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顏轉頭看倆娃都睡了,又把頭轉過來,壓低聲音:“大熱天的,你熱不熱?”
他的身體就像個小火爐,這要是冬天可以用來取暖,可現在是夏天。
“熱。”顧野有力的長臂攬著她的腰,閉著眼,濃密的睫毛鋪在眼睛上。
“那你還往這擠?”蘇顏想要躲都沒地方。
“熱才往這兒擠。”
蘇顏:“……”
“媳婦,你今天做的很棒,大家吃得好,聊得也好,你照顧到了每一個人,我沒想到你能做得這麼好。”
終於開始說正經的了。
蘇顏被誇得心裡甜滋滋的,可是她不信啊,她說:“你真覺得我表現不錯啊?其實我有點壓力,我怕我應付不了這種場麵,影響到你。”
多虧有個文媛在,有她這種孤僻的人在場,蘇顏感覺自信多了。
“不,你做得很好,比我想象的好。”顧野說。
蘇顏理解過度,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你啥意思,你原本想象得我做不好?你是不是覺得我隻上過初中,又在鄉下呆了那麼長時間沒見過世麵?”
她想要坐直身體,可被顧野環住腰,根本起不來,隻好背靠著他,窩在他懷裡躺著。
“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我隻不過覺得你年齡比較小,而且鄉下生活環境相對簡單,你接觸的都是村裡的熟人,應付不來也正常。不過你真的很不錯。”顧野真誠誇讚。
“那你還是覺得我在鄉下呆了那麼多年,沒見過世麵唄。”蘇顏嗔怪。
“我是這個意思?”他舒展長臂,攬著她翻身躺平,自己壓了上來。
他力氣好大,能把蘇顏輕鬆地翻來翻去。
蘇顏嘟著嘴:“那你是什麼意思?你明明就是不信任我……”
顧野看她粉色的唇開開合合,不打算讓她繼續說,直接用雙唇賭住她的嘴。
“唔。”蘇顏被親到大腦缺氧,推開他,大口呼吸。
“你堵我的嘴乾什麼?還不許人說話了。”蘇顏抗議。
“忙了一上午累了吧,睡會吧。”顧野跟她分開一些,抓起蒲扇給她扇風。
蘇顏終於感覺涼快了,睡衣襲來,甜甜睡了個午覺。
娘仨睡到四點多起床,顧野並沒擠在她身邊,而是在桌邊看一些軍事書籍。
蘇顏給倆娃洗了臉,建議道:“咱們去市裡照張合影吧,給咱媽寄過去,我給她寄信的時候還想請她過來住一段時間,咱媽看到咱們過得不錯就放心了。”
顧野點點頭說:“還是你想的周到,咱們這就走吧。”
倆娃聽說要去照合照,開心得不得了,歡呼著:“走吧。”
蘇顏把四人的新衣服都找出來,說:“都穿上新衣服。”
她給倆娃換好衣服,又把自己裙子換上,跨上斜挎包說:“走吧。”
四人走出家屬院,去鎮上坐車去市裡,一家四口顏值極高,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
他們到照相館,拍了一家合照,倆娃合照,又拍了四張獨照,蘇顏把收據放到挎包裡,約好一周後來取。
沒有其它事情要做,他們照完相馬上回家,路上倆娃還一人買了一根麥芽糖。
回到家之後,也到了做飯時間。
中午吃得油膩,晚上就吃清淡一些,隻有西紅柿雞蛋麵。
晚上,倆孩子睡的早,顧野在桌前看書,蘇顏先是把倆孩子的被褥縫完,兩套暖和厚實的被褥放進衣櫃碼得整整齊齊,蘇顏也拉了把椅子,就坐在他旁邊給薑淑蘭寫信。
寫了二十分鐘,她揚起雙臂,舒展身體,說:“寫完了,我在信裡寫了咱家的電話,這樣媽可以去郵局打電話,以後找咱們就方便了。”
她把信拿給顧野:“你看看,有沒有需要補充的?”
顧野看了信說:“可以。”
蘇顏跟他媽感情很好,情同母女,蘇顏能把各方麵都考慮得很周到,他一點都不用操心。
他推開椅子,站在她身後,大手搭在蘇顏肩膀上:“不早了,早點睡。”
他的大手炙熱的溫度通過薄薄的布料傳遞過來,熱且酥麻的感覺傳遍蘇顏全身。
蘇顏把他的手拿開,說:“你的手好熱。”
顧野的手垂下來,聲音低沉好聽:“你連著兩天給我吃羊肉,能不熱嗎。”
蘇顏把線頭剪斷,轉過身來,去握他的手,感覺掌心的溫度挺高,她說:“你上火了?”
雖然連著兩天吃羊肉,但顧野吃得並不算多。
顧野伸出手指點了點她的鼻尖,說:“沒上火,但有火氣,都是你給我吃這麼多羊肉,你得負責。”
媳婦已經給他吃過泥鰍、腰子、鵪鶉、羊肉,他倒要看看以後媳婦還會給他投喂什麼。
他的聲音極具磁性,聽得蘇顏耳朵發麻。
這個男人又不對勁兒。
“怪我嗎?”
“不怪你還能怪誰?”
蘇顏臉上帶笑,朝後麵靈活閃身,站起來,邊推凳子邊說:“你去衝個澡。”
她剛跑出兩步,顧野長腿一伸跨了過來,拉住她的手臂,輕輕一拽就把她帶到自己懷裡,雙臂環著她說:“那是衝澡能解決的事嗎?”
他的呼吸越來越沉,低下頭先親了她的額頭,又去親她的唇,想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一般,緊緊抱著她,親吻她。
剛結婚的時候,倆人不管有多親密,都感覺平平淡淡。
大概經曆生死,他的心態跟之前不同,現在感覺他帶著濃烈的情緒。
他分開她,調整好呼吸說:“啥時候讓倆崽子分房睡?”
蘇顏被他親到身體發軟,摟著他的腰才能支撐住自己的身體,她想起前段時間自己的處境和心態,心也軟的一塌糊塗,她說:“孩子還小,得慢慢來,我有空做個厚實的沙發墊,也可以的。”
他朝沙發看去,木質沙發,又窄又短,但湊活可以用。
他說:“好吧。”
兩人分開,蘇顏先去睡覺,顧野去衝澡,嘩嘩的水聲停歇,顧野帶著一身水汽進屋,躺到床的另外一側,各自安睡。
——
周一上午上完課,蘇顏又去了服裝廠,她想問問李廠長有什麼想法,以後是想辦法攬活還是服裝廠仍要倒閉。
出乎意料,隻有一天時間半沒來,蘇顏發現縫紉機少了幾台,詢問後才知道賣了。
“給職工補發了拖欠工資,這個廠就可以倒閉了,要是還欠著工資,真沒法把廠關閉。”
李廠長說:“以後就各尋出路吧。”
蘇顏說:“李廠長,我想買縫紉機、鎖邊機跟電熨鬥。”
李廠長說:“可以啊,都是半價賣,縫紉機、鎖邊機九十塊,電熨鬥二十,一共兩百塊。”
蘇顏對價格沒有異議。
這些機器質量都很好,保養好的話能一直用。
“對了,你租到房子了?”李廠長問。
李廠長看過蘇顏的烈屬證,既然他也誤會了,有必要解釋一下。
蘇顏說:“李廠長,我對象的事兒搞錯了,沒犧牲,他回來了,調到咱們軍區,我們娘仨跟他一塊住部隊家屬院。”
李廠長一拍大腿說:“你看這事兒鬨的,你對象回來就好,你能住家屬院?他是個軍官唄,那你們娘仨有著落了,苦日子熬到頭,好日子就來了。”
他想了想又問:“你爸知道這件事不?”
蘇顏說:“他還不知道。他就以為我對象是鄉下的,我離婚回來的。”
李廠長嗬嗬笑:“你爸特彆勢力,知道你對象是軍官肯定不罵你了,他還得巴結你。”
蘇顏說:“多謝李廠長這段時間讓我用廠裡的機器,以後買了機器,來的就少了,我用機器這麼廠時間,一共多少錢,你算下吧。”
李廠長說機器錢連帶線錢一個半天一毛。
這是看在蘇顏給廠裡解決庫存問題給的友情價。
“對了,你要布頭不?”李廠長問。
蘇顏這才知道廠裡還有不少布頭,各式各樣,有大有小,大的足夠做成年人的衣服,有的質量還不錯。
蘇顏感覺自己找到了寶藏,她連忙說:“我要,我選一些能用的行嗎?”
李廠長爽快答應。
幾乎能用的布頭她悉數包圓,還買了不少線跟扣子、褲鉤、縫紉機針等配件,足夠她用很長時間了。
布頭便宜的很,很多會做衣服的人專門買布頭回來自己用,好的布頭一般人也買不到。
蘇顏覺得自己的地攤事業又可以搞起來了。
而且有的扣子跟線很難買,供銷社跟百貨店都買不到,這就解決了蘇顏定製衣服的大問題。
她把這些東西分彆用大布包好,一共給了李廠長二百三十八塊錢。
“你怎麼把東西弄走?”李廠長給蘇顏寫了收據後問。
“雇個板車拉走?你知道誰給拉貨嗎?”蘇顏說。
隻是服裝廠離部隊駐地走路的話有點遠。
“要不你多出點錢,我給你找個拖拉機拉走得了。”李廠長說。
蘇顏點頭:“這樣更好”。
李廠長從附近廠給他找了輛拖拉機,他們把縫紉機、鎖邊機包括蘇顏的自行車都搬上車,蘇顏也做到車鬥裡,車輛朝著部隊駐地的方向駛去。
蘇顏出示了出入證,拖拉機駛入家屬院,司機跟她一起把東西都搬下車,搬進屋裡。
路程也不算太遠,蘇顏給了三塊錢,算是司機的外快,司機挺滿意。
縫紉機和鎖邊機都放在客廳,靠牆放著。
送走司機,蘇顏選好米色布頭,還是拆了顧野的舊褥子,用裡麵的棉花做了厚實的沙發墊跟兩個抱枕。
有了新沙發墊,屋裡一下顯得有檔次,淺色也顯得屋裡亮堂。
不想讓顧野以為她在暗示什麼,她把沙發墊放進衣櫃,兩個抱枕放到沙發上。
然後又做了床單,還給顧野做了一身短袖睡衣,都洗好晾上。
接下來,她繼續翻看那些布頭,布頭各式各樣,的確良的布頭也有不少,不像她買的瑕疵布那樣都是棉布。
她要優先給自家人做衣服,打算給顧野跟前前做同款的白襯衣黑褲,她跟朵朵做粉灰格連衣裙。
隻裁剪了兩套衣服,就到了放學時間,蘇顏把布頭剪刀之類的都收拾好,去幼兒園接娃。
娘仨跟顧野前後腳到家。蘇顏包韭菜雞蛋餡餃子,顧野洗衣服,他洗衣服的速度超快而且態度好,一家人的衣服他都管洗,嚓嚓嚓的聲音不斷,蘇顏看著他笑,她說:“顧野牌洗衣機,非常好用。”
顧野揚起手臂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抬眼看了蘇顏一眼,又使勁地搓著衣服:“蘇顏牌餃子,好吃。”
他的眼眸黝黑深邃像夜空,裡麵似有星光閃爍,蘇顏被他的目光電到:“……”
為什麼他把好吃兩個字說得那麼重,還彆有深意地看她,什麼意思?
倆人差不多同時完工,衣服晾上,熱氣騰騰餃子也端上桌。
“開飯啦。”蘇顏招呼父子三人。
吃過晚飯,倆娃看小人書,蘇顏給顧野量尺寸。
顧野說:“給你跟倆娃做衣服吧,不用給我做衣服,我就穿軍裝就行,去營地穿新的,在家穿舊的。”
這個男人真知道節省。
蘇顏勸說道:“以前你在邊境,自然可以成天穿軍裝,現在在城市裡,周末休息,肯定需要便服。”
四五天時間,衣服全部做好洗好晾曬乾,這天晚飯過後,是一家人的試衣服時間。
前前對新衣服不怎麼在意,他不挑穿,蘇顏給他穿什麼他都穿,朵朵小小年紀就喜歡好看衣服。
“媽媽,裙子太漂亮了。”朵朵說。
一家子把衣服都換上,普通到幾乎人人都有的白襯衣黑褲,被顧野穿得精神帥氣極了,禁欲氣息十足。
果然人長得好看,穿什麼衣服都好看。
前前穿著這身衣服,再給他梳個偏分頭,蘇顏怎麼看他都覺得像個小小霸總,氣質是天生的。
朵朵跟蘇顏的親子裝仍是府綢麵料,雖然用的是布頭,但蘇顏布料用的巧妙,一點都看不出是布頭做的。
倆人穿著同款連衣裙,時髦又大氣。
朵朵快樂地在院子裡奔跑轉圈。
顧野對自己的新衣服接受良好,再也不說平時也穿軍裝的話,可他對蘇顏的新衣服有異議,他說:“蘇顏,你能不能穿得樸素一點?其實你也穿白襯衣黑褲就挺好。”
媳婦年輕長得又好看,本來走在大街上回頭率就高,再穿的這麼漂亮,會不會吸引得彆人都看她?
想把媳婦藏在家裡。
蘇顏說:“我自己設計衣服,當然要穿得好看點才有說服力。再說我這衣服款式已經算是樸素了,我都沒做特彆漂亮的裙子。”
她甩過去一條大短褲,說:“行了,衣服換了吧,在家就穿短褲,涼快。”
顧野不樂意,說:“我不穿短褲,露著大腿,像什麼話。”
蘇顏勸道:“捂著褲子太熱,短褲用的厚實布料,你看長度都到膝蓋了,本來就可以外穿,被戰友看到也沒啥。”
顧野順從地換上短褲,上身隻穿軍綠色背心。
“你看,布料厚實,壓根看不出不該看的身體輪廓。”蘇顏說。
顧野:“……”
他媳婦還真是體貼。
這回涼快了,他的好身材一覽無遺,肩膀寬闊,腰身緊致,雙腿筆直肌肉緊繃,感覺到蘇顏的目光,顧野側過頭,正好撞上她的視線說:“還沒看夠?”
蘇顏:“……看夠了。”
“這就看夠了?”
蘇顏不想搭理他了。
天越來越熱,他們這裡是郊區,比市區溫度低兩度,但仍然一動一身汗。
倆孩子睡得也晚,到十點多才睡著。蘇顏拿著手絹給倆孩子擦著額頭上的汗珠,又搖晃著蒲扇給他們倆扇風。
她算了算手頭的錢,手頭的二百多塊買了自行車,就剩下幾十塊,請客吃飯加生活費花了十幾塊,她的獎金四百二買縫紉機後還剩下一百八,正好可以買台電風扇。
最近添置的東西多,花錢也多。
蘇顏提議:“你找張工業票,咱們去買台風扇吧,省得孩子睡覺受罪,也省得你熱,又是天熱又是吃了羊肉熱的。”
顧野:“……”他撐起上半身朝蘇顏這邊看,黑暗中他的眼神和氣息都非常危險。
蘇顏搖晃著蒲扇,壓跟就沒意識到危險的存在,還在繼續說:“你說你吧,身體熱得跟火爐一樣兒,等冬天我就靠你取暖了,到時候就是顧野牌暖爐。”
看蘇顏那邊有地方,他直接起身,非常靈活地跨過倆孩子,擠到她身邊,拿過她手中的蒲扇隨手扔地上,順勢壓到她身上。
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顧野已經結結實實壓到她身上,蘇顏被壓到喘不過氣來,雙手捶著他後背,嬌聲道:“你起來,壓死人了。”
她的捶打一點力道都沒有,聲音又嬌中帶嗔,勾的人身體發麻。
蘇顏適應他的體重之後,竟覺得不太沉,還有點舒服。
顧野沒完沒了的親她,黑暗中蘇顏的臉色紅透,氣息也火熱起來。
身邊的前前翻了個身,夢中還咯咯笑了起來,趁著顧野撒嘴的功夫,蘇顏趕緊大口呼吸,推著他說:“回你自己那兒吧,彆把孩子吵醒。”
顧野起身把蒲扇撿起來,回到床尾躺下,自己給倆娃扇風,他的呼吸已經平穩下來,說:“我去找工業票。”
隔天就是周末,顧野也拿到了工業票,他們計劃一大早就去市百貨大樓買電風扇。
早上起床,顧野訓練回來在家帶倆娃,蘇顏先騎車去鎮上買了一斤豬肉,去豆腐坊買了塊豆腐,去養羊人家買了羊奶,早飯是羊奶蒸雞蛋,小米粥跟蔬菜鍋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