
就算她和她是同父同母的親姐妹，她也不會手下留情。
葉夏總覺得，現在的葉櫻好像失去了該有的“人性”，她變了，明明小時候的她還會用羨慕的眼神看著自己，還會渴望父母的關注，但如今的她，已經什麼都不需要了……
葉夏這會兒不由得後悔起來，如果早知道葉櫻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她或許不該和她鬨得這樣僵，至少在表麵上，不該鬨成這樣無法收場的樣子，可惜如今後悔也為時已晚……
不過葉櫻當真冷酷無情，再怎麼說，自己可她親姐，她竟然一點也不顧念血緣親情！
葉夏在氣憤中給竇新發了條信息，直接寫了三個字：對不起。
她和竇新的關係也不好，自從她爆料竇新的腳傷好了以後，竇新的父母給她打來電話，對她一陣劈頭蓋臉的罵，責怪她阻礙了竇新的娛樂事業，反正就是見錢眼開的一家人，最後她直接把竇新拉黑了。
如今為了活命，卻不得不向竇新道歉，沒關係，反正她也不是誠心的，就算竇新取笑她也無所謂，反正她不在乎。哪知道竇新竟然直接打來電話，她沒接，直接掛斷。
還想來嘲笑她，沒門！
誰知片刻後，竇新發來信息，竟然說：我發現，以前的那些不愉快真的都是小事，在生命麵前，什麼都不重要。我知道你最近也過得不好，就祝你幸福吧。
葉夏沒想到竇新這麼好說話，忍不住回了句：你腦子壞了？
竇新說：我得了絕症，快死了。以前的事情，就都一筆勾銷吧。
竇新這會兒還在醫院，他是近幾個月開始不舒服的，明明腳傷奇跡般的恢複，他應該更好才對，可他就是莫名其妙的，整個人開始消沉，無論是精神方麵還是身體方麵，都日漸萎靡，如今，他已經瘦得不成樣子，臉頰凹陷，臉色發黑，每次看到鏡子裡那個又瘦又醜的自己，他都痛苦不已，他無法接受自己會變成這副模樣，更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得這種連原因都無法查找出來的絕症，據說全國範圍內有約莫三四十個和他有著相同症狀的人，可惜那些人都已經死了，無一例外。
他想要好好活著，可他知道，他沒救了，如今的他隻能絕望的等待死亡的降臨。
葉夏聽說了竇新的病症之後十分意外，不知名絕症？沒有治療方案？死定了？
肯定是竇新虧心事做多了，遭報應了。
——“是你害了他，不止他，那些被你掠奪過天賦氣運的人，都是因為被主神吸乾了能量而死。”
腦海裡熟悉的聲音讓葉夏猛地一驚，她仰頭看著四周，道：“葉櫻？你什麼意思？我和竇新雖然有些小矛盾，但我可沒有害他，相反，我治好了他的腳傷，讓他可以再次在籃球場上奔跑，是他自己貪圖享樂，不願意再回去。他患絕症，可怪不得我！你不要血口噴人！”
——“愚蠢，你以為主神在培養完美女神嗎？你隻是他獲取力量的容器，就算沒有我，你最後也會死在主神手中。”
葉夏愣愣的張大了嘴巴，她搖搖頭，“不，不不不，葉櫻，你休想騙我！我才不會上你的當！”
——“去向那些因為你而備受折磨、因你而死的人道歉、懺悔，然後贖罪。”
葉夏差點瘋掉，她不敢相信葉櫻說的是真的，也無法相信葉櫻說的是真的，她拿著手機，瘋了似的跑了出去，她打車去了竇新所在的醫院，她要看看那些和竇新有著相同症狀，最後死去的人，究竟都是誰！
這會兒的她已經顧不得會不會被偷拍了，她隻想確定葉櫻說的話究竟是真是假。
竇新對於葉夏的到來十分意外，對於葉夏的肥胖並沒有顯得很驚訝：“我看了新聞，還以為隻是誇張，沒想到你竟然真的變這麼胖了？唉，隻要能活著，我寧願和你一樣胖。”
葉夏道：“你說有全國有三四十例和你有著相同病症的人，我能不能看看他們的病曆？你的主治醫生那裡有嗎？給我照片和名字就行！”
“當然不能啊，病曆不能隨便給外人看的。”但他為了自己的病，去a市走訪了一邊，大概見了幾個病人的家屬，“但我這裡有幾個患者的資料，可以給你看看。”
竇新把手機裡的資料遞給葉夏，還很疑惑道：“你怎麼對這種事情感興趣？你在發抖嗎？你也生病了？”
竇新看著葉夏，卻見葉夏在看了他手機裡的資料後，似乎在用力想著什麼，又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她的臉色驟然大變，踉蹌兩下，渾身一軟，跌坐在地。竇新的手機也跟著摔在地上，砰地一聲，屏幕應聲而碎。
他感覺整個地麵都震動了一下，“？？？葉夏？葉夏你怎麼回事？”
葉夏自嘲的笑了一下，然後從輕笑變成了大笑，最後變成了嚎啕大哭！
“騙子！騙子！都是騙子！”她像是無法接受什麼事實一樣，抱著腦袋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語，“不不不，主神不會騙我，主神肯定不會騙我！騙人的是你，是葉櫻讓你騙我的對不對？”葉夏憤恨的瞪著竇新，滿臉氣憤恨不得殺了竇新的樣子。
竇新擰眉道，“葉夏，你到底在說什麼啊？我根本聽不懂！葉櫻是你妹妹吧，我都不認識她，還有她乾嘛讓我騙你啊？你……你不會真的瘋了吧？”
葉夏從地上爬了起來，跌跌撞撞的跑出了病房，弄得竇新一臉莫名其妙。
葉夏整個人都快瘋了，被主神送給葉櫻處置的時候，她都沒有這樣崩潰、絕望過，因為那時候的她，還有一個成為女神的夢想，還幻想著得到主神的憐憫。可如今，事實卻告訴她，假的，一切都是假的，根本沒有所謂的女神！原來她什麼也不是！她隻是一個跳梁小醜？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她竟然被騙了！
“撲通”一聲，葉夏摔倒在地，半天沒爬起來。
“不，不不不可能，不是的，是葉櫻在騙我，是葉櫻騙我！葉櫻，我絕不會上你的當！”
直到此刻，讓葉夏感到崩潰、感到絕望的，不是因為她死了多少人，也不是因為她有多少人的人生遭受了痛苦的磨難，而是因為她的女神夢想徹底的破滅。
她掙紮著爬起來，卻又因為手滑無力再次摔了下去，她腦袋一頭紮在地上，腦子一懵，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
【自欺欺人就屬葉夏最厲害，真可惜，她現在連偽神都不是了，她就是一個……罪人！沒錯，罪人！不及我神分毫。】
[你還不如直接殺了葉夏，讓她一了百了，沒必要這樣折磨她。]1105最了解葉夏，如今這種情況，對葉夏來說確實是如墜地獄，她生不如死，隻怕比死了還難受。
“葉夏不過是變回她自己原本的樣子，不過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夢想破碎了，這算什麼折磨？”
1104道：【就是！我神做什麼都是對的，這樣已經很便宜葉夏了。】
[我和葉櫻說話你插什麼嘴？]
自從主神出現之後，1104和1105同時存在的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這會兒葉櫻也沒有再將它們隔離，但兩個係統間的衝突也很大，總是會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而發生爭執。
1104是真的討厭1105，因為它才是葉櫻唯一的係統，1105這個外來者算什麼？
1105也不喜歡1104，這麼蠢的係統竟然有這麼聰明的宿主？要是當初它選中的是葉櫻就好了！
這會兒1104怒道：【我□□字也是你能隨便叫的嗎？注意你的措辭。】
[你神難道不該是主神嗎？你清醒一點，葉櫻現在可是叛神者！]
【……】1104自然知道葉櫻不是完美女神了，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改變了方針政策和目的，竟然站到了主神對麵，成了叛神者！而背叛主神的人不會有好下場。就它知道的而言，所有背叛主神的人，最後都死無葬身之地，下場淒慘，【我神，不然你去和主神認個錯道個歉，你不要和祂鬥，主神真的很強很強，你不會是祂的對手！】
[沒錯葉櫻，真正的主神很強，你不會是祂的對手。但我看主神很欣賞你，憑借你的聰明睿智，一定可以說服主神，讓祂再給你一次機會。站到主神身邊，成為僅次於祂的存在，這可是葉夏做夢都想要的機會啊！]
葉櫻乾脆將這兩隻係統隔開了，道：“我的結局隻有兩個，要麼殺死主神，要麼被主神殺死。”
1104：【……】
1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