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京的這一路,梁雅雲也是吃了不少的苦頭,因為付綿綿真的是說到做到,半點都沒有放慢前進速度的意思,整整將近三天的時間,他們隻在半路休息了三四個時辰,其餘的時候都是在路上。
本就有些嫌棄跟著一群粗俗漢子同行的梁雅雲在第一天就不得不忍受著精神和rou體的雙重折磨,她因為沒怎麼騎過馬,大腿根都被生生的磨破了皮。可還要顧念著在唐胥心目中的完美形象,她不敢主動吭聲,隻一直保持著眼淚汪汪的狀態,期待對方能夠發現她的苦楚。
但十分可惜的是,她注定要失望了。唐胥一天下來大部分時間都和那群粗俗的鏢師混跡在一處,難得閒下來也要顧忌著威武侯趙力和付綿綿的盯視,完全不敢同她有什麼過多的接觸,彆說培養感情了,就連維持朋友之間的基本禮貌都成問題。
常常是男人隻來得及問她一句餓不餓、渴不渴,趙力就會像幽靈一樣出現在二人附近的地方,幾次下來惹得唐胥再也不敢湊到她的近前了。
終於在這天清晨,一行人遠遠看到了遠處巍峨屹立的京城的城牆,鏢師們發出了劇烈的歡呼聲,這也算是他們常年走鏢在外之人的習慣,慶祝自己依然能夠活著。
而梁雅雲也跟著在馬背上默默垂淚,這見鬼的日子,可終於解脫了!
但她沒想到的是,不大順心的生活,才剛剛開始。
按照之前定好的,甫一入城,唐胥便和趙力二人還沒來得及和付綿綿等人好好告彆,便急哄哄的走了,應該是想要快些進宮和皇上複命。在他們二人走後,付綿綿的視線若有似無的掃過了隊伍最後方,瞧見此時麵如白紙的梁雅雲後,無聲的笑了,直接把人帶回了鏢局。
之後還沒等梁雅雲回過神呢,就有鏢局後院的婆子找上門來,扔給了她幾套鏢局統一配發的衣裙,隨即便開始催促她快些做活。這裡的活計的確算不上多累,但卻很繁瑣,一天到晚的不得閒,有的時候鏢師們即便後半夜歸來,她也得和婆子們一起爬起來,去廚房給大家夥燒水、做吃食。
的確,付綿綿說話算話,給到她手裡的月錢相當的豐厚。可是她要那些月錢又有什麼用處?她所圖的從來都不是這些,可惜老天爺似乎聾了,完全聽不到她的禱告。
梁雅雲不是沒有想過借著唐胥的麵子去找付綿綿談談,但對方似乎很忙,見天兒的沒有人影,她壓根連人家的衣角都抓不到。
就這樣過了兩個來月,這天一大早,唐府的馬車就停在了鏢局的門外,而她似乎終於等來了事情的轉機。
…………
付綿綿剛進入鏢局,阿牛便湊了過來,稟告道:“當家的,唐將軍來了有好一會兒了,而且他還帶著一個長得跟仙女兒一樣的女子呢!現下他們正在後院,與梁姑娘聊天呢!”
“知道了,你去忙。”付綿綿垂眸掩去眼底的譏誚,等到到了後院的時候,已然是滿臉的歡欣:“樂之!”
此時正坐在石桌邊的梁雅雲見她過來,似是被嚇了一跳,急忙起了身衝著唐胥道:“多謝阿胥……啊,不是,是唐將軍。多謝唐將軍您能來探望我,我得需去做活了,不然的話……”
她欲言又止,聲音也在微微顫抖,終是沒有再多說什麼,扭頭便快步離開了。瞧著背影甚至還透出了幾分孤苦伶仃的味道,特彆是在一個疑似抬起手抹淚的動作後,莫名的惹人憐惜。
於是唐胥微微蹙起了眉。
趙樂之像是沒有注意到自家夫君的異樣,一臉雀躍的起身迎了過去:“姐姐!”
她拉著付綿綿回到了後院的石桌邊,較之三年前,氣質愈發溫婉穩重了一些,不外乎阿牛用‘仙女兒’這個詞來稱呼了。要知道當初阿牛他們可是管梁雅雲叫‘娘兒們’,個中差彆,稍微品一品就能了解了。
隻可惜,唐胥就是那麼個沒頭腦的東西,家中放著仙女兒不要,偏偏惦記著外麵這朵掉的隻剩下梗了的野花。
“想要見你一麵可真是不容易,今天還是借著將軍說想過來找機會跟你道謝的機會,才厚著臉皮跟過來的。”趙樂之笑得可愛,之後歪了歪頭意有所指:“更何況我早就聽說將軍把一個故人托付在了你這裡,那故人還在將軍歸京的路上幫著他尋回了在集市上丟失的玉佩,也算是對我們唐府有恩了。”
付綿綿聞言眯了眯眼,扭過頭去看了一眼此時仍然對著梁雅雲背影消失的方向發呆的男人,到底沒能控製住嘴裡的嗤笑聲。感情這貨就非得在梁雅雲腦袋上安一個‘恩人’的頭銜唄,真是為了達到目的什麼鬼話都能扯的出來,保不齊之前被匈奴追殺的時候,腦子被馬踹了,多少帶點缺心眼。
唐胥應該是有些承受不住她的目光,尷尬的咳嗽了一聲,借口去前院找阿牛他們就溜了。
他走後,趙樂之的臉登時就垮了下來,表情不複剛剛的明媚:“姐姐,你說我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一個男人……他還是皇上麵前得臉的將軍,有個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嗎?母親這輩子也是這般過來的,府中那些通房妾侍隻要她們不妄想,我也能容得,怎麼偏偏這次我就忍不了呢?”
付綿綿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勸慰,隻能略微低了頭,不自在的用手撓了撓麵頰。
趙樂之卻忽然又笑了,再次拉起了她的手:“姐姐,我知道你是為我打算才費了好大的力氣把人留在這鏢局裡,可是她在這邊會不會給你添麻煩啊?畢竟,我瞧著這女人不是個善類。”
她神色擔憂不已,僅僅從剛剛那一個照麵她就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沒看人家臨走之前還在唐胥這裡委婉的告了一狀嗎?付綿綿一向不會這些內宅的勾心鬥角,她怕她吃虧。
“她倒是想給我添麻煩。”付綿綿笑了笑,似是在安撫身邊的人:“你放心吧,我這裡都是臭男人,她那點小心思在我這裡玩不轉。”
“……”趙樂之還欲說什麼。
付綿綿卻打斷了她的話,將其拉進了後院的一間倉庫裡,那裡麵放置著不少新運回來的好東西,倒是惹得趙樂之頻頻讚歎,暫且把煩心事拋在了腦後。接著二人又坐在創下的短榻上談了一會兒心,付綿綿挑了幾件這些年在外經曆過的趣事兒,倒是把對方逗得捧腹大笑。
笑過之後,趙樂之難免心中被空虛感充斥著,神色又變得懨懨的,語氣隱含豔羨:“姐姐,我有時候真的佩服你,以前在我的心中女子便應該是母親那般賢良淑德,能夠安安穩穩的替夫君處理好府中事務,讓他無憂的在外保家衛國……竟從未想過,女子也可以活的這般恣意。”